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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16．十四爷也许很简单

　　接过高福递过来的解药，素素已经不再是昨晚那个小女人。脸上仿佛戴了面具，看不出一丝表情。高福试图从她的眼睛里发现些什么，却一无所获。听说她曾经被十四爷救过，但是又不告而别，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若不是有穆先生的极力推荐，又看她武艺高强，四爷根本不想用她。

　　素素服下解药，体内气息流淌，畅通无阻，知道这是真的。之后接过蜡丸，上面有一个红封，看来是怕她看呢。收在怀里，对高福点点头，下楼去了。高福看着她的背影，想起戴先生的嘱咐，心里暗暗地得意，就算你武艺盖世，也逃不出佛爷的掌心。

　　十三阿哥展开蜡丸，看完之后，又写了回信，同样封好，交给素素。看素素要走，叫住道："这么着急吗？陪我喝杯酒如何？"他也不理会素素的反应，转身取酒，说道，"想不到四哥也会找你。我以为依你的脾气，不会留在这里。这次留下，究竟帮谁？十七弟？老十四？还是四哥？"

　　素素一仰而尽，说道："你四哥给我下药，你说我帮谁？"

　　十三的手一顿，面上尴尬不已，讪讪地笑道："一定是高福那狗崽子干的。四哥不知道你帮我治病的事情，若是知道了，一定不会这样待你。"

　　素素不以为意："治病不过是那个丫头心血来潮，凑巧让你赶上了。难得你不说她是胡言乱语，算是大家的缘分。不过，既然她不让你说，你就不用放在心上。至于我这里，倒不用那么担心。成王败寇，在你们兄弟的位置，怎么做都不过分。"素素的嘴角不自觉地挂了丝冷笑，"我们不过是些蜉蝣，躲开，我幸；卷入，我命。怨不得别人。"

　　十三眼神闪烁，打了个哈哈。举杯相敬，不再说话。

　　大家都是聪明人，上至公侯将相天皇贵胄，下到鸡鸣狗盗三教九流，所谓幸，所谓命，不过是狡兔走狗之事。素素淡然一笑，向十三拱手抱拳，转身离去。十三看着空空大敞的窗户，喟然长叹。明月如钩，古人何曾见今日，今人复做古人事。

　　胤祯坐立不安，虽然素素就坐在他面前，但那种疏远冷淡的表情便是两人最初见面时也没有过的。难道……想着前几天的密报，胤祯不由自主地蹙紧了眉头。

　　两人正坐着，楼梯声响起，上来一人，竟然是德文！怀里抱了一个琴盒，兴冲冲地对素素说："素素，你看我找到什么了？"蓦然看到胤祯，话音戛然而止。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德文方才抱拳施礼，胤祯亦点头回礼。

　　素素看了看琴盒，笑着说道："哪里来的雅兴？"在胤祯看来，这一笑仿佛冰雪初融，生动中偏偏多了那么多的寒意和勉强。不知道是因为德文，还是自己？

　　德文稍带得意，道："今日到怀源坊闲坐，无意中发现此琴。坊主说，这是昨天一个女子送来的，想必家里困难，才卖了。我已经看了，像是开元时候的，特意找你来看看。"说着就要打开琴盒。

　　这时，一只素白的手覆在琴盒上，"不必了。"话音中的疲惫让另外两个人愣在当场。

　　素素笑着收回手，说道："心境不一样了。过一阵子吧，过一阵子--有机会再说吧。"德文脸上变换了无数种颜色，最后点了点头，什么也没问。素素向他抱歉地笑笑，德文也仅仅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这些动作看在胤祯眼里，全变成了眉目传情。心里光火，凭什么他老婆都要杀你了，你还对他笑个没完没了；我老婆冲你哭两声，你就理也不理我。这也算了，还没事去见四哥的奴才！白素素啊，白素素，九哥说你是白眼狼，我和他闹了一场，如今看来，竟是我错了吗！

　　素素问德文道："对了，你来有事吗？"

　　德文看了一眼胤祯，欲言又止。胤祯本来气得准备走人，看到这般情形，反倒安稳下来，坐着就不肯动。素素看了两眼，见胤祯虽然没说话，可是那股子诚心找碴儿的架势摆了个十成十。与德文的老成持重形成了鲜明对比。素素只得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对德文说："前不久，对你夫人多有得罪。恐怕吓着她了，回去麻烦你代我赔声不是。"

　　德文尴尬地笑笑："她不懂事，还要谢谢你手下留情。"说完了又觉得不对劲，似乎对素素太见外了，张口想补充些什么，胤祯却不给他机会，接口说道："穆先生伉俪情深，令人羡慕。不知道尊夫人做了些什么事情啊？"他这摆明了揣着明白装糊涂，哪壶不开提哪壶。

　　德文本就拙于口舌，此时心中愧疚，更不知道该怎么说。倒是素素不紧不慢地说："穆夫人以为德文兄有添香之意，上门代德文兄说项来了。"说得好像秀林不是来杀人而是来做媒似的。不过，无论如何，做媒总比杀人好。德文面上一红，低头喝酒。

　　胤祯似笑非笑，道："不知道穆先生属意哪家淑女闺秀？"他是打破沙锅问到底，只求自己痛快。

　　素素跟着一笑，这家伙是来砸场子的："十四爷觉得，我可像淑女？"

　　胤祯没想到素素会拿自己打趣，而且打趣的内容又似乎是比较敏感的话题，一时语塞，却又不肯服输，眼一眯，说道："吴先生秀外慧中，潇洒倜傥，穆先生以为呢？"把球踢给德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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