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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诸葛玥看了小丫环们一眼,说道:"你们也回去睡吧。"然后转身进了馆轩。

  楚乔仍旧面色委屈地站在原地,几名小丫环讨好地走上前来,拉住楚乔的手,说道:"星儿,你别害怕,我们都给你作证,她再冤枉你也没用。"

  楚乔点了点头,梨花带雨地说道:"谢谢各位姐姐。"

  已经接近三更,夜风呼呼地吹着,今日,是荆家孩子们的头七,害死他们的人,终于在这个晚上付出了血的代价。

  只是,这点血,还远远不够。

  刺客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一直折腾到第二天天亮,朱管家断了一只手,暴怒下命人往死里打锦偲。锦偲之前本就受了伤,这般重刑之下,不消一个时辰,就香销玉殒,被人一条草席抛到了后山,葬送于亭湖的鱼腹之中。

  诸葛玥好静,性格又孤僻,馆轩内原本只有锦烛、锦偲两名丫头,几日之间相继死去,如今内轩之内就只剩下楚乔一人。她年纪小,还不到八岁,容貌稚嫩,平时说话声音里还带着几丝奶气,就算再能干,在外人眼里也多少有些诡异。不出半日,阖府上下,都在悄悄地传,说府里的四少爷走上了老太爷的老路,也开始对没长大的幼女产生喜好了。

  如此一来,众人对待楚乔的态度就越发恭敬了。

  午后,楚乔穿着一身新制的染白海棠绵裙,白驼毛小靴子,头上插着两只翠绿的花玉,一跳一跳地走在后花园的湖边,样子娇憨可爱。她刚刚去外府领了新送来的沉水香,经过一处竹林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蹦到她的面前,来人哈哈大笑道:"哈哈,我就不信我找不着你!"

  小公子今日穿了一身宝蓝色的袍子,衣裳上绣着五彩的鸟雀,团团锦簇,五彩缤纷,得意洋洋地甩着手里的小鞭子,笑着上下打量着楚乔,说道:"你干什么去?今天天气这么好,咱们打鸟去。"

  楚乔皱着眉头,看着小公子兴冲冲的样子,摇头说道:"我可没你这么闲,我还有事要做呢,少陪了。"说罢,转身就想走。

  "哎哎,别走别走。"小公子连忙小跑到她面前,张开双臂拦在前面,急忙说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都在这园子里待了一上午了。这样吧,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是哪个院子里的,我去找诸葛怀将你要过来,你就跟我回去,怎么样?"

  楚乔眉梢一挑,转过头来,仰头说道:"你真的想把我要走吗?"

  小公子郑重地一点头,"嗯,所有的丫环下人里,我就看你最顺眼,我封你做我的守门大将军,怎么样?"

  楚乔一笑,点头说道:"那好吧,那我就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不过能不能从大少爷那将我要过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你放心!"小公子一拍胸脯,大声说道,"别说一个小丫环,就是十个、八个,诸葛怀也得乖乖给我。"

  "那好,你听好了,我名字叫子虚,住在乌有院里,是窦大娘手底下的小丫环,每日的工作就是给少爷小姐们捏些泥人玩耍,你要记住了啊。"

  小公子眼睛一亮,"你还会捏泥人啊?"

  "是啊,"楚乔憋着笑,见这小孩实在可爱,忍不住踮起脚来伸手在他的脸蛋轻轻地捏了一下,笑着说道,"我的本事还多着呢,将来再给你一一见识。我还有事,要先走了,记得去找大少爷啊。"

  "嗯,你放心吧,"小公子点头憨憨一笑,"你还是先回去收拾东西,一会儿我就来接你。"

  楚乔走出老远,回过头去仍见那小公子站在大石头上冲着自己使劲挥手。楚乔忍住笑,拐过竹林,抱着沉水香就向青山院走去。

  "子虚名,乌有院,窦大娘手下捏泥人玩耍的小丫环,亏你想得出。"

  一个清越的男声突然在上方响起,楚乔一惊,抬起头来,只见燕洵青衫飘飘,眉目星朗,坐在高大的松树枝桠上,嘴角轻笑着看着她。

  楚乔在他面前暴露过自己的本性也不是一两次,当下也不再伪装,冷冷瞅了他一眼,恶声恶气地说道:"爬那么高,也不怕掉下来摔死。"

  "那就不劳你操心了,你这小孩心肠狠毒,还是应该担心自己才对,我看天边乌云聚集,说不准冬日也会打雷,劈死做了亏心事的人呢。"

  楚乔身子小小的,站在树下仰着头,冷声说道:"做再多的亏心事也比不上你们这些杀人不眨眼的败家子,畜生一般,没一个好东西。"

  "你好大的胆子啊。"话说得严厉,口气却带着轻笑,燕洵坐在树上,对着下面的孩子说道:"我当日故意射偏箭,好心放你一条生路。为了救你,连你们大少爷开出的八名西域舞姬的彩头都不要了,你不但不感恩图报,反而恶语相向,这是什么道理?"

  "道理是给人讲的,跟你这种人讲什么道理?我警告你不要再缠着我,也别想拿告发我来威胁我,你若是敢做,一定会后悔的。"

  楚乔说罢,转身就加快了脚步,谁知刚走两步,后脑勺突然一疼,低下头去,只见却是一枚还沾着积雪的松塔。顿时大怒,转过头去,愤怒地看着燕洵,"你挑衅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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