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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秦江月狭长的眸子淡然地扫了一眼我的肚子,微微眨了一眨。我干笑一声,原来是我的肚子在叫。

  秦江月含笑瞧我一眼,说道:“这满桌饭菜我肯定是吃不完了,你坐下一同用膳吧。”

  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于是立即坐下来。

  我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秦江月仍旧吃得不紧不慢,时常都是停下筷子看我吃。

  2

  次日早上,裴风又过来接秦江月去流玉山庄,她立在院门前等秦江月更衣,程二娘和我坐在回廊底下说风凉话。

  程二娘一边磕瓜子一边撇嘴说:“从这些天看来,我觉得这女人对公子不安好心,面上是君子,其实一肚子坏水,还不如你呢。”

  此话我听着大为受用,岂料她接着又说:“你虽然像个无赖,到底是个笨蛋,不会把公子怎么样。”

  我怒!

  本小姐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俊俏风流,又是个世家出身的小姐,哪里像无赖了?

  世上有我这么美丽可爱加善良的无赖吗?

  “吱—”

  我们头顶的一扇窗户被人打开了,秦江月探出头来,笑吟吟地对二娘说:“你说的这种无赖不止一个,那边的池塘边石头上也有一位,与她十分相似。”

  “在哪?”

  我屁颠屁颠地赶到池塘边一看,石头上卧着一只癞蛤蟆……

  我抓起边上的洗衣棒满池塘地撵那只癞蛤蟆,裴风看到,奇怪地问我在干吗,秦小公子这时走出来,精神熠熠地笑道:“我这个侍从今早起来,突然嫉妒起池塘里的癞蛤蟆来了,正出气呢!”

  听到他这么说,我丢掉洗衣棒,发了半天呆。才过了晌午,秦江月便回来了,神情淡淡的。

  可是裴风却黑着脸,虽然一再邀请秦江月到城外的童山上赏风景,却都被秦江月推辞了,只说要启程回山庄。

  裴风急着说:“江月,你这一去,只怕再见无期。你来了这么多天,我都不曾设宴款待过水榭山庄的各位英豪。这次,我想请几位姐妹兄弟同去,一来送行,二来也想联络下感情,你我两庄本是世交,两庄的姐妹们也该多多结识,以后两庄往来上定有交集,再见亦不陌生。”

  秦江月沉默了半晌,终于同意了。

  裴风这才略有欣慰之色,告辞离去。

  裴风一走,秦江月神色为之一松。

  下午,我吃饱喝足了,坐在池塘边继续研究那只癞蛤蟆,秦江月则躺在走廊下的摇椅上看书。

  程二娘忽然来通报,说院里来了位生人,要见公子。

  那是个本地的男子,大约四十出头的年纪,穿的是深底素花的群裾,头上插着玉簪。

  他很长眼色,一看见秦江月就先本分地一拜,口中说道:“奴家是来给公子道喜来的。”

  秦江月放下手中的书,问他喜从何来。

  那男子温声细语地说:“公子,奴家是本城的媒公,专为人牵线拉媒,成就美满姻缘。今日来这里也是为此。”

  秦江月忽然变了脸色。

  那媒公的视线在程二娘、墨竹和我三人脸上扫过,最终定格在我身上,上前作了一揖,说道:“官人可是姓乔名弄萧?”

  我愕然点头。

  媒公眯着眼睛,含笑着说道:“奴家要说亲的对象正是小官人你。奴受云家所托,前来说媒。云家有一男子,名云瑶,年方十四,贤惠美貌,愿意托付官人终身。”

  我一听,冷汗也冒出来了,大热天的,莫名地感到头发虚。这个媒公在说什么?

  云瑶……

  云瑶?他一个小孩子,托付什么终身?他十四,我十五,我们都是未成年啊……

  院子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怪异起来,各人的表情千姿百态,秦江月抿紧了唇看着我,墨竹他们也是神色不定地,瞧瞧花锄又瞧瞧我。

  花锄正在擦剑,愣在那里,剑掉到地上他也没发觉。程二娘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嘎嘣一声嚼了颗花生豆咽了下去。

  我抽搐着嘴角,终于回道:“媒公,我还未立家业……”

  媒公截住我的话,掩嘴笑道:“小官人说的哪里话?像官人这般人才,早晚非池中物,别说云家喜欢,先前奴家还纳闷怎么云家就甘愿给人做小房呢,如今见了官人,奴家终于明白了。”

  见众人惊异不已,媒公继续说着,“云家说官人品貌超群,于云家又有救命之恩,云家不敢高攀,云瑶愿做小姐的偏房小爷,侍奉小姐左右。”

  秦小公子狠狠地剜了我一眼,紧抿着唇,站起身就要回房。那媒公却出声拦住他说:“公子且慢,公子是乔官人的主家,乔官人纳偏房也要向公子请示,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秦江月面无表情,冷淡地说:“此事只须她愿意便可,我不会干涉。”

  媒公于是又转头问我:“官人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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