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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一颗心狂跳不已,弦歌揪住胸口的衣服,惶恐掺杂着担忧,恐惧感缓缓渗入骨髓。她低低地笑了出来,悠扬啊悠扬,我好像比自己想象中更喜欢你啊,可是,很多事情只有喜欢是不够的。她笑得像哭一样,眼前渐渐模糊,嘴角尝到泪水的涩味,闭上眼。

  那扇棕色的镂花的木门,吱的一声被打开。

  弦歌身体一僵,依旧沉默地坐着。

  "再过一个时辰会和越觅国和谈,你谋划这么久就在等这一刻吧?"凌悠扬淡淡道,"我遂了你的心愿,时间到了,你自己去议事房吧,我们等你。"

  "……谢谢。"

  凌悠扬静静地站着,心头不由得焦躁,他向前走去几步,站定在弦歌面前,微微一愣,目光骤然复杂起来。一时间,他挑高眉,似乎笑了笑,"我只是想看看,你究竟会不会哭,我还以为,你心头硬得容不下一滴眼泪。"

  曾经,她不会在人前哭泣。

  雪迟说,她只会在雨天哭,而且每次还不承认。

  可是,她真的不记得自己有哭过。

  "那么,你已经看到了。"弦歌抬眸望他,伸出手,微笑,"还要看吗?还想看吗?我可以把眼泪擦了吗?"

  凌悠扬说不出来话,忽然低头凑近脑袋,舔去她颊边的泪痕,笑如罂粟,"需要我帮忙吗?"

  是啊,他任性、刻毒、卑鄙。他从来都不是好人,他也从来都不够温柔。凭什么就他一个人伤心难过?既然他不好过,他凭什么让她好过!

  第二十一章 毒计

  不知不觉中,下雨了。

  弦歌独自一人站在屋檐下,竟然下雨了,她伸手欲接雨滴,凉凉的,轻轻的,一触及她又缩回手来。这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眼望去,所有的房檐屋瓦在这雨中都像隔着一层帘子,朦朦胧胧看不清楚。

  远处有士兵在唱着军歌:"君不见走马川,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

  斗志激昂,气势如虹。

  弦歌笑了笑,在口中轻轻唱着:"金山西见烟尘飞,将军金甲夜不脱。"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她直接向议事房走去,也懒得打伞,所幸路不远,她走到那里时,身上的单薄白衣微湿,发梢上沾满细碎的雨滴。

  她打开门,带来一阵清新的空气。该来的人都已经来了,目光齐刷刷地射在她身上。弦歌掸去身上的水珠,笑道:"我没迟到吧?"

  "没有。"凌启明道,"那么,接下来就商谈停战的事。"

  凌悠扬望着她,很快又收回自己的目光,也不打招呼。

  弦歌迟疑片刻,走到凌悠扬身旁,坐下,开始聆听其他人说话。

  两个人静静地坐在一边,各自都没开口,甚至也没有参与讨论。偶尔视线对上,互相看一眼,然后又分开。

  其实,房里的其他人,被这气氛影响得很不自然。符雪迟和凌启明是尽量不去看,装作若无其事,而温闲的眼睛,从头到尾就没消停过,这里转转,那里看看,嘴角时而划过冷笑。

  龚游是将军,他只摆出一句话:"停战我同意,可是,割地赔款绝不可能。"对龚游来说,这是句不折不扣的实话。

  凌启明摇头,"龚将军,我敬你是英雄,所以以礼相待。可是,你这句话,是以什么立场来说的?"他不屑地笑道,"战败国的身份?"

  龚游脸色微变,乌发中浅见几根银丝,皱起眉来眼角就有了岁月的皱纹,"凌将军,你这样的谈法只会再谈来一场战争。"

  凌启明不以为意,"现在的兵力是我方占优势,再加上符家的铁骑,我甚至有信心可以让你们全军覆没!"

  龚游叹气,望着眼前这个意气飞扬的年轻人,不由得想到自己年轻时的不可一世,忍不住嗟叹,"凌将军,我可以在利益上有适当的退让,但是,既然今天是我领兵,就绝不可能把越觅国的土地赔给你们,也绝不可能把百姓的钱财赠给你们!否则,我们只有继续打下去。"

  凌启明望着他,思索,"悠扬,你怎么看?"

  凌悠扬今天是破天荒的沉默,似对这些事情毫无兴趣。他托着脑袋,目光望向窗外,乖巧地不像话。

  "三哥决定就好。"

  弦歌也不插嘴,闲坐在边上,手指无聊地在茶壶上打着圈儿。

  凌启明道:"军人的功绩本就该在战场上取得,我并不反对继续一战。不过,我也得为下面的兄弟们考虑考虑,有战争就会有死伤,我是诚心诚意想和平解决的,唉,龚老将军却不肯退让一步。"

  "是你太咄咄逼人。"温闲的眼睛灼亮逼人,朗声笑道,"只要合理的,在能退让的范围内,我们都会妥协。"

  凌启明哼道:"温闲,你又是以什么立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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