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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我恍恍惚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深夜竟然突然病了,来势汹汹地发起烧来。

  小荷包在我耳边絮絮叨叨,“小姐,你这病来得可真是莫名其妙,是不是今天听说姑爷要进去和你同泡温泉,受了惊吓?”

  我一边咳嗽一边捂着心口,分不清心口的疼,是咳嗽震的还是别的,只是觉得眼眶酸胀,涩涩的似无数个小针尖在刺着。

  小荷包大呼小叫道:“小姐,你真是病得很重啊,咳嗽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连忙抹了一把眼泪,又连着干咳了几声。

  小荷包忙把一个帕子递过来,我捂在脸上,不敢拿下来,那帕子吸了水,潮潮地贴在我的脸上,像是湿了翅膀的蝴蝶,再也不能远飞。

  无人明白我的痛苦,我更无法对人倾诉,眼泪潸潸而落,像是开了闸的水,而心里也一刻不闲,原是轻描淡写朦朦胧胧的一幕幕过去、一个个片段,现在纷纷浓墨重彩地呈现开来,那些雾里花、水中月,清晰明朗得令人伤感。

  那一夜,我站在他的面前,依稀西风烈的酒味还飘在鼻端。我对他说:哥哥你别当真,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只当我是胡闹。他面色冷凝,拉住了我的手腕。我今日才明白他为何生气,为何苛责我。

  我送了江辰金锁,众人说是定情物。我送了江辰相思泪,我送他的却是汪伦送李白,谁都知道那诗里写的是友情。

  我在小桥约他,他踏月而来,却是赴一场我亲自为他做媒的约会。他心灰意冷地来问了我一句话,黯然离去。

  江辰清晨从我房中衣衫不整地出来,众人亲眼所见。师父亲口为我做媒,他亦亲耳所闻。

  桩桩件件,仿佛都在告诉他,我不喜欢他,我喜欢的是江辰。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喜欢的是谁,然而,如今都已经晚了。

  可是,即便我懵懂迟钝,他冰雪聪明的人,又为何不来亲口问我一声呢?这样的错过,我又如何甘心。

  帕子湿透,眼泪却仍旧连绵不绝,我怕小荷包看见,于是翻个身躺下,面朝墙里默默地流泪。

  “小荷包,她怎样了?”是江辰的声音。想到因为他,云洲和我之间一再产生误会,我心里越发难受,索性闭上了眼睛装睡。

  小荷包忧郁地叹气,“唉,又发烧又咳嗽。姑爷你看着小姐一会儿,我去煎药。”

  我感觉到床沿微微一陷,接着,一只凉凉的手覆盖在了我的额头上,我情不自禁地轻颤了一下,他知道我没睡着,便俯下身子道:“小末,你想吃点什么?”

  我摇了摇头,只差把脸埋到枕头里不让他看见我脸上的泪痕。

  他默默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你许久都没病过了,上回我记得还是去年下雪的时候呢。”

  我没有出声,那一次,是他在雪地里打野鸡,烤好了叫我去,我坐在篝火旁,兴致勃勃地吃完回去就感了风寒。

  床铺一动,想是他起了身,但我没有听见门响,他应该没有离开屋子。屋子里静默一片,响起几声淅沥的水声,他在做什么?突然,一片温热的毛巾轻轻放在了我的脸上,盖住了我的额头和眼皮。肿肿的眼皮立刻舒服了许多。

  他轻轻将我的身子翻过来。还好,我的眼睛被毛巾挡着,他看不见我哭过的痕迹。他的手指拢了拢我耳边的头发,我僵着身子,极不自在他的抚触,但又不敢乱动,生怕一动,毛巾就掉了下来,让他发现我哭过。

  喜欢云洲,是我心里唯一的秘密,藏之至深,珍之至重。我自感身世,患得患失,别人随便一句话便让我不自信。生怕他人笑我不自量力,笑我高攀妄想。

  他的手指滑过我的下颌,我情不自禁又轻颤了一下。若是平时,我必定跳起来收拾他,但此刻竟有些“哀莫大于心死“的意思。

  他低声细语,“小末,等你好了,我带你回家。母亲来信说很想见你。京城你还没去过吧,我带你四处散心好不好?”

  我没有回答。

  他自言自语地讲起京城,那里的风景秀美,那里的东西好吃,那里的戏园子热闹,那里的杂耍好看。他的声音十分温柔,低低的地响在耳边,像极了小时候,师父哄我睡觉时的温存爱护。我的心渐渐平静了许多,只是有一处地方一直隐隐作痛,像是被剜掉了一块。

  突然,我的右手被他握住了,我心里一慌,连忙往外抽。他却用两只手掌合住了我的手,仿佛是一只蚌壳包住一颗珍珠。我被毛巾蒙着眼,却清晰地感觉到,原来他的手掌如此宽大,包着我的手竟绰绰有余。我挣了两下,却是徒劳,大蚌壳纹丝不动。

  “小末,你知不知道,我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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