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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齐玉生没来由地心中对竹竿产生了厌恶之感，父亲怎么会跟这种江湖人士有来往？而且看情形竹竿还是听命于父亲的，这人看似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但像齐玉生这样具有一定武学修为的人却能感觉到他身上无形中透出的乖戾的杀气，这样的人若甘为人下受人驱使，所图的除了名利还能有什么？

　　齐玉生现在知道问他也是白问，索性在屋内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等待父亲的到来。竹竿对他的冷眼也不以为意，坐在另一把椅子上，闭着眼睛摇头晃脑，似乎心里哼着什么小曲儿。

　　过了约莫两盏茶的功夫，屋外的院门极细微的"吱"一声响，有人进来了。齐玉生急忙起身走出屋子，来人也走到屋前的光线之下，却是一个身着粗朴短装、满脸颓败气息的老头儿，说是老头儿却也并非真的有多老，迎视着齐玉生的眼睛中透出他熟悉的森冷精明的神色。

　　齐玉生愣怔了一刻，旋即明白眼前的老者正是自己的父亲齐之远，轻轻叫了声"父亲"后，忙将齐之远请进屋子。

　　竹竿见齐之远进了屋，倒不似先前那般大大咧咧，站起身来抱拳说道："齐大人。"

　　齐之远问道："一切正常？"

　　竹竿点点头。

　　齐之远神色略为放松，在上首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齐玉生垂手站在齐之远身边，忍不住问道："爹，您就不跟孩儿解释一下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吗？"

　　齐之远略抬起头瞟了儿子一眼："你这说的什么话？爹做什么事用得着向你解释吗？"

　　齐玉生急道："爹，您就告诉孩儿吧，公主是不是您派人入宫劫走的？"

　　"是又怎样？"齐之远淡淡说道，"你别忘了爹之前跟你说过的，只要能破坏两国联姻，怎么做都行。"

　　"爹，您怎么能这么做？这样会伤害到公主的啊！公主现在人在哪里？"齐玉生见父亲亲口承认了，脸上瞬间变色。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齐之远玩味着儿子面上的神色，不动声色地说道，"蓝氏族人已不将你爹视为臣子，你爹何必腆着老脸奉其为君？"

　　"话虽如此，只是，"齐玉生掩饰不住内心的焦急，斟酌着说道，"只是，公主毕竟只是个年纪轻轻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您朝她下手是不是有点，有点残忍？"

　　"放肆！"齐之远终于有些动怒，低声喝道，"爹教导你凡成大事者绝不可有妇人之仁，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说的是什么话？爹让你不惜使出任何手段破坏联姻，你这么多天来做过什么没有？爹是指望不上你才自己亲自动手的，爹没怪你，你倒先责问起爹来！残忍？我们不残忍一点，就只能任由着别人对我们残忍了！"

　　齐玉生低下了头，对父亲这番连珠炮般的责问无从反驳。

　　"抬起头来，爹不想看到你这个垂头丧气的模样！"齐之远命令道。在齐玉生依言抬起头后，目光凛凛地直视着他的眼睛，沉声说道："玉生，你如此回护公主，难道，你对她动了心？"

　　齐玉生身形一顿，随即放缓语气乞求道："是的，孩儿喜欢公主，您能不能看在孩儿的分上放过公主？"

　　"那公主喜欢你吗？"齐之远追问道。

　　齐玉生郑重地点点头。

　　"很好，好极了！"出乎意料的，齐之远没有勃然大怒，反而抚掌笑了起来，似乎刚才听到的是一件十分大快人心的事情，自从他被朝廷暗中缉拿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笑得如此开心。

　　良久他才继续说道："玉生，你总算没让爹失望，攻心术乃是对敌上策啊！你一旦把公主搞上手，联姻之事还不成了一纸空文？妙哉，妙哉！爹想不到你居然会有这一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爹知道？"

　　"爹，孩儿对公主乃是一片真心，事情并不像您想像的那样……"齐玉生正色说道，额头微汗。

　　齐之远无所谓地说道："不管你是真情也好假意也罢，总之我们的目的可以达到了，你不妨再多花点心思，让她对你死心塌地唯命是从就更好了，我们后面做起事来就容易得多……"

　　"不要再说了！"齐玉生终于忍不住愤然打断父亲的话语，一时间悲伤、酸涩、痛苦齐齐涌上心头，"父亲，请您尊重孩儿的感情，孩儿不想公主沦为您与王室间政治斗争之下的牺牲品！"

　　"这是你的真心话吧，其实你一直都反对爹现在做的事情。但是，玉生，你还是太年轻太幼稚了，"齐之远摇头冷笑，紧紧盯着齐玉生的眼睛不容置疑地说道，"两国联姻，公主本来就是被人利用的工具，就算你如今与公主有了感情，你难道就会愚蠢到认为这只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了？你敢不敢进宫将刚才对爹说的那些话对宫里那些人再说一遍？就算你敢这么说，你觉得你说了之后的下场比爹如今能好到哪里去？"

　　齐之远强抑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微微气喘着，见齐玉生一脸惨白还想分辨什么，挥了下手接着说道："你不是想见公主吗？爹现在就成全你！你看公主现在会对你怎么说？你现在已经是与王室为敌了，如果你真的在意你跟她之间的感情，还是先想好怎么对她解释和安抚吧！"

　　齐玉生一时间又喜又惊："真的？爹肯让我见她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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