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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王爷不是说世道维艰嘛，我怕那些钱庄以后卷款而逃，所以兑了现银放着，这样岂不安全？”沈七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你倒真聪明。”韩琛嘲讽地笑笑，“家里放着这么多元宝，以后真是乱了，还不第一个来抢你！你又用什么地方装这些黄白之物？”

　　沈七听韩琛的意思，仿佛也是不屑这些金银的，可是他平日那般节俭又是做什么？“那你说该怎么办？”

　　韩琛沉吟了一下，“难得你脑子里还有世道维艰这句话！只是这要真乱了，那银子能当饭吃当衣穿？只怕多少人守着金山银山都得饿死。”

　　沈七点点头，略有所思。

　　次日沈七早早起床，将韩琛一路送至修竹楼外。

　　“快去忙你的牡丹社吧。”韩琛阻止了沈七想要跟着他混进修竹楼的动作。

　　沈七撅了撅嘴，这么明显的拒绝，真是伤人心，她送了这么多日子，他都没心软过邀她入内一次。不过沈七不是半途而废的人，撅着嘴走了，到半晌时，她借着送茶点的机会又往修竹楼来。

　　那接点心的小厮顺三有些踟蹰，但到底还是开口了，“娘娘，王爷说他生于北方，不习惯南方的早茶，请娘娘不必再费心。”

　　沈七有些脸红地将点心盒子收回，这脸红完全是气红的，连眼圈都有些红了，不过她这次倒没当场发火，而是悻悻地走了。

　　韩琛只当是清静了，哪知到了午后，修竹楼外的湖上忽然传来一阵琴声，曲子轻曼婉转，仿佛南国女子的呢喃，挠得人心痒痒，又催人欲睡，正适合午后小憩时聆听，把修竹楼在场回话的人弄得恹恹欲睡。

　　韩琛从楼上的窗户眺望出去，就看见湖上漂了一个怪异的竹筏，簇新的，一看就是新做的，简单的二三十根竹子并一块儿，上面搭了一个极简陋的棚子，用白纱覆盖，在湖面清风的吹拂下，碧竹白纱真有天外来筏的美丽。

　　再将沈七放上去，便在简陋中平添了华丽，这般的矛盾却十分融洽，看得人心旷神怡。

　　沈七将手从古琴上挪开，得意地朝韩琛挥挥手，在韩琛发飙之前，她乘着竹筏翩然而去。

　　整个下午，修竹楼里做事的人都有些恍惚。

　　有时候恍惚也能上瘾，修竹楼的人好像都适应了这种恍惚，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提出抗议。

　　沈七这一日继续在修竹楼后魔音恼人，心里对韩琛的忍耐力咬牙切齿，她本来连情景对白都设计好了。

　　比如韩琛质问她时，她便委屈地看着他，“许久不练琴有些生疏，所以午后寻一清雅的地方练练。”

　　韩琛要是再问她，“什么地方不去，偏要去修竹楼后？”

　　她就继续委屈，“府里的湖面就那么大的地方，王爷让我去哪里啊？”

　　可惜这出戏接连上演了四五天，韩琛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晚上到她屋里的时候，半句也不提，差点儿将沈七憋死。

　　尽管别人看沈七很惬意，春风杨柳竹筏，碧水古琴白纱，端的曼妙，可惜她只觉得午后春困，加上阳光开始有些灼热了，将她的肌肤灼得有些疼。这都是其次，最糟糕的是，她手开始疼了。

　　沈七揉了揉自己的手指头，便看见顺三从楼上下来传话，“娘娘，王爷说娘娘的琴技大有增进，想请娘娘再雅奏一曲。”

　　沈七本来是想发怒的，不过在看见顺三欲言又止一脸羞红尴尬的表情时，她眼睛滴溜溜一转，便按捺了下来。沈七将钱儿招过来，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钱儿便让竹筏靠了岸，对顺三低声嘱咐了几句。

　　顺三先是睁大眼睛摇头，到看见沈七对他温婉又带点哀求地笑时，一狠心就点了头。

　　次日，沈七看见顺三狠心把他自己从树上摔下来的时候，真有点儿不忍心。

　　到韩琛听见动静下楼探看时，沈七立马走上去，戳了戳钱儿的额头，“钱儿，你怎么这么淘气，到这儿放什么风筝，还害得顺三把腿都摔折了！罚你三个月的月钱，还不快去叫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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