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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咱并州的绣娘是绣得好啊。"老夫人笑道,"可南宫家的绣品都包给了城南的张老爷,姑娘想在这里拿点过去确是没有。"

  说完,令人端来水果、茶水,客气地让穿针享用。穿针福礼谢了,退身告辞。

  穿针退出屋子,听到南宫老夫人问侍女:"夜郎他们可回来了?这帮孩子,一早出去,也不知道饿肚子。"

  此时已近午时,南宫府漫漾着一层暖暖的氤氲。青石路边的海棠、月季花俱在阳光的直照下隐去了多姿的身影,看上去朦朦胧胧的,十分寂寥。

  穿针叹了口气,沉思着下一步该怎么做,隐隐地有股闷热在胸口弥漫着。

  就在此时,从前方的一侧门洞处传来男子爽朗的笑声,只见几名宿卫模样的人簇拥着两名翩翩公子进入。那两人一青一白,脚步极是轻快,一路说笑。

  掠过斑驳扶疏的枝叶,穿针的眼光停滞在那白衣男子的身上。

  白衣男子也似是放慢了脚步,睁着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边走边扭头看她。

  穿针浅浅地一笑,抬起盈盈玉足,继续走自己的路。

  这是她第三次巧遇到这个白衣男子,却分别在不同的地方。看样子他分明是个富家公子,一瞬间的疑惑冒在脑海里:他那次夜闯晋王府,究竟去干什么?

  她一直走出了府门,来到了林荫道口。

  后面有人叫她,她回过身去。

  是他,面若冠玉,神采奕奕。

  "真巧。"他说,面部呈现温煦的笑意,恰如这晴暖的天。

  "是真巧啊。"她柔声回答,"我……已经回家了。"

  她垂下了眼帘,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解释,或许这样主动说出来,心情会好些。

  "这样,出来了就好。"他点了点头,并未多问。

  她又淡淡地笑了笑。

  他眯起了眼,好似被阳光微醺了眼眸。他们一时没有说话,却又仿佛尽在不言中。

  "你回家吗?"好半晌他问。

  看她点头,他便道:"你稍等,我去叫辆马车送你。"不等她回答,他便唤了守门的侍卫。

  马车很快来了,穿针福礼谢过。白衣男子先扶她上了车,自己在她的对面坐定,马车一路飞奔向韩岭村驰去。

  他们互报了姓名,穿针这才知道白衣男子全名叫夜秋睿,是南宫大官人的朋友,时常过来做客。

  三月三那日或许他也是来做客的吧。那夜闯晋王府又代表什么?穿针沉思,安静地坐着。他没提起,自己也不必问。

  韩岭村就在前面。穿针望着自己所坐的马车,六角亭型坐厢,绣绫蒙覆,檐垂流苏,极为豪华,在乡间小道上甚醒目。

  她便婉言表示自己下车走回去。

  夜秋睿会意,让车夫暂将马车停在路上,自己扶穿针下来,眼光不经意地扫过她的脚,又不留痕迹地移开,陪着她慢慢走。

  那个午时,道边垂着烟一般的柳荫,一对燕子剪过天空,黑色的双羽飞成一种绽放的姿势,抖落满天的柳絮。风动拂过河塘,携进几许荷香,悠然漫了一路的适意。村里有女人在河边捶打着换洗的衣衫,水花溅起,眼光却偷偷地往这边张望着。

  "我家快到了。多谢夜公子,请回吧。"

  他站定了。

  她依然慢慢地走,拾级而上,一直走到樟树下,这才往泥石路望去。

  他依然站在那里,面对着她,白色的衣袍在风里翩飞。

  这一晚,穿针走进了引线的房间。

  引线正坐在妆台前,像是刚洗浴完,身上只穿了件素白色的内衫,长长的头发垂着,一直快淌到脚下的地板上。

  穿针想起了夜秋睿身上飘逸的白袍,心想,原来他们都喜欢白色的啊。

  想是房间有点闷热,引线一手执着一柄团扇,懒洋洋地拂着,回过头又似不耐烦,"你有什么事?"冷凝妍眉,明眸朱唇,容光慑得人几乎窒息。

  穿针对引线的态度并不在意,知道她为了上次的五百两银子不怎么理姐姐,便坐在她的面前,眼里露出真心的笑意,"线儿越来越美了。"

  引线是最喜欢听好话的,这回脸上有了暖色,站起来朝着镜子端详着自己。

  "姐,晋王爷……他搂住你时,你是什么感觉?"她好似不经意地问,慢腾腾的口吻。

  穿针闻言脸颊一热,微嗔道:"线儿,尽问这种无聊的话。"

  "我无聊吗?"引线走到穿针的面前,细细地看她,冷不防将手放在穿针的胸前,使劲地捏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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