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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二


  “怎么会这样?”我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树枝,光滑的木杆上有了些深深的刻纹。“我要做算筹的树枝啊!”

  “算筹?”他的眼里涌出狡黠笑意,仿若将我看了个透。

  我瞟着帐外手执长矛的拓跋士兵,低声道:“难道你没有发现他们的站位以及交换走动是一种高深阵法吗?”

  他点头:“真想不到拓跋蛮荒之地竟有如此高人!这阵法环环相扣,我找不到破绽,你呢?无双公子的高徒!”

  分明含有取笑的意味,无双公子的弟子居然还需要算筹推演破阵。我脸皮薄红,撇嘴道:“先做算筹,再告诉你破阵。”

  他细细轻笑,有清淡墨香暗动。

  此后接连几日,每隔一个时辰我都会到帐外,心里默记下各列士兵的方位,在回到帐内细细画下图纸。

  又是死路,不通。泄气中,一把将算筹洒落了整个长几。

  “为什么静不下心?”他翻过一页书,额前发丝微动。

  也不知拓跋阳从那里得到的一堆书,献宝似的送来。

  我手里又抓起算筹,勉强只推演两步,便放弃了,转眸看着他手中的书道:“临时抱佛脚,佛祖未必显灵。”

  他从书中抬头,淡转眼眸瞧了一眼我身前混乱的算筹,笑道:“那也比心浮气躁,乱发脾气来得好。”

  我低首,快速地在纸上画出阵型,只是最后收尾时,笔尖一颤,犹豫许久,还是抛下了墨笔,叹口气,强行从他手中取过书,粗粗翻了几页。

  只是阵法入门的《周易》。

  “看来只差一步了。”他拿着图纸,目光流转。

  我闷道:“的确就是最后的一步了,可惜啊,被困在地牢里可以看见光明的地方,似乎触手可及,却又偏偏隔着无形大网……”

  “其实最后从参位转到角尾……”他清静目光定着我,唇角逸笑:“如果有轻功的话,瞬间三丈也就破了这阵!”

  他光洁如玉的手指滑过图纸,刮起轻微的声响,似乎是一阵兴奋。

  没有轻功,他与我都没有一步三丈的高深轻功,这样的闯阵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可惜……”

  “可惜什么呀?”铃铃笑声挤进帐篷,林宝儿在门口毛毡处晏晏浅笑:“洛夫人,我可是来报喜的啊!”

  随后,拓跋阳昂步走进,对洛谦揖道:“恭喜洛相胸中闷气得出!”

  洛谦缓缓地又卷起书来,侧着脸也不看一眼拓跋阳:“也得谢太子本有此意。”他淡翻书页,方才手中的图纸已不知藏在了何处。

  拓跋阳呵呵一笑,也不介意洛谦怠慢:“合作本就各取所需罢了,只是这事处理的不太干净,怕是留有后患……”

  “哦?”书后洛谦长眉微挑。

  看到洛谦表示出了一点兴趣,拓跋阳沉声道:“昨夜从图姆帐中搜出苍狼之眼,罪证俱在,他本也无从辩解。可侧阏氏在父汗前面一夜悲泣,让父汗稍有心软。今早国师又进言说,图姆虽私藏了苍狼之眼,却并未任何不轨行动,若贸然诛杀,恐怕人心不服,还是削了兵权以示惩罚……”

  洛谦忽地放下书卷,轻声问道:“国师?”

  “国师,拓跋第一人。”拓跋阳提及国师时是皱着眉的。

  洛谦扫眼拓跋阳,朗朗一笑:“太子莫非认为这位号称拓跋第一人的国师是最大的敌人?”

  拓跋阳不语,似是默认。

  “他不是!”洛谦俊眉轩扬:“他若是敌人,不必为图姆出头,只等坐收得利瓜分图姆的势力便好。等过上几个月,再联络侧阏氏,替图姆叫怨,到时太子不免落得个枉杀忠良之名,毕竟太子并没有查出任何实质上的证据……”

  “而他却现在帮言图姆,也就是说他不过只是想平衡各派势力……他没有野心,也就不会是太子的敌人!”

  拓跋阳目光微滞,但极快便一脸笑意道:“这次不能将图姆扳倒,他又是一个有仇必报的小人,而我又不小心将得到苍狼之眼的消息来源告诉了父汗,怕洛相在这里……”

  拓跋人直爽,也威胁也是这般直率。

  洛谦挑眉冷冷眼光扫过拓跋阳,轻笑:“那太子又什么打算呢?”

  “请洛相进一步说话,不远锦帐内有我的谋士。”拓跋阳的笑容有一种侵略性,不容人拒绝。

  洛谦如水目光定定瞧了拓跋阳一阵,终于放下书,对我淡道:“我去去就回。”

  他起身,衣角清逸绕过我的手臂,墨香淡离。

  等待是一件极其漫长的事。

  夜幕降临时,他未归,林宝儿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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