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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察阵势漆胶吴越 中反间鱼水参商(2)


  次日,岛主使郎福厚持节到营监战。冠军迎入,郎福厚道:“主上昨闻敌舍巢穴下岭,欲与我战,是难得之机,将军反请谨慎,郑重其词。主上不悦,言将军养寇,特使福厚前来摧战,败不归罪将军。如或敌人退守,岭不能过,惟将军是咎。”子直道:“战未必败,何可受违君命之愆!”冠军见岛主诸人意皆欲战,自料亦木致败,乃点齐精壮军士三千,饱餐,缓缓行到岭北,叱成阵势。

  只见对面炮响角鸣,两翼骑兵先出,往还穿梭驰骤;须臾角声止,鼓声作,骑兵俱退。阵已排列,前锐后阔,四角贴伏。有小校执旗走来跪下道:“奉令请将军观阵。”冠军答道:“此蚀月虾蟆也。”那校起身跑回。又有小校执旗走过,跪下道:“奉令请将军打阵。”冠军自思:“此阵变法,虽同仲兄仔细考较,但现在兵未教成,不可使用。”乃答道:“今且斗将,改日斗阵。”小校起去。

  对面鼓声复震,十余员战将涌出。一将提刀骤马喊道:“狂妄强徒,可速纳命!”右边转出骁将柏郦,系柏彪之弟,挥刀迎上,不问姓名。斗有五十余合,内中一将落马,却系柏郦,为信桓所斩。旁边布惠大怒,举鐧冲来,盛进、仰青、黄华随着齐出;浮石阵内山慈、慕容夏奇、陈德接住混战。何舟忍不住,举枪杀向前来,黄华慌抢上去,那方慕容夏奇从旁使枪,刺入左胁,结果性命。

  冠军知何舟武艺高强,将校无其敌手,乃策马迎到。何舟见着,怒从心起,劈面就刺;冠军也不在意,拨枪回挝。战有二十合,信恒视何舟枪法蓬松,慌舍敌将,骤至夹攻;又战二 十余合,龙街见不斗阵,亦掣锤驰来。冠军力敌三将,只见邢贯使棍飞步杀到,冠军冲出圈子,向城跑回。何舟愤怒,加鞭追上;冠军见何舟枪锋只在后心上下,乃勒住马,闪转身,枪锋已过,举挝扫到,恰恰击着何舟脊梁,受伤落马。信恒、龙街连忙拦住格杀;邢贯弃棍,背得何舟飞跑逃回。浮石营内鸣金,诸将收兵归阵。

  冠军亦不追赶,也收兵回城。又见小校持书,“请来日斗阵”。冠军批准。子直问道:“阵已习成么?”冠军道:“另有道理。”次早引兵出城,用十二队,中间骑兵,排成阵势,并不前进。岭下军将俱出营外,见浮金近城结阵,不去攻打,又来请进。冠军令前锋答道:“阵已排成,请汝主将观看。”小校回 去,只见浮石兵马果然前来,军中拥着巢车,冠军料是西山在内。正拟度间,又见执旗小校走到,禀道:“奉令言此阵,名唤风云骤雨,攻打彼此多糜将士,请更易相斗。”冠军答道:“既不攻打,三日后来岭下,破汝国阵。”小校去后,即领兵入城。

  子直问道:“不往打彼阵,何也?”冠军道:“彼中大有能人,深知此阵妙理。”子直道:“既不去破,如何允之?”冠军道:“批准斗阵,今令其打,未为失信。明日若仍推辞,便难于措词矣!”子直道:“三日即能打彼阵乎?”冠军道:“至期兵应可用矣。”令金璧飞凋杨善驰回,令下教场,审视习练。

  过了三日,将士俱融洽贯通了,始率到岭下来。浮石兵马早已齐集,仍然骑兵先出,须臾阵成形势,与前相似,旗旌甲冑,全色灰黄,但前愈锐,腹愈宽耳。小校执旗如前跪问,冠军答道:“此老田父阵也。”小校起身跑回,冠军将令字旗挥动,飞盾兵各执旗幡,向前招展。杨善使“变”,只听钲声一 响,角声四转,将士俱系皂甲皂旗,变成玄雕,张开两翼,搏向前去。只见彼阵中回声钲响,二面白旗招展,角音三转,阵形移动,四足皆攒面前,旗旌尽黑,变成玄兔。杨善见陈变动,鸣钲止住,铙声三响,角声四转,变成韩卢,昂然直冲向前。

  对阵又鸣钲,一面白旗招展,角声六转,旗甲尽白,变成饿虎,张牙舞爪而来。扬善鸣钲,铙声一响,角声二转,甲旗尽青,变成青骏,昂头摆尾而前。对阵又鸣金,用青旌招展,角音六 转,衣甲尽黄,变成飞龙,四足八翼,张须卷尾而进。杨善又鸣金,铙声四响,角声六转,变成令进,及逼近始鼓,盾与旗退后,露出神狮,直奔飞龙。兵接兵斗,将遇将杀,恶战多时,不分胜负。

  冠军举挝直冲,赶向将台,两旁百弩齐发,冠军挥挝上下遮拦,弩箭纷纷落地。冠军已到台前,平修、邢贯率着员勇健副将裹来,冠军连伤三个,骁将舍死拦祝台上鸣金收兵,诸将得抽身者回阵,皆向冠军重重缠裹。布惠等引兵杀入。冠军恐外阵受伤,突出重围,回顾犹有将校在内,复同布惠杀入救出;单不见布惠并上校元章,复翻身闯进。见布惠、元章相倚迎敌,身受重伤,乃挥挝击毙数将,庇翼二校出国。再看浮石亦收兵上岭。冠军回城查点,折了裨将三名,亲校一名萧瑶,兵士七十七人,其余带伤者颇多,俱令调理,并将夺归各尸入殓不提。

  这边客卿回岭,西庶长迎问道:“今日好恶战,正在争持之际,如何鸣金,莫非召回诸将救护中军么?及至重重将柴督围住,观伊往来无阻,三出三入,真可谓盖世英勇!”客卿笑道:“那是什么柴督,即向所言仗剑震汴梁之子邮,乃韩速二 字,讹作柴督耳!”西庶长惊道:“如何认得系他?”客卿道:“此阵变化,皆不佞与所考定。前日彼排风云骤雨阵势,心甚疑之,今不佞排田父阵,形同蚀月虾蟆,但虾蟆畏蛇,而田父能制蛇,彼不以蛇而用苍鹰,疑定是彼。及变田父为老兔,彼不进击,复变苍鹰为神獒。不佞变老兔为饿虎,彼又变为青骏,青骏小于虎,而虎豹闻声骨软,非龙不足以制。不佞令变飞龙,彼知飞龙变化已尽,再变即属诸天阵势,可守不可攻,彼故变神狮,且行逼近,方撤遮蔽而急斗,使我不及更变耳,已知必系子邮。及挥挝冲阵,赶奔来台,不佞认得真切。则前之辞斗阵而斗将,实阵尚未练成,故作此语以解嘲。今既齐全,而始来破耳。想彼必系因追不佞,亦漂下硬水围,定属浮金地界,不知不佞在上国,故仕浮金耳。可喜,可喜!西庶长道:“如此英雄,岂可使在敌国?”客卿道:“彼既任事,如何肯来?待使小计,以延请之。”西庶长道:“用何妙策?”客卿道:“当与相国商量。”问龙街道:“共折伤多少将士?”龙街道:“骁将二员,裨将四十二员,士卒七百余名,带伤者不计数目。”客卿令龙街将所制各种丹药调治抚恤。

  西庶长道:“彼变诸阵,不用旗旌招展,排时又无骑护遮,惟有盾兵摇幡,何也?”客卿道:“彼以声变,不以色变,惟用耳听,比回头观看更觉省事。前用盾兵摇幡,使敌视不明白,用步用骑,其用同也。”西庶长道:“国家若得此人,何愁各岛强梗!”客卿道:“须如此如此。庶长可有稀奇货物?”西庶长笑道:“老夫夙昔不知。”客卿道:“今是需他之时。”西庶长道:“当向都中奏龋”立刻修成表章,奏明接战未胜之略,请藏内众知之宝,赐下岭关,以备使用。

  发驿递去,三日回来。西庶长请审择合式,客卿取光珠四 百颗,彩贝八百枚,并追忘石、宝光石、饥饱石、修容石各一 件,温凉席四条,其余皆送回。又向西庶长道:“此事非骆先生不可。”西庶长道:“舍亲正欲回都,客卿有委,彼自不辞。”使铁柱去请。

  原来骆焘奉命看视西庶长,现在岭上,客卿知其心明胆壮,所以荐之。当下闻请随到,西庶长具道其详,骆焘蹙额道:“事故难推,但与龌龊鄙夫周旋,过后不知几日呕吐耳!”客卿道:“名士游戏,何所不可?况于国事有济乎!”骆焘道:“货既有矣,更愿得向导。”客卿呼施绩道:“汝意中可有与浮金罗、钟二大夫相熟者?”施绩道:“与郎、子、罗、钟四 大夫熟者,颇有其人,其中常往来于余、包、臧、郎、子、罗、钟府内者,莫如周士,本属浮金边民,后赘在我国,凡买卖私砂者,多由彼纠合。”客卿道:“可呼前来。”施绩遵令出营,带进叩见。视其人约有四十上下年纪,客卿问道:“施绩言你于两国各大夫家事体颇熟,今使同骆大夫往浮金公干,可能去否?”周士道:“小人虽系生长浮金,后赘浮石,与浮金便疏阔了,惟郎、子、罗、钟四府每年必到,结算酬劳,余者俱不亲近。未知往浮金何干?”客卿道:“汝同骆大夫去便知。”周士道:“前面行不得,岭下各要路俱有浮金兵将把守,往来的人俱要翻箱倒箧、宽衣脱裳的搜检盘查,怕有奸细。今去必须到思神港,与贩私砂的同行,方免失误。”客卿道:“任你择善行之。”周士又道:“干事必须货物,大事大货,小事小货,小人不管干何事件,但愿闻货名实,庶不致虚行。”客卿道:“骆大夫已知之矣,途中细谈可也。”周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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