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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苏之战秘闻

(1)“克格勃”分子的渗透阴谋

  1962年4月初的一天,中国新疆乌鲁木齐,春风吹拂着坚硬的冻土,路边厚厚的积雪已开始融化,白杨树鹅黄色的嫩芽挂满枝头,草地上出现了一层淡淡的翠绿。
  天刚蒙蒙亮,乌鲁木齐军区大院里一片静寂,正在值班室值班的军区保卫部保卫科长岳耀礼,听到办公大楼外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他跑出门去,见大门口停了一辆吉普车。
  “一大早这是上哪去?”他问司机。
  “这是祖龙泰耶夫副参谋长要的车,到伊犁去有紧急任务。”
  正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祖龙泰耶夫手提皮箱,匆匆从办公楼里走了出来。
  岳科长忙迎了上去:“首长,您一个人到伊梨去?”
  “怎么,不行吗?”
  “不,不……我是怕首长路上不安全,要不要派个警卫?”
  “那就不必了?”祖龙泰耶夫冷冷地说。
  汽车加大油门,驶出了军区大院,岳科长望着汽车背影陷入了沉思。
  祖龙泰耶夫,俄罗斯族人,中等个,高鼻方脸,一头金黄的鬈发,脸上总是红光满面。他靠在汽车椅背上,半闭着眼睛,一束轻柔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双肩上的少将军衔被映得闪闪发光。他一会儿抬头瞅瞅车外,一会儿又催促司机快开,情绪显得焦躁不安。
  1944年9月,新疆的伊犁、塔城、阿勒泰三个地区,爆发了大规模的人民武装暴动,完全占领了上述三个地区,并成立了新疆民族军,史称“三区革命”。祖龙泰耶夫是早期的民族军成员。
  1949年8月,党中央邀请民族军总司令依斯哈克伯克、第一副司令达里力汗、苏克尔巴也夫等人参加全国新政治协商会议,8月22日乘飞机经苏联去北平,途中飞机失事,不幸全部遇难。1949年12月,民族军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五军,祖龙泰耶夫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高级指挥员……
  这时,公路上有一辆吉普车迎面驶来,祖龙泰耶夫看清了是一辆军车,他命令司机把车停下,汽车吱的一声停下了,对面那辆军车也停下。祖龙泰耶夫跳下车朝那辆车走了过去,从对面车上下来的是伊犁军分区司令员马尔国夫,少将军衔,也是俄罗斯族人。两人先是握手,也许双方都感到还不够挚热,于是又紧紧拥抱在一起……。
  “司令,我们今天到哪儿去?”
  “去裕民县,我已经和苏侨协会说好了。”
  两辆吉昔车,一前一后朝裕民县驶去,沿途一眼望去,人烟稀少,草原上的雪还没有融化,仍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牧人赶着羊群在放牧。
  汽车驶进了一个村子,“边防军首长来了!”人们从家里跑了出来,有人弹起了六弦琴,有人拉响了“巴扬”。
  “大家跳吧、唱吧,尽情地欢乐吧!”祖龙泰耶夫高叫着跳起了俄罗斯骑兵舞……。
  “呵……呵……呵……哎……哎……”人们随着他的舞步的节奏,一阵又一阵地欢呼起来。接着,马尔国夫也参加了跳舞的行列,他一边跳,一边摘下军帽扔到空中,双脚用力朝前踢着,发出“嗒嗒”的响声……
  舞会结束了,祖龙泰耶夫和马尔国夫并没有想离去的意思,他俩从汽车里拿出了白酒和羊肉,牧人们又一次欢呼起来,特别是酒在当时可是难以看到的好东西。牧民们从家里拿来了仅有的烤饼和奶酪,大家围坐在一起,边喝酒,边拉家常,说来说去,说得最多的还是想吃饱肚子。
  祖龙泰耶夫见时机到了,便向马尔国夫使了个眼色。
  马尔国夫站起来向人群扫了一眼,没有发现有党政机关的干部,便低声说道:“大家不是想吃饱饭吗?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什么办法……快说呀……”
  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说什么的都有。
  “现在只有一条路,上苏联去!”
  人群一下子炸了窝,有人说:“上苏联,那不是叛国吗?”
  “怕什么,中国是社会主义,人家苏联不也是社会主义,人家还是老大哥吗!”
  “别的倒不怕,就怕人家不要咱!”
  祖龙泰耶夫一本正经地说:“谁愿意到苏联去,可以到苏侨协会去领侨民证,有了苏侨证就是苏联公民了,上苏联去就是合法的了。”
  于是,人群一哄而散,去领苏侨证。
  就这样他们两人以深入牧区为名,走村串户做了大量的煽动工作,加之一大批“克格勃”分子,又以探亲访友,贸易谈判为由渗入中国境内,大肆活动,便秘密铸成了一个巨大的阴谋。

(2)震惊世界的中国新疆六万人大逃亡

  1962年4月22日,“伊塔反革命暴乱事件”几乎在没有任何先兆,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突然爆发了。
  离伊宁市不远的霍尔果斯口岸,是中苏边境一条重要的开放通道。霍尔果斯山口的下面是一条峡谷,在多雨的季节里,它就变成了一条波涛翻滚的河流,在两个山口之间,有一座水泥桥,桥的中央有一个红点,这是中苏两国的分界点,北方为苏联,南方为中国。在中苏关系恶化之前,霍尔果斯口岸有定时的中苏国际公共汽车对开。1960年之后,在中苏关系紧张的情况下,双方对开的公共汽车明显地减少了。
  4月22日凌晨,数十名拎着行李,拖儿带女的边民,来到霍尔果斯口岸,要求乘坐国际公共汽车到苏联去,一名边防检查站的值班人员说:“今天没有去苏联的公共汽车。”他的话音未落,立刻招来一片叫骂声,值班人员和边防战士无论如何劝说都无济于事。这时,要求过境的人已经达到数百人,可是公路上仍有人流源源不断地涌来,这些人的手里拿着清一色的苏侨证,嘴里喊着:“我们要回老家去!”“我们要去苏联!”
  “你们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证件?”当边防检查人员正在查询证件时,又有数干人赶到了霍尔果斯,口号声、叫骂声、争吵声响成一片……
  值班人员急中生智提出马上打电话,请求州委派车,过了一会电话打通了,州委有关领导的答复是,等研究研究再说吧。可见包括州委领导在内也没有估计到事态的严重。
  当边民们听到州委领导的意见后,有人煽动:“走呀,找那些汉人头头要车去!”一股人流又掉头向伊宁市涌去。
  就在州委领导接到霍尔果斯边防站紧急电话几分钟之后,伊犁州委也出现了不寻常的情况,一切都是事先策划好了的。
  伊宁市斯大林大街,北面是伊犁军分区,对面是区党委,东面一拐是州委,三个单位离得都不太远。
  早上九点多钟,斯大林大街上车来人往,秩序井然,路口的民警在指挥交通,商店与往常一样正常营业。
  这时,从大街上走来一伙年轻人,他们手持木棍、扁担,一边走一边高喊着:“打死汉人,打死汉人!”的口号,并对马路两边行走的汉族群众,不分青红皂白,棍棒相加,拳打脚踢,边打边朝州委大院冲了过来,门口站岗的警卫战士,正欲上前阻拦,被冲在前面的几个人,用棍子打倒了,于是人群一窝蜂地涌进了州委大院。
  棍棒、砖头、石块雹点般地飞来,砸烂了岗楼,砸破了传达室的门窗,州委的干部正准备坐吉普车外出办事,刚开出几步远,就被挡住了,车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了,有人喊了一声:“咂!”顿时把车棚车窗全砸碎了,受伤的州委干部在车里还没有爬出来,小车已经被掀翻了,又有人用汉语高喊着:“烧车,烧……”
  汽车的油箱被砸漏了,汽油流了出来,有人划着了火……在这紧要关头,警卫战士和州委干部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救出了车里的同志。
  汽车烧着了,火光熊熊,浓烟滚滚……
  这时,冲进州委大院的至少有两三千人,不少人手里还举着土枪和火铳,冲着州委办公大楼“砰……砰……”开了火,打得门窗冒出一股股白烟。
  州委办公大楼是一幢土黄色哥德式建筑,一共有四层,楼内一百多名干部,用桌椅将门顶住,边守边退,当一层失守时,一部分干部从后院撤到了离州委不远的区党委大院内,一部分干部撤到楼顶,继续坚守。
  闹事的人群抢了档案和秘密文件,砸烂了办公室。
  州委干部守在办公楼的平台上,下面攻了几次也没能攻上来,双方僵持住了。
  几个小时之后,围攻的人群包围了离州委不远的区党委,人群中有人高呼反动口号,挑动群众打砸抢。当时,乌鲁木齐军区副政委曹达诺夫,带领工作组正在伊犁检查工作,听到消息后便从军分区赶到区党委。
  曹达诺夫不顾个人安危,只身站到院门口的高台上,大声劝说:“大家不要受坏人的挑动,冲击党政机关是违法的,有要求可以按级反映,不要……”
  “不要听他的,他和汉人一样是共产党!”
  “打啊,冲啊,打死这些汉人!在一阵喊叫声中,人群又朝大门冲来,曹达诺夫和区党委的干部们被迫退到了办公楼前,人群扒倒了铁栅栏墙冲到了院子里。
  这时伊犁罕分区警卫连战上赶到了,战士们挎着枪连成一排人墙,挡住了冲击的人群。
  仅仅过了几分钟,人群又冲了上来,警卫连开始后退。
  与此同时,新疆自治区政府和乌鲁木齐军区,都接到了来自塔城、阿尔泰、博尔塔拉、伊犁的紧急电话和电报,当地政府和军营都遭到了冲击和包围,要求马上派部队支援,但是上级的答复是没有部队,各地要依靠自己的力量防止事态扩大。
  霍尔果斯山口,人群越围越多,不少人开始围攻守桥的边防战士,一帮人拉倒了旗杆,扯碎了五星红旗,冲上了霍尔果斯桥头……这时,苏联境内从阿拉木图方向开来了一长溜汽车,有客车也有卡车……有人喊了一声:“这是来接我们回老家的,想去苏联的冲过桥去。”
  人群几乎是疯狂地朝桥头挤去……
  “砰……砰……”边防战士开始朝天鸣枪,很快枪被夺走了,战士被挤倒了,人群从边防战士的身上踏了过去,如同一股浊水流入了苏联境内。
  在州委办公大楼上,正在召开紧急会议,决定采取果断措施冲出包围,州委干部用仅有的几支枪向楼下还击,有人被打伤了,围攻的人害怕了,开始动摇了,稀稀拉拉地溃退了……州委干部趁机冲了出来。
  在区党委大院里,围攻的人群还没有任何要撒退的迹象,他们已经冲到了大楼前面。
  警卫连长在路中央划了一道线,郑重宣布:“谁越过了这条线,我就下令开枪!”
  没有人理会他的话,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人喊道:“冲,冲……他小子不敢开枪,他不敢!”
  人群前吁属拥,一下子冲过了白线,连长咬了咬牙,一摆手,战上们一齐朝天鸣枪……。
  人们愣了一下,接着又冲了上来,战士们开始朝地上射击,人们还在往前冲,子弹打到了前面一排人的腿上,有十几个人倒下了,有的是被挤倒的,有的是自己卧倒的……。
  “开枪了!开枪了……”人群开始散去。
  天渐渐黑了下来,通向苏联各个口岸的公路上,响起了嘈杂地喊叫声,和汽车拖拉机的轰鸣声,到处是黑压压的人群,人们赶看牛羊,坐着“二牛抬杠”的大木轮车,朝着一个方向滚滚而去……
  有白天过境的人,又跑了回来,带来了各种各样的消息:“那边边境上已经摆满了奶油面包,牛奶香肠有的是,不要钱,随便吃,随便拿!全是共产主义!”“房子和帐蓬也都搭好了,想住多少,就住多少……”
  人们高兴地欢呼起来……。
  一位叫哈依尔的村干部,躺在路中央,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乡亲们,你们不能走啊,咱们世世代代是中国人,到那边去要后悔的……”没有一个人理睬他,人们从他身上迈过去,头也不回地朝前走。
  一辆汽车停在他面前,车上的人骂他是挡道的狗,有两个年轻人跳下车来,像拖东西一样,把他拖上车去,汽车开动了,哈依尔挣扎着从车上跳下来,摔倒在路旁。
  从阿尔泰、塔城、博尔塔拉到伊犁四个地区,二十几个县,在三千多公里的中苏边境上,几个重要的边境口岸,滚滚的人流如潮水般涌”动了三天三夜,白天苏联当局用巨大的广播声指示方向,夜间则打开探照灯,一道道光柱射入中国境内几公里远,在此后的几个月里,中国共有边民六万七千余人逃到了苏联,有两个县跑得还剩几百人。
  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最大的一次国际间边民外逃事件,也是中苏边境由局部紧张转入全线激烈冲突的导火索。

(3)毛泽东说:“我不相信那边就是天堂”

  中国北京,中南海丰泽园。
  四月的北京已是春暖花开,但丰泽园里却看不到五颜六色的花草,洁净的通道两边松柏树郁郁葱葱,因毛泽东在开始住进丰泽园的时候不准许在他的住处摆放鲜花,工作人员就只好种树种菜。
  毛泽东坐在菊香书屋的沙发上,漫慢地吸着一支烟,旁边的茶几上放着线装本的王实甫的《西厢记》,另一边则摆着毛泽东手书的西厢记的一段,大笔开篇,神采射人的几个大字:游艺中原,脚跟无线如蓬转,望眼连天,日近长安远……。
  对面的沙发上并排坐着刘思齐和杨茂之,他们二月刚刚结婚,杨茂之从苏联留学回来,在空军学院当教员。
  “思齐、茂之,看到你们结婚,我就放心了,思齐的身体不好,茂之你要多照顾她。”
  “是,是,”忠厚老实的杨茂之连连点头。
  “爸,你也要注意身体,不要老是熬夜”。
  “我可没有你们那么多的清规戒律,我是顺其自然。”
  “爸,人家医生说的都是有科学道理的!”思齐一下子认真起来。
  “他那个道理,就不发展了!”毛泽东笑了起来。
  这时卫土小田走了进来:“主席,总理来了。”
  “快叫总理到这边来。”
  周恩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主席,我这一来又打扰你们了,”他又笑着说:“思齐,茂之你们结婚了,工作和学习要好好安排一下。”
  刘思齐和杨茂之站起来,“爸,我们走了”。
  毛泽东点了点头:“小田,你送送他们。”
  周恩来又叮嘱了一句:“有时间,你们可要多来看看!”
  两人点点头,随卫上小田走出门去。
  周恩来打开一份电报:“这是刚收到新疆军区的电报,伊犁和塔城地区的几万边民,围攻了党政机关之后,跑到苏联去了。”
  “哦……”毛泽东沉思了片刻:“恐怕又是老大哥搞的名堂吧!”
  “这个事件,是有组织的、有预谋的,在此之前没有发现什么迹象。”
  “迹象还是有的,只是我们没有想到人家会这样干。”
  “还有一件事,新疆军区的祖龙泰耶夫和马尔国夫写了报告,要求到苏联去。”
  毛泽东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望着窗外的一棵百年古柏;“人家把手都伸到我们军队中来了,我看愿意走的不要硬留,我就不相信那边就是天堂,我也不相信他们这样做就是马克思列宁主义!”
  “还有一些人也要丢,我看是不是让赛福鼎同志去做一下工作?”
  “我看不必了,这件事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清的,究竟谁是谁非,现在讲不清楚,过2O年,也许30年,大家会明白的。”
  “愿意走,可以欢送嘛!”毛泽东的思路跳跃得很快:“中印边境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我刚接到总参的一个报告。”周思来说着拿出了另一份报告。
  祖龙泰耶夫和马尔国夫从新疆军区礼堂里走出来,直接上了送他们的吉普车,和他俩一块要求去苏联的还有四十多名校、尉级军官。
  在刚才的欢送会上,新疆军区的主要领导都没有讲话,不少人对送他们走想不通,因为中央有指示必须坚决执行。
  这些去苏人员和他们的家属都上了汽车,汽车驶出了乌鲁木齐,问中苏边境驶去。
  一晃30年过去了,中苏关系解冻,全球趋于缓和。
  1991年12月26日,苏联解体了,叶利钦宣布1992年1月2日全面放开物价,于是各共和国竞相提价,人们一夜之间发现自己几乎一贫如洗,一个漫长而饥饿的冬天来了,于是30年前逃亡到苏联去的中国边民想起了自己的祖国。
  人们从莫斯科、从彼得堡、从阿拉木图乘飞机、乘火车、乘汽车赶往伊犁和塔城,霍尔果斯口岸国际公共汽车人满为患。
  霍尔果斯边防站,五星红旗在高高飘扬,庄严的国徽下面,边防战士持枪肃立,当人们从桥上通过的时候,也许不曾忘记30年前那个夜晚。
  人们望着商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望着餐桌上丰盛的食品,望着孩子们天真的笑脸……如同大梦初醒。
  许多人要求留下来,他们的理由很简单:我们本来是中国人。然而遭到了有关方面的婉言谢绝,因为他们已经失去了中国国籍。
  正是应了中国那句老话:30年河东,3O年河西。
  正如30年前,那个阻拦边民外逃的村干部哈依尔说过的一个普普通通的真理:离开羊群的羊不会活下去,离开祖国的人不会有永久的幸福。

(4)苏军的挑衅不断升级

  1969年1月以来,苏联边防部队对中国领土珍宝岛的入侵和挑衅再次升级,他们在理屈词穷的情况下,由对中国边防部队的拳打脚踢发展到了棍棒相向,中国边防部队在几次执行巡逻任务中,都遭到了苏联边防军的拦截和殴打,致使巡逻中途中断,中国边防部队一再忍让,避免了事态的扩大。
  这一天在上岛巡逻之前,奉命带侦察分队支援珍宝岛的陆军133师侦察科长马宪则和合江军分区曹建华副参谋长专门把珍宝岛边防站长孙玉国、侦察连副连长陈绍光、排长武永高召集在一起开了一个小会。
  马科长说:“最近这一段,苏联边防军动用了棍棒,一连打伤了我们不少人,上级指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坚持说理斗争,我们要坚决执行。但是孙站长和李翻译要重点保护,无论如何不能被敌人打着。”
  陈绍光说:“还是我们在前面,叫孙站长和武排长、李翻译跟在后面,有情况也好往下撤。”
  “不行,我们也要到前面去。”孙玉国坚持自己的意见。
  “你是这里的老人了,情况熟,出力还在后头呢,真让那些王八犊子给打坏了,我向上面也交待不了。”马科长不同意。
  曹副参谋长说:“行了,行了,都别争了,按孙站长说的办,他熟悉情况,也可以当机立断进行处理,陈副连长可以在后面接应他们。”
  马科长无奈地笑道:“看来你们还是自家人向着自家人,那好吧。”
  孙玉国一马当先,带着巡逻队出发了。中国边防军的巡逻队刚刚登上珍宝岛,对面苏联边防军的观察哨便发出了信号,孙玉国他们刚走到岛的西面,只见对面开过来两辆军车。
  伊万上尉第一个从车上跳了下来,瘸着一条腿,一拐一拐地边跑边叫喊着什么,一共从车上跳下来三十多名苏联士兵,紧跟在伊万的身后。
  “他们在喊什么?”孙玉国向小李。
  翻译小孪侧看耳朵听了听说:“他们在叫喊,快,快点,不准他们过来。”
  “我们偏要过去,这里是中国的领土,他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过去,跟我来!”孙玉国一摆手,战士们迎着苏联边防军走了过去。
  伊万上尉看见中国巡逻队走过来了,恶狠狠地叫了起来:“站住,你们再朝前走,我们就不客气了。”
  “听拉拉蛄叫就别种高梁了,咱们过去看他们想干什么。”战士们边说边朝前走。
  伊万又叫了一声,这一声像下了一个什么口令,苏联士兵一下子散开了,每人手中都握着碗口粗的大棒,一个个虎视眈眈地摆开了架势。
  孙玉国第一个走上前去,严厉他说:“你们已经侵入了中国的领土,必须马上离开。”
  小李刚把这句话翻译过去,伊万便粗野地骂了起来,不管中国边防部队讲什么道理,伊万的回答就是叫骂。
  许多和伊万上尉打过交道的中国边防部队的干部战士都说,还没有见过这么粗鲁、这么不讲道理、又狠毒、又野蛮的人,仅在他的指挥下打伤中国边防部队的干部战士就有四五十人之多。
  中国边防部队不再说话,用沉默来回答对方的叫骂。
  孙玉国已经有了一种预感,看来今天苏联边防部队是故意要把事态扩大,便提醒大家说:“要做好准备,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更不准先开第一枪,要严守巡逻纪律。”
  他的话音未落,伊万喊叫了一声,苏联士兵举着棒子冲了过来,对中国边防军人又推又打,当场打倒了两名战士,中国边防部队冒着生命危险赤手去夺苏联士兵手中的大棒。这些苏联士兵也是专门挑出来的,一个个人高马大,加上他们几个人围打一个中国士兵,很快便占了上风。
  “把他们赶出去,统统赶出去,一个也不留!不走的就用棍子打,打死了喂野兽。”伊万狂叫着,在他的声嘶力竭的鼓励下,苏联士兵像发了疯一样,棍子像雨点一般落在中国边防战士的身上,一下子又打伤了七八个。
  中国巡逻队架着被打伤的战士往下撤,心黑手毒的伊万带着人紧追不放,在后面接应的陈绍光他们一看,嘴都气歪了,这帮子侦察兵,个个身手不凡,早就憋着一肚子气,一看自己的战友被打伤了,掰断了几棵小树当棍子,冲上去要为战友报仇。
  马科长在后面大喊了一声:“把棍子放下,都回来,边防纪律对谁也不客气!”
  为了防止事态的扩大,中国边防部队再一次进行了克制和忍让。
  伊万上尉一看中国军队没有还手,得意地狞笑着说:“他们要敢还手,就打死他们,看他们敢不敢再来!”
  说完摆了摆手,带着一群打手,得意洋洋地走了。

(5)肖全夫副司令员强调不开第一枪

  1969年3月1日,珍宝岛的气温到了零下30度左右,冰雪履盖了乌苏里江,一眼望去,冰面上一片洁白,岛上的小树林变成了白色的珊瑚枝,在风中摇来摆去,飘飘欲仙。雪地上清晰可见一串串泡子的蹄印,如同绽开的朵朵梅花。
  侦察科长马宪则刚刚接到上级的电话,要加强珍室岛地区的巡逻。从2月6日至25日,苏联边防部队连续五次围攻和毒打中国边防部队巡逻人员,为了防止事态扩大,中国边防部队暂时停止了巡逻。为此苏联报刊大肆宣扬,说中国退出了达曼斯基岛,这证明达曼斯基岛是苏联的领土,而且公开扬言如果中国边防部队再敢上珍宝岛巡罗,就使用火力解决的办法。
  根据上级的指示,边防部队召开会议,研究巡逻问题。
  战士们一听要上岛巡逻,人人争着打头阵。
  孙玉国说:“这次我们要上岛巡逻,敌人可能要耍更大的花招,也可能恼羞成怒向我们开枪,我们一定要有充分的准备。”
  “是啊,不打无准备之仗,不打无把握之仗,只要敌人敢先打第一枪,咱们就不能放他们回去。”陈绍尤越说越激动,边说,边用手拍着枪托,引得大家都乐了。
  “我看我们绝对不可以麻痹大意,伊万上尉好几次发话要火力解决,这一回有可能按他说的去做,而且这个伊万,手段很毒的,什么法子都会想出来。”马科长一再提醒大家。
  “听说这个伊万,还上过什么军事学院,懂得不少战术,平时也是吹吹呼呼的。”魏连长在一边又插了一句。
  “伊万那小子,别看平时横二八三的,把他手下的兵,一个个熊得溜溜的,可不一定真行,这小子瞪着俩大眼珠子,咋一看挺唬人的,其实好多事都没整明白。”全江军分区作战参谋金泰龙在一边和113师侦察连魏连长聊起了伊万。
  曹副参谋长捅了他一下:“胡扯什么呢,这儿正开会研究正事,你们又搬出个苏联瘸子来。”
  大伙一听都乐了,会场上一下子活跃起来。
  金泰龙摸了一下后脑勺,不好意思了:“咋整的,马掌挂到了膝盖上,跑了题(蹄)了!”
  马科长听到他俩的话,思忖了一会说:“正题,正题,真该好好研究一下伊万,还有那个杨辛中校,咱们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曹副参谋长是老边防了,这一下子打开了他的话匣子:“过去咱们和苏联边防军官会晤的时候,苏联军官老是吹嘘,他们战术如何如何,打仗如何厉害,咱们也不吱声,就在一边听,他们是有一套办法。不过我觉得他们的搞法也有一些问题,就是太教条,处处都按照条令来,当然部队不听指挥不行,我看了他们一些作战条令,连排以下的军官就不准要求增援部队,更不能擅自行动,违者处罚很严的。”
  “他们训练是很严,但是太教条了,队形怎么摆,进攻怎么走,差一点也不行,都是死的,我就不相信战场上,就和他们那个条令上一样,当小兵的更谈不上什么灵活机动了。”金参谋也谈了自己的看法。
  孙玉国说:“他们就是靠坦克和装甲车,没了那玩艺,他们就得往回跑。”
  “所以,我们一定要坚持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真要出了情况,打起来不能蛮干,要敢打,又要善打。”马科长心里明白,步兵和坦克打,主要是战术要对头。
  班长周登国说:“珍宝岛地方太小,两家都在明处,可他们在坦克、装甲车里面,我们在外面,打起来,和他们硬拼,我们要吃亏的。”
  这时马科长转身问魏连长:“你们侦察连在这一段雪地潜伏,练得怎么样了?”
  “耐寒训练是没有问题了,只是雪地里难以机动,一旦被敌人发现,可就罗嗦了,攻,攻不上去,撤,撤不下来,那些个“塔头”都埋在雪里,人一绊一个跟头,人跑起来还没有爬得快。”
  “王副连长,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冻伤的?”
  陆军77师217团1连副连长王庆容,带领一个排,配合133师侦察连行动,这一个排的战士,个个都像小老虎,王副连长说:“冻伤的没有,就是大伙吃了这么大的苦,怕仗打不上,罪白受了。”
  “这个不用担心,平时训练多受点罪,打仗不会吃亏。”
  看看议论得差不多了,马科长拿出了一张珍宝岛地图。“敌人要下黑手,肯定他们要三面包围,我看很可能是东、南、北三面,西面是咱们这边,他们不一定敢过来。我们可以派两支巡逻队上去,也好有个照应,千万不能叫敌人给包了‘饺子’,看着不行,就朝下撤。”
  曹副参谋长说:“后面要有人接应,要是没有人接应根本就撤不下来,西边又没有工事,没有可隐蔽的,他们要是追着屁股打过来,我们损失可就大了。”
  马科长点了点头说:“咱们是不是这样,由孙玉国、周登国各带一支巡逻队上岛,潜伏好,我和曹副参谋长也提前上岛,靠上去指挥,大家看这个计划怎么样?”
  这个巡逻方案,得到了大家的同意。
  马科长立刻用电话向上级汇报了巡逻方案,肖全夫副司令员在电话里,又一次强调说,无论如何不准先开第一枪,这是纪律。
  马科长传达了上级的指示后,又说:“大家马上回去准备吧,侦察连抓紧时候睡上一觉,夜里开始行动,巡逻分队也要作好准备,明天还和往常一样,上岛巡逻。”
  会议一散,各分队便分头去准备了。

(6)勇士的鲜血染红了雪疆

  半夜时分,侦察分队在夜幕的掩护下,无声无息地向珍室岛开进。空旷的原始森林里寂寞无声,月光透过挺拔的树梢泻到林间,在雪地上留下了一团团晃动的亮影,密林中一切都变得灰蒙蒙的,从远处传来一阵阵低沉的狗叫声……
  陈绍光在前面带路,这一带的地形,侦察兵们都已经很熟悉”了,所以走得很快,一路上没有人说话,只听到卡卡地踏雪声和呼哧呼哧地喘气声。
  马科长和曹副参谋长主在队伍的后面,通讯员小马跑过来报告:“尖刀班已经作好登岛准备。”
  “先停一下,再检查一下武器装备。”马科长命令道。
  侦察分队在岛边停了下来,这次执行任务,母个侦察兵除了武器之外,还带了一小包饼干,一两散装的老白干,一包止咳药片。
  “把止咳药吃了,喝一小口白酒,暖和一下,准备上岛。”通讯员把指挥组的命令传了下去。
  尽管气温是零下30度,但大家心里都热呼呼的,不少同志没有喝酒,只是吃了止咳药片。
  一切准备好了,侦察分队悄悄进入了珍宝岛的西端。
  侦察兵进入了潜伏地点之后,挖了雪坑,上面挡上白褥单,每人又做了几个雪球,发现有人睡觉,便用雪球砸。
  大约到了3月2日早上六点多钟,从苏联下米海洛夫卡方向驶来了一辆军用吉普车,一直开到了靠近中国珍主岛的南端,吱地一声停住了。
  马科长小声地说道:“不要动,无论出什么情况,都不准暴露目标。”
  从车上下来两个苏联军官,其中一个像是杨辛中校,几个人站在车边上没有动,朝着珍宝岛指手划脚说了起来,边说好像还边商量着什么,过了一会几个人又争论起来,声音越来越高。
  马科长向曹副参谋长递了一个眼色,两人心里都一阵阵紧张起来。
  这时正在争论的两名苏联军官,突然朝珍宝岛走了过来,走得很急,一边走,一边用手比划着。
  “妈的,今天要坏菜了,搞不好全完了。”马科长心里一个劲地打鼓。
  两个苏联军官越走越近,侦察兵们都往指挥组这边张望,也有些沉不住气了,马科长轻轻地摆手示意要沉着,千万不能乱动。
  远处一名苏联军官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这两名军官应了一声,停住了脚步,又说了几句话,便转身往回走去,回到岛边,上了小车,小车一加油门,开走了。
  这时马科长才感觉到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们今天想搞什么名堂?”曹副参谋长问马科长。
  “我看他们也是有一定的准备,是想长期霸占咱们珍室岛吧,不管怎么说,要有充分的准备。”
  曹副参谋长点了点头,不吭声了。
  这时金参谋看了看表说:“时间差不多了。”正说着,只见孙玉国和周登国带着巡逻队上岛了。孙王国带着第一小组走在前面,排长武永高和周登国帝第二小组走在后面。
  对面传来了一阵轰鸣声,从苏联境内下米海洛夫卡和库列比亚克依内两个边防站,开出来两辆装甲车,一辆军用卡车和一辆指挥车。车速很快,向珍宝岛急驶而来。卡车上苏军士兵头戴钢盔,荷枪实弹,他们抢先赶到了珍宝岛的东测,挡住了中国边防巡逻分队的去路。
  苏联士兵从车上跳下来70人,手里全都平端着枪,没有一个拿大棒子的,而且一下车就摆开了战斗队形。
  孙玉国一看心里便明白了八九分,他提醒大家:“要注意,敌人今天有准备,来势汹汹,很可能要挑起事端,要作好自卫还击的准备。”
  这时一股苏联边防军绕到中国边防部队的左侧,另一小队也在快速向右侧运动,他们的意图很明显,想从三面包围中国边防部队。
  不能让敌人的阴谋得逞,孙玉国一边向苏联边防部队发出警告,一边命令中国边防部队,向岛西撤去。
  中国边防部队一再忍让后退,苏联边防部队却紧追不舍,约有二十多人,持枪紧逼过来,这时中国边防部队已经退到了岛边,再也无路可退了。
  孙玉国看到苏联边防部队的士兵,一齐端起了冲锋枪,他知道敌人可能要开枪了,指挥手高喊一声:“提高警惕,保卫祖国!”这是发出的准备还击的暗号。
  中国边防部队刚刚散开,苏联边防部队首先开枪了,哒……哒……一排子弹飞了过来,随着枪声,中国边防部队6名战士倒下了……
  孙玉国临危不惧,再次向苏联边防部队,提出严重警告。
  苏联边防部队不顾中国边防部队的警告,又一次向中国边防部队开枪射击。
  马科长一看如果再不还击,孙玉国带的小队,怕是一个人也回不来了,便果断地发出了还击的命令,参谋金泰龙用手枪朝天鸣枪发出了还击的信号。
  立刻,侦察分队和巡逻分队同时开火了,两边的枪声响成一团。正在这时,只听岛的另一侧,中国边防部队第二小组巡逻的方向,响起了一阵密集的枪声。
  “那边也打起来了,没准又是他们先开的枪。”马科长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要是他们先开枪,咱们的人就吃大亏了。”曹副参谋长憋着一口气。
  马宪则横下了一条心,咬了咬牙说:“先别管那边了,这边无论如何不能再吃亏了。”
  “对,眼前的敌人,让他们有来无回。”
  “给他包饺子,一个也甭想回去。”金泰龙话音未落,副连长王连容带头冲了上去,几个战士紧跟在他后面,他冲过一片小树林时,敌人发现了他们,机枪吼叫着向他们扫射过来,王庆容又向前冲了几步,只觉眼前一黑,跌倒了,他用力一挺身子,又站了起来,冲了两步又跌倒了,他趴在地上,吃力地对战士们说:“同志们,人在珍宝岛在,一定要坚持到最后胜利!”
  这时,冰面上传来了隆隆的啊声,一辆苏军装甲车,发疯一般从岛的东面驶了过来,哒哒……装甲车上的机枪发出一阵阵吼叫,几分钟之后便驶上了中国一侧北面的江汊,装甲车边开边打,一直驶到了中国边防部队的身后。
  “火箭筒,快打火箭筒!”马科长喊了起来。
  因为,当时侦察连没有装备火箭筒,火箭筒手是从步兵分队调来的,看着装甲车上来了,举起火箭筒就打,一连打了两发也没有击中,主要是提前量掌握不准,装甲车开得又很快,不是打到了前面,就是落到了后面……
  马科长趴到火箭筒手身边,这时苏军的装甲车又冲过来了,火箭筒手跟着装甲车瞄来瞄去,一扣扳机,火箭弹飞了出去,火箭筒后面喷出的火,把马科长的棉裤烧了个大窟窿……
  尽管几发火箭弹都没有击中苏军装甲车,但是装甲车里的苏军,看到了中国边防部队的火箭筒手冲了上来,而且越来越近,便胆战心惊起来,掉头朝回跑去。
  一看苏军装甲车吓跑了,中国边防部队抓住战机马上反击。
  陈绍光很快带着尖刀班冲到了敌人的后面,他们趴在一道上坎下,做好了射击的准备,一股被打散了的苏联士兵退了下来,一个个低着头只顾一个劲地往回跑,冷不防撞到了中国边防部队的枪口上了。陈绍光一声令下,一排子弹飞了过去,苏联士兵倒了好几个,活着的趴在地上再也不敢动了。这时从陈绍光的身后传来一阵机枪的吼叫声,一排子弹从他的头顶飞了过去,他回头一看,在几百米远的树林后面,有几只苏军闪光的钢盔在动,一团团火舌就是从那儿喷出来的,看来敌人是想把我们包在中间,他一挥手,带着几个战士向敌人冲去,敌人的子弹飕飕地飞了过来……如疾雨一般。
  “副连长,你身上冒烟了!”战士小李叫了起来。陈绍光摘下帽子一看,帽子上打了两个洞,烧得黑乎乎的,他用雪一搓,朝头上一戴,又向前冲去。离敌人只有一百多米远了,敌人的两廷机枪交叉火力,封锁了前进的道路,陈绍光冲到一棵大树后面,刚要射击,忽然身子一歪跌倒了,他低头一看,胸部和左臂都负了伤,鲜血直流,战士小李冲了上来要给他包扎,他推开小李,一只手端起冲锋枪向敌人的机枪打出了一梭子子弹,敌人的机枪不响了。
  小李兴奋地叫了起来:“副连长,敌人的机枪哑吧了!”他没有听到副连长的回答,回头一看,副连长躺在雪地上,他的腰部又受了重伤,他吃力地挥了一下手,意思是不要管我,消灭敌人要紧,小李把陈绍光扶到一棵小树下面,让他半躺在树杆旁,为他包扎起来,战士们都围了过来,陈绍光吃力地解开身上的子弹袋,对他身边的战士小李说:“拿去,打……打敌人……”在他说话的时候,血顺着伤口渗了出来,染红了他身下的雪地。
  当入侵的苏联边防部队突然开枪的时候,于庆阳身边的几名战友,在枪声中倒下了。于庆阳被激怒了,他端起冲锋枪朝敌人冲了过去,苏联入侵者乱作一团,几名士兵跟在一名军官的后面向回逃窜,于庆阳紧追两步,跳到一道上坎的后面,猛扣扳机,打出一串点射,5个敌人在枪声中倒下了。于庆阳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又向前面爬了几步,他看到小树林的后面,有一挺机枪正在向这边射击,子弹打得树枝哗哗作响,战士们被机枪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过了一会,敌人的机枪停了,于庆阳抬头一看,敌人的机枪手正在更换弹夹,他抓住这个有利时机,纵身跃起,哒哒……一梭子子弹打了出去,敌人的机枪手身子一歪,栽倒在舀地上,那一挺机枪在那儿不响了。于庆阳两眼紧盯着那挺机枪,应该把它缴获过来,它是苏联边防部队入侵中国的罪证,于庆阳朝机枪冲了过去。就在这时,从他的侧面飞来一串子弹,击中了他的头部,他一头扑倒在雪地上。
  “于庆阳,于庆阳……”卫生员边喊边跑了过来,他把于庆阳拉到一边,查看他的伤口,发现子弹从右边太阳穴进去,从后脑穿了出来,脑浆和血水不浙地向外淌,于庆阳已经昏迷过去。
  卫生员立刻把他抱在怀里,拿出绷带为他包扎起来,于庆阳的嘴唇颤动了一下,卫生员知道他是想说什么,急忙将耳朵贴到他的嘴边,他听到于庆阳微弱而刚强的声音:“我……还……要……”
  卫生员用手摸了一下他的脉博,几乎已经没有跳动的感觉了,他伸手拿过于庆阳的冲锋枪,只见上面沾满了英雄的鲜血。
  哒哒……哒哒……前面不远的小树林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枪声,于庆阳被这枪声震醒了,他用力睁开了眼睛,推开卫生员的手,一把抓起冲锋枪,“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如一尊巍然屹立的铁塔,周围的战士都惊呆了,只见他用右手,“刷”一下撕掉了头上的绷带,端起冲锋枪向敌人冲去:一步、二步、三步……他向前一连冲了六步,手中的冲锋枪吼叫着,子弹朝敌人飞去……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当他倒下去的时候,仍然保持着冲锋的姿势。
  排长于洪东看到于庆阳牺牲了,高喊了一声:“为于庆阳同志报仇,冲啊!”全排同志跟着他冲了上去,他发现从林中有两个敌人仓惶奔逃,便叫班长孙宝山去堵住敌人的退路,自己带三个战士追了过去,突然,丛林中射来一排子弹,干洪东发现有个敌人趴在雪地里,向这边射击,他一枪就报销了那个敌人,战士小周在一边着急地说:“排长,你看那两个敌人要溜掉了。”
  于洪东不慌不忙:“我就不信,这两家伙比狍子跑得还快。”说着举枪,叭叭两枪,远处那两个敌人应声倒下。
  马科长来到陈绍光身边看了一下他的伤势,对曹副参谋长说:
  “老曹,我看打得差不多了,王副连长牺牲了,陈绍光的伤也不轻,咱们向上冲一下,就往下撤吧?”
  “好,就这么办。”曹副参谋长同意了马科长的意见。
  中国边防部队发起了冲击,苏联边防部队面对中国边防部队的猛烈冲锋,开始向后撤退,一直退回到主航道的江面上,尔后登上装甲车开始向苏联境内后撤。
  马宪则命令金泰龙:“发信号,往下撤,动作要快!”
  金泰龙发出了撤出战斗的信号,战士们纷纷跑了过来,班长石荣庭缴获了一架照相机,孙宝山和战士周锡金各自缴获了苏军5支冲锋枪。
  排长武永高和班长周登国,带领的第二小组也撤了下来,除周登国腰部受伤外,再没有多大的损失,大家一下于把他们围了起来,争着询问第二小组的情况。
  当时,苏联边防军伊万上尉,堵住了他们巡逻的去路,排长武永高迎上前去,大声抗议道:“这是中国的领土,你们已经越境了,必须立刻退回去!”
  伊万上尉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盯着武永高看了半天,二话没说,抬手就打了武排长一拳,尔后摆出一副要掏枪的架势,武排长这时侯注意到,苏联边防军都没有拿棒子,而是头戴钢盔,荷枪实弹,他们要干什么,是不是要把入侵升级?今天的情况不比往常。
  为了防止冲突扩大,中国边防部队采取了克制态度,主动避开伊万一伙,伊万一看中国边防巡逻队走开,便一挥手带着他手下的人追了过来。中国边防部队快走,伊万一伙就紧追,中国边防部队慢走,他们就又推又打。这时已进入中国江面二百多米了。中国边防部队不再退让,双方在冰面上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突然,从珍宝岛的中间传来了一阵枪声,哒哒……哒……这枪声清脆震耳,接着便是一阵短暂的平静,双方一下子全愣住了,谁也搞不清楚,那边是哪一方先开的枪。这时空中传来了中国边防部队第一巡逻小组的喊声,声音断断续续听不大清楚,但是声调激昂严厉,周登国明白了,这是中国边防部队在抗议苏联边防军首先开枪,打死打伤中国边防战士。
  也就是在这时候,伊万上尉歪着头,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脸上露出一丝狞笑,眼睛在中国边防部队身上扫来扫去,手却愉偷地去掏枪……这一切都被周登国看到了,他立刻端起了冲锋枪,伊万的手枪掏出来了,他正要扣动扳机,只听“哗”地一声,周登国把子弹推上了膛,哒哒哒……他抢在伊万上尉之前开火了,当场把伊万打倒了,其它的苏军士兵愣住了,有往回跑的,有原地卧倒的。这时,中国边防部队一齐开火了,一举歼灭了伊万带领的7人小组。
  中国边防部队沿着珍宝岛边上的树林往下撤,不远处不时地传来苏联边防部队发射的枪炮声。前面几个战士,用树枝搭成担架抬着陈绍光,陈绍光一直昏迷不醒,后面的十几个战士背着烈士的遗体。积雪很深,一步一个雪坑,走到急造公路的边上,大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马宪则下达了原地休息的命令,战士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望着牺牲的战友,胜利的喜悦骤然消失了。每个人都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有的人一边低着头啃饼干,一边吃着雪。
  等了一会,县反修办的担架队还没有上来,马科长心急如焚,不能再等了,再延误一会伤员就没救了,这时,有人喊道:“军医来了,军医来了!”
  大家如同见了救星,一下子围了上来,军医来到陈绍光跟前,检查他的伤势。
  “还看什么,还不赶快抢救。”周围的人都叫了起来。
  军医在喊叫声中也懵了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快打强心针,打强心针……”众人又叫喊道。
  军医急急忙忙地找出了强心针,一看已经冻得梆梆硬,如同冰棍一般,军医急出了一头汗,拿着针管团团围,大伙急得直跺脚。
  “你们这些医生,是干什么吃的!”“人要是死了,你们要负责!”
  陈绍光在大家的叫喊声中,微微睁开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意思是告诉大家,我不行了,不要责怪军医。
  有人哇地一声哭了,紧接着是一阵哭声。
  马科长火了:“哭,哭能把人哭活,都哭!”但是,他自己的泪水也流了下来。于是哭声变成一片抽泣声……
  远处传来一阵隆隆的炮声,周围不时有炮弹的爆炸声。这是苏联边防军向中国境内炮击,这预示着更大的战斗还在后面。
  1969年3月2日,由苏联边防部队挑起的这场边境武装冲突,使中苏关系严重恶化,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两国边防部队已进入实战状态。

(7)中国军队巧布雪雷

  中国前线指挥所,作战会议正在紧张地进行。参加会议的有:沈阳军区副司令肖全夫,陆军第46军133师师长刘继昌,陆军第23军77师师长黄浩,133师侦察科长马宪则、133师师炮团团长肯菩海、沈阳军区工程兵军务科副科长孙征民,军师两级的一些作战参谋也参加了会议。
  肖全夫在总结了3月2日作战的经验教训后,坦诚他说:“根据情报,对面苏军在最近几天内又得到新的加强,坦克达到70辆,火炮380门,装甲车及自行火炮150辆,地面部队猛增至一万多人,己有迹象表明,苏军为了实现其扩张政策,挽回失败的面子,肯定会对我军江岸阵地发起进攻,同时重霸我国领上珍宝岛,军委首长指示我们:既要准备苏军小打,也要准备他们大打,既要准备他们打边界线,也要准备他们大举入侵,在我国领土上打全面战争,有了充分准备,就能立足于不败之地。毛主席最近指示说:‘美帝是约老虎,苏修也是纸老虎。’上次作战,我们就捅了它一下嘛:实践证明,苏军也并非不可战胜。当然,战术上,我们要格外重视它,总的看,还是敌强我弱,苏军的装备、人力、单兵技术都超过我们。这一仗怎么打,希望大家充分发表意见。九大召开在即,我们要用胜利的捷报,向九大献礼。”
  肖全夫话音一落,人们便叽叽嚓嚓地议论起来。
  刘继昌师长说:“我认为,苏军此次作战,当然不排除其全面进攻的可能性,但从当前部队的配置来看,洗刷3月2日作战失败的耿辱的可能性更大些。战斗伊始,敌人一定会对我守岛或巡逻部队进行突然袭击,利用坦克和装甲车的冲击力实行穿插、分割、包围,然后吃掉我边防巡逻部队。因此,我认为:炮兵部队要集中使用,形成拳头,在主要方向上重创敌人。步兵作战部队应该继续加强工事,利用作战地区塔头较多的自然条件,构成较严密的交叉射击火力网,并且注意形成一定的纵深。预备队应该多保留一些,这样做一是作战区域狭窄,部队太密集容易增大伤亡,二是可根据战况发展及时加强薄弱方向……”
  黄浩师长说:“我同意刚才刘师长的意见。再补充几点,一是根据苏军作战历来以坦克导引步兵冲击的作法,应制定出更有效地打击坦克的办法。从上一仗的经验教训中也可以看到,苏军T一62坦克有比较好的战斗技术性能,前钢板护甲近20厘米厚,我们的85、75反坦克炮对它都没有太大的威胁,用重型火炮实施拦阻射击的作法亦难以奏效,可否发掘发扬一下军事民主,集中研究打坦克的问题,如何利用现有装备,将集扎手榴弹、反坦克炮、40火箭筒、榴弹炮等远近不同的火力配套成龙,结合地形地貌,形成打敌坦克的有效套路。二是根据以往敌坦克的冲击运动路线,预先设置一些雷区,使敌坦克一侵入我国领土,就陷入处处挨打、寸步难行的境地……”
  肖全夫认真听着,不时地点点头,在记录本上写着什么。
  又有几位参谋人员分析了苏军的常用战术及我军火力配置的方案后,会议便静场了。
  肖全夫指着马宪则点将道:“马科长,你们已经在江边上泡了两冬了,为防止部队冻伤,控制大量战斗减员,你介绍介绍经验吧!”
  肖司令几句话,使大家的情绪又活跃起来,几个师的领导正为战士冻伤太多犯愁,一听这话,赶紧把合上的本子又都翻开。
  马宪则不好意思他说:“我和师侦察分队的同志在这儿呆了两个冬天不假,战士也基本没有冻伤,但说经验确实没啥,我们编了段顺口溜,供大家参考吧!”
  有人着急他说:“老马,别卖关子了,有话快说吧!”
  马宪则应道:“好,顺口溜编的不好,大家别笑啊!是这么编的,叫‘耳戴套,脸戴帽,裤带扎棉袄,手往怀里抄,夜里值勤别偷懒,困了喝酒别睡觉。’”
  有人说:“老马呀!你这是啥经验?乱七八糟的。”
  马宪则说:“别急,先听我唠叨两句,这耳戴套,是说耳朵最容易冻伤,这疙瘩经常零下三十多度,野外执勤,没耳套不成。第一年冬天,我们一个战士没戴耳套,结果耳朵冻得透了亮,都脆了,不小心摔了一跤,耳朵就摔下来了,位可不是吓唬你们。”
  大伙一听这话,都愣怔了,耳朵真有冻掉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没了耳朵,再剃个光头,成了干瓢葫芦,该有多难看。
  马宪则接着往下说:“这脸戴帽,是指夜间执勤的同志如果有条件,最好脸上再横戴一顶栽绒帽,护住鼻子和脸。防止鼻子和脸部冻伤。上次战斗我们在珍宝岛上夜间潜伏了九个多小时,没那么多帽子戴,我们便提前每个人用栽绒做了个护脸,要不然啊,下了战场怕不掉鼻子也成花脸了。”
  与会的人暗暗咋舌,北疆的冷确实出乎人们的想象。
  “这后两句是说,如果腰带够长,最好把棉袄掖到棉裤里扎起来,这样走起路来不进风,趴下去不进雪。战士的手是最重要的,要抠扳机射击,拉弦扔手榴弹,一旦手冻僵了,仗可就没法打了,所以执勤时手要常往怀里揣。晚上值勤站岗是最要命的,千万不能偷懒、蹲着不动,要不停地来回溜达。不妨一个战士弄个小瓶,装点酒,冻得不行的时候,喝一点暖暖身子。……
  有人问:“喝醉了咋办?”
  大伙“哄”地笑起来。
  马宪则认真他说:“所以要严格控制定量嘛!”
  马宪则一说完,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嚷起来,有的说行,有的说不行。有两位竟脸红脖子粗地争辩起来。
  肖全夫拍拍桌子,站起来说:“别吵啦,马科长只是介绍了他们的一些作法,各部队可以回去研究一下,究竟怎么办,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决定,可是有一条,哪个部队再有战士冻伤,我拿在座的各位是问。”
  大家一听这话,顿时噤了声。
  肖全夫接着说:“今天的会就开到这儿,会上,大家发表了很好的意见。前线指挥部会根据这些意见,使战斗方案更完善,待最后决定后,经中央军委批准,立即下达,另外,由孙征民科长,老马,加工兵连的干部,组成一个布雷领导小组,研究制定一个方案,尽快实施。”
  江边上,孙征民、马宪则和工兵连范连长愁眉不展地围坐在一起。正为在江面上布雷的事伤脑筋。在别的地方布雷好办,无非土冻得硬点,多下点死力就是了,可在这平展展的江面上,无遮无掩,即使是等到夜间摸黑作业,稍有响动,肯定会被对面苏军的哨所发现。雷区一旦暴露,也就失去了作用。如果不在冰面上刨坑,直接布雷,这反坦克雷一个有小箩大,埋到雪里,短时间内能挡挡眼,待江面上的积雪被寒风一吹,岂不全得露馅吗?
  正在这苦思冥想的当儿,通讯员王玉民拎着饭兜送饭来了,午饭是包子,小王是紧跑来的,包子还冒着热气。
  马宪则招呼说:“来,先垫垫肚子。”
  三个人一人抓着一个,慢慢地啃嚼着,鼓囊囊的饭兜总不见瘪下去。
  马宪则突然不动了,盯着饭兜怔怔地出神。
  孙征民捅了他一把:“怎么了,你?”
  马宪则突然兴奋他说:“哎,我有个想法,你们看成不。咱们把反坦克雷,一个套上一个这样的白布兜,埋在雪里,即使江面上风大,把雪吹跑了,敌人远远看见这玩意儿,只会当成是雪疙瘩,绝不会怀疑是反坦克雷。”
  孙征民狠狠锤了马宪则一拳,兴奋地说:“成,我看成,这法子太巧了,想不到你老马还真有一手。”
  三个人把包子塞到嘴里,大口狂嚼起来,一袋包子顷刻便风卷残云般被扫荡得干干净净。
  3月14日晚9时,按照预定计划,三个雷场同时开始布雷,江岸通道上的两个雷场在孙征民率领下工兵连负责埋设。397团侦察排由排长于洪东率领,在岛西江叉上埋设反坦克地雷。江叉上的雷场既是与敌坦克作战的第一道防线,又可以卡住主要通道,使岛上的驻军免遭苏军的分割和包围,因此意义十分重大。
  侦察排战士将需在江面上埋没的二十多颗反坦克雷,分别装进预先缝制好的白毛巾兜里,扳开压簧,利用岛上树丛、塔头的掩护,将伪装雷按照江叉上的自然地貌,拉开间隔,不留痕迹地在冰面上埋设起来。他们当时谁也没有想到,正是这片雷区,开战时发挥了极大威力,在全世界面前,戳穿了苏修指责中国侵略、挑衅的谎言。一辆被炸毁的苏T—62坦克,成了苏修推行扩张主义政策,妄图吞并我国领土珍宝岛的钢铁罪证。
  雷场设置完成后,为了加强警戒,防备敌人潜入破坏,亦为掩护我边防分队次日正常巡逻,前指遂命令于洪东率侦察四班留岛执行警戒任务。
  一个个矫健的身影掠过江叉,悄悄跃上了珍宝岛。
  “不对,应该十人,怎么多了一个。”
  于洪东挨个细察,才发现师政策部干事杜永春也跟上来了。
  “杜干事,您怎么也来了!”于洪东紧拉着杜干事的手,倍感亲切他说”:
  “咦?打仗嘛,我怎么不该来。”
  “可,这太危险了。您还是回去吧!”于洪东恳求着说。
  “是不是嫌我累赘啊!好了,权当你多个兵,快分配任务吧!”
  于洪东心里像烧了一团火,热乎乎的,世界上任务友谊,都没有在战争中同赴生死的交情来得深厚、纯洁。他把全班分成三个组,由班长石荣庭一组,杜干事带一组,自己带一组,相隔50米,在岛西侧无名高地潜伏下来。于排长又寻找了一个视野开阔,便于隐蔽的山包,将机枪手杨念全和贾玉明安置好。
  今夜正逢朔日,没有月亮,天上只有几颗冻得打抖的星星。四野除了皑皑白雪,便黑黝黝的丛林、凄厉的寒风一阵阵卷过江面,远处。不时传来一两声野兽的悲嚎。
  尽管这一夜同往常的宁静没有什么不同,每个人的心头却都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大战的导火索已经点燃,明天,将是个石破天惊的日子。

(8)苏军猛攻珍宝岛

  3月15日凌晨3时,于洪东感觉对岸有异样的响动,马上用抛石子的暗号,发出了提高警惕,注意观察的警报。
  片刻之后,借着雪地的微光,看到苏军6辆装甲运兵车开到江边,从车上跳下三十多个士兵,手端冲锋枪,猫着腰,悄悄向珍主岛逼近。
  怎么回事?莫非是昨晚的埋雷行动被敌人发现了,敌人准备来破坏雷场?还是我们在岛上暴露了目标,引起了敌人的警觉呢?刹时间,于洪东觉得浑身燥热,脑门上冒出了汗珠。他马上打开身边的报话机,用预定的暗语向前指报告。
  和衣而卧的肖全夫睡梦中被值班参谋叫醒,听到敌情变化时,他顿时紧张地思索起来。敌人的意图是什么呢?
  值班参谋文跑来报告:“敌人距岛只有30米了,于排长请示是否开火,消灭他们?”
  3月2日一战,苏军的损失更惨重些,他们肯定急于报复,这批小股敌人,夜半上岛,想干什么呢?如果说发现了我们的潜伏部队,他们完全可以用岸上火力解决,没必要半夜来偷袭呀,如是为了破坏雷场,他们选择的时机,行进的路线,似乎都不能解释。这是外交斗争,稍有差池,将会铸成巨大的国际影响,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的。
  “告诉他们,注意监视,敌人不放第一枪,我们决不开火。”
  不一会儿,值班参谋又来报告,苏军小分队在岛岸中部登陆后,在东北部丛林中隐藏起来。
  肖全夫抚着额头,猛然醒悟过来了,这是敌人悄悄契进来的一颗钉子,他们企图在天亮我巡逻队上岛时,两面夹击,一口把我巡逻队吃掉。
  “天算不如人算。”我军先走的这步棋,居然和苏军的顶了板。
  “通知于洪东,让他们在岛上注意隐蔽,千万不要暴露,有什么情况,及时报告。”
  值班参谋在保密手册上迅速地记录着。
  “另,通知边防站,大亮后,巡逻按原定时间推后一小时,巡逻路线由原来的由北往南,改为由南往北,如发现情况,迅速登岛与我潜伏部队汇合。”
  值班参谋走后,肖全夫觉得得倦意全无。一场大战已是计时可数了。他抬腕看了下手表,3点53分,离天亮还有四个小时,他觉得肚子有些饿,便翻出几块饼干,倒了一杯开水,一边慢慢吞咽,一边细细思考着作战计划的每一个细节。
  战斗一打响,首轮炮火要把岛上潜伏的苏军干掉。
  两个师炮群要严密封锁江岸,使苏军的坦克群无法冲过江面。
  岛上的力量还要加强,应该立即把23军的火箭筒排调上去,用猛烈火力打击苏军的装甲运兵车。
  还应该……
  肖全夫坐不住了,起身披上大衣,叫上警卫员,对值班参谋说:“我去77师指挥所。”说完,对警卫员招了招手,踏着没脚踝的积雪,消失在迷茫的雪夜里。
  在小小珍室岛这个弹丸之地上,隐藏着怒齿相向的两只猛虎,只不过一只瞪圆了眼睛。另一只还懵然不觉罢了。
  东天透出了微微的嘉光,银龙般的乌苏里江已经现出了它那硕长粗大的身影。中国士兵在岛上已经潜伏了7个小时了。此刻,于洪东觉得双脚已经麻本了,完全失去了知觉。整个身躯好似变成一块僵死的冻上,只有神智还在欢快的跳跃。身边的机枪手杨念全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好似嗓子眼里卡住一索冰块。
  “千万不能暴露目标。”于洪东用预定的暗语通过报话机向各小组发出了警告。
  相隔仅百十米的苏军小分队完全没有料到,就在他们对面的眼皮底下,居然也潜伏着一支与他们人数相仿的中国部队,而且已经潜伏了近8个小时,比他门的潜伏时间多了近一倍。他门的潜伏时间,是根据苏联科学家进行的人体耐寒试验提供的各种数据而确定的。可现在,他们已经耐受不住了,有的在雪地上翻来滚去,有的蹭了起来,拼命跺着脚板,痛苦的咿呀声,严厉的呵责声、压抑的抽泣声,混成一团,即使这样,仍有3名苏联士兵被冻死在这片榆树林里。战后,此事引起了苏军高级将领的高度重视。为了解决防冻问题,国防部曾召开过专门会议,国防部长格列奇科元帅,扎哈罗夫元帅,曾带领各大军区的元帅、大将们,在莫斯科近郊的野外露宿一天,以寻找防冻伤的对策,如果他们知道中国军队靠着单薄的棉衣,在同一个岛屿上潜伏,时间超过苏军的一倍,且无一伤亡时,他们肯定会觉得不可思议。
  是人种的不同?
  是防护措施的优劣?
  是精神的作用?
  苏联的科学家为此困惑过,笔者也感到困惑。因为无法进行对比试验,也许三者都有,也许都不是,永远是一个谜。
  8时正,我巡逻分队开始巡逻。孙玉国带领巡逻队12人,按照临时改变的路线,从南侧登岛,路过我军的设伏阵地,由南向北巡逻。
  走到岛中部,快要进入苏军设伏的火力区了,孙玉国命令巡逻分队停了下来。
  狡猾的苏军想等巡逻队全部进入火力区后再开火,没想到中国军队不走了,尽管他们离“死区”只有一步之遥。
  孙玉国早知道对面林子里埋伏着敌人,自己已在枪口的瞄准之下。但他似乎也摸透了敌人的心态,故意与敌人保持着不即不离的距离。待看到江岸上的敌人开始行动了,这才神志自若地命令巡逻分队回头折向西南。
  煮熟的鸭子要飞了。苏军潜伏部队在眼睁睁地看着中国部队即将离去时,无奈打响了第一枪。
  这又是罪恶的一枪,是苏修侵略者悍然发动武装挑衅的铁证。
  孙玉国带领着巡逻队迅速在预定位置隐蔽起来。
  列昂诺夫上校在指挥所里用望远镜看到这一切,顿时怒火冲顶。
  “命令,第一梯队按照第二方案,对岛上敌军发起冲击,务必全歼。”
  8点零5分,苏军3辆装甲车,引导步兵二十余人,沿着冰冻的江面,向着孙玉国率领的巡逻队的隐蔽位置冲了过来。
  这股冲击部队沿正前方突击时,恰恰把侧翼暴露给于洪东率领的潜伏队。
  “准备战斗!”于洪东断然下达了命令。
  中国士兵一个个从树枝下,雪堆里露出头来,75反坦克炮,40火箭筒,机枪冲锋枪……红肿僵直的手指扣住了扳机,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敌人。
  “50米,40米,35米……”
  于洪东默默估算着距离,猛然一声大喝:“打!”
  顿时,珍宝岛上枪炮齐鸣,宽阔的江面上浓烟滚滚,各种早压满怒火的轻重武器,一齐拼命地吼叫起来,密如飞蝗的枪弹,带着死亡的呼啸,在苏军的头顶,脚下爆炸开来。
  苏军被这突然的袭击打得措手不及,江面上又无可依托抵抗阵地,惊慌中只能躲在装甲车后拼命地射击。
  苏军潜伏部队一看情形不妙,这才大梦初醒,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居然也埋伏着一支中国军队。此刻,他们只好显出面目,用火力支援江面上已遭重创的友军。
  此刻,中国江岸上的两个炮群开始发言了。密集的炮火,将苏军的潜伏阵地炸成一个浓烟包裹的火球,江面上的装甲车也被火炮击中,炸得人仰马翻。丛林里的苏军实在呆不住了,像群受惊的兔子,逃命似的窜向江面。
  双方激战一小时余,苏军的第一次进攻被打败,江面上遗留下苏军十几具士兵的尸体,一辆被击毁的装甲车冒着浓烈的黑烟。
  于洪东望着遁逃的敌人,被浓烟熏黑的脸上露出了爽快的笑。他掏出怀里的小酒瓶,拔开塞子,美美地灌进一大口。
  报话机里,传来肖司令的声音:“于洪东,你们打得好,敌人第二次进攻马上就会开始,要做最坏的准备,有什么困难,马上报告。”
  杜水春爬过来说:“子弹、手榴弹不多了,火箭筒也太少。”
  于洪东嘶哑的嗓音:“肖司令,我们弹药消耗太快,急需补充,另外,战士们在雪地里趴了十多个小时了,能不能送点热汤喝喝,暖暖肚子。”
  肖全夫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从昨晚6点登岛到现在,他们已经在冰雪中风冻了16个小时了。没有饭,没有水,而且,战斗需要他们继续呆下去。呆多久?谁也不知道。
  这是些顶天立地的英雄啊!他们以血肉之躯抗击着零下三十多度的风雪严寒。以凛然的正气与强敌进行着殊死的搏杀,而他们的要求,仅是一口能暖胃的热汤。
  将军的喉头哽咽了。

(9)苏军上校饮弹身亡

  第一次进攻受挫,列昂诺夫并没有因此而气急败坏,岛上有中国的潜伏部队,这是他未预料到的,只要弄清了敌情,下面的仗并不难打。
  他重新进行了部署,正面由3辆坦克、3辆装甲车导引冲击,牵扯中国军队的火力,由杨辛中校率一个坦克中队4辆坦克,从岛南端侧后的江叉上穿插过去,切断江岸同岛上的联系,将岛上的中国军队包围全歼。
  3月15日9时46分,苏军的第二次进攻开始了。
  苏军的炮火准备异常猛烈,把这个不到一平方公里的小岛炸得体无完肤,爆炸的气浪将如岩石般坚硬的冻土和树很枯枝掀起一丈多高,然后又像降冰雹般“噼哩啪啦”地猛砸下来。
  于洪东向全排命令道:“各小组注意,要节省弹药,轻机枪打短点射,冲锋枪打单发,4O火箭筒要瞄准装甲车的有效部位,把敌人放近打、看准打。”
  敌人逼近了,孙玉国、周登国率领的巡逻组先敌开火,将坦克后尾随的步兵打得全趴倒在江面上。
  于洪东指挥着两架40火箭筒和两挺机枪也开了火,子弹打在苏军“乌龟壳”的钢板护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后面有一辆装甲车被40火箭筒命中,冒起了黑烟。
  由于岛岸太高,苏军坦克无法登岛作战,导引的步兵被我军火力打得抬不起头来,进退不得,所以苏军坦克便不再前进,停在江面上,像一座座钢铁堡垒,不断用坦克上的滑膛炮向岛上轰击。
  突然,于洪东身旁的贾玉明喊道:“排长,敌人坦克从后面冲过来了。”
  于洪东回头一看,果然,4辆苏军坦克和两辆装甲车,绕过了岛南端,从我国内河的岛西江叉上包抄过来。
  于洪东心里一阵暗喜,来得好,反坦克雷场该发挥威力了。随即命令战士周锡金说:“用40火箭筒,敲它两炮,把他们引过来。”
  周锡金熟练地装上射弹,瞄准第一辆坦克的侧甲板,击发了扳机。
  “嗵!”地一声,火箭弹准确地命中了坦克的腰部,虽没有钻透,却震得坦克巍巍一颤。
  坦克里面的5名乘员,由杨辛中校率领着正无所顾忌地往前突击,被这一炮也是震得七荤八素。他们狂怒地喊:“包围他们,一个也不准跑掉。”
  坦克终于冲进雷场了,于洪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些反坦克雷究竟有多大威力,事先没有演练过,他心里根本没有底,实践证明,我们的反坦克武器,没有一样能致苏军这种新型坦克于死命。如果反坦克雷再不管用,后果将不堪设想。
  岛东面,苏军乘着岛上火力一时减弱,又冲上来了,我军伤亡亦非常惨重。
  4班长石荣庭带着一个战斗小组,灵活地滚动变换着阵地,用军帽吸引敌人的火力,发现目标后再准确射击,战果甚丰,打得苏军躲在坦克身后,不敢轻易地暴露目标。
  杜永春带领的小组也打得异常英勇,40火箭筒手负伤了,杜永春毅然接过武器,连发两弹将20米外的一辆装甲运兵车击毁。
  于洪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面上一个个大白馒头似的反坦克雷。
  钢铁的履带呼隆隆地滚进着,进雷区了,碾上了,正在这时,江面上爆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坦克履带被炸断了,刚才还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30多吨重的铁家伙,顿时死在那儿,一动不动了。
  “快,火箭筒,给我打后面那辆装甲车,一定要击中。”
  周锡中装弹瞄准,扳机一扣,“轰隆”一声,最后一辆装甲车失去了平衡,歪倒在江面上。
  “好啊!”于洪东兴奋地喊,“这几辆乌龟壳给咱堵住了。大小家伙一齐上啊!”
  好象到了实弹射击场,岛上岸上的大小火炮、手榴弹,一齐向这3辆坦克冰雹般倾泻下来,敌坦克上的车灯、天线、履带护板被炸得四处横飞。
  3辆苏军坦克前后受阻,急得在江面上打转,最后终于将后面的装甲车碾碎,带着累累伤痕,从原路逃了回去。
  被打瘫的第一辆坦克见同伙弃它自逃,慌了手脚,坦克里一名上尉站了出来,仓惶跳车,企图沿江岸逃跑,于洪东举手一枪,将上尉的脑袋打开了花,头上的毡绒帽子飞出一丈开外。
  于洪东瞅准坦克射击的死角,疾步飞奔过去,跳上坦克车,拉开顶盖,将一颗手榴弹塞了进去。
  “轰隆”一声,这辆已经瘫痪的坦克彻底哑了;成了一块死钢铁疙瘩。于洪东当然不知道坦克里面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尸体中,有一位便是杨辛中校。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激战,苏军第二次进攻又被打退了,战区的皑皑冰雪已被炮火熏染成黑灰色。连当天正午的太阳也变得迷蒙、惨淡。
  下午15时13分,苏军的炮火准备开始了,密雨一样的炮弹,飞蝗般倾泻在中国的土地上。
  15分钟后,苏军坦克、装甲车24辆,导引一个连的步兵,在其人力掩护下,向珍宝岛发起了大规模的进攻。
  战斗进入随时随地残酷的阶段。
  火炮在怒吼。
  铁甲在奔突,
  机枪在猛喷。
  手雷在飞舞。
  两军将士在珍主岛上进行了一场罕见的血肉拼杀。
  77师副营长冷鹏飞率领增援部队,穿过炮火封锁区,冲到岛上来了。岛上的火力得到了加强。
  中国75反坦克炮手为了平炮射击,直接命敌,将两门反坦克炮推出了掩体,在不到100米的距离上对着苏军坦克一阵猛轰,将苏军的炮火压制下去。
  杜永春发现了敌人的指挥宫,喊道“瞄准西边那个穿黑皮袄的‘戈比蛋’,猛猛地打。”
  四五支冲锋枪一阵扫射,苏军上尉再也爬不起来了。
  苏军指挥所里,列昂诺夫看到进攻再次受挫,准备孤注一掷,让七十余辆待命的坦克一齐杀过江去。
  突然,一发炮弹准确地落在了指挥所的头顶,指挥所塌了。
  列昂诺夫好不容易扒开压在身上的横木草苫,从土坑里爬了出来。
  他拖青被砸伤的腿,还没有直起身子,一颗流弹飞了过来,不偏不倚地穿透了他的心脏。
  他活动的身躯凝固了,惊悸的神情停滞在脸上,眼睛里的瞳孔在逐渐放大,放大,生命的光亮哨失了,代之的是一片阴暗的死灰。
  列昂诺夫上校重重地倒在了雪地上。
  他在生命终结的一刹那,仿佛看到了死神扇动的黑色的翅膀,看到了瘫痪在中国领土上的那辆坦克,它将成为苏联入侵中国无法抹掉的钢铁罪证。
  遗憾的是,战斗结束后,中国军队并不知道苏军一名上校和一名中校被击毙。事隔一个多月之后,苏联《红星报》上才披露了列昂诺夫和杨辛阵亡的细节。

(10)毛泽东强调“西北可能出问题”

  新疆,乌鲁木齐市,新疆军区司令部。
  新疆军区司令员龙书金睡了个很惬意的午觉,此刻刚懒洋洋地走进办公室,便看到了办公桌上置放在醒目位置的6月10日的情况报告。
  “又是边境事件。”
  龙书金不耐烦地将报告浏览了一遍。因为死了人,他不得不稍为认真地多看了两眼。
  “越界……开枪……这可能吗?”……
  进入6月以来,这类有关苏军越境入侵的报告显著增多,披照惯例,有关外交的纠纷一旦发生,不管事件的大小,管辖哨所必须一式三份,用电报直发军分区、军区和北京外交部。而且做为军区司令员的他,亦必须一一圈阅。据说这一规定是周恩来亲自制定的。龙书金由广州军区副司令调任新疆军区司令员后,也不得不遵守这一规定。
  龙书金对这些多如牛毛的外交纠纷报告早就腻烦透顶。今天是一头羊。明天是一头牛、要么是你打了我一枪,我射了你一弹,在自己的辖区内,中苏边界线长达7000多公里,谁知道一天要发生多少事,而这些事件又有多少是真实的呢?
  “假报军情?……!”
  龙书金将报告漫不经心地抛在桌面上,起身缓缓踱到窗前。
  新疆的6月,窗外炽热如火,花园里的花草绿木,在骄阳的暴晒下蔫搭着头,好似脱干了水分,划一根火柴就可点着。
  “这个鬼地方。”
  龙书金愤愤地咒骂了一句,又回至刚才的思路上去。
  有些哨所的军官,为了引起上级的重视,得到更充实的供应,故意夸大事实。有时屁大一点事也来报告。这虽然算不上邀功争宠,却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边界如此漫长,很多地方又没有边界标志,谁侵犯了谁,有什么根据?再说放牧牛羊跑单的事时有发生,难道这也报告,这也需要我军区司令圈阅?
  说实话,珍宝岛事件发生后,龙书金的确紧张过一阵子,“九大”期间龙书金赴京与会时,秘密会见过林彪,林彪认为:中苏之间的矛盾完全是因为争夺国际共运领导权引起的,即使有一些边境摩擦,尚不至于酿成大战。另外,从苏军的兵力部署上也可以证明这一点。林彪最后诡秘他说:还是有一点边境纠纷好,可以提高军队的威信,加重几个军区司令员在中央领导层的分量。
  林彪得弦外之音,龙书金自然心领神会。
  4月,中央军委发来了电报,报文中特别说明,毛泽东最近指示:“西北可能要出问题。”要龙书金早做部署,由于林彪的交底,龙书金对这份电报只是付之一笑,草签了个名字,便封进了文件柜,拒未对下传达。
  进入6月,关于外交纠纷的报告沓至纷来,有时一天多达20余份。龙书金觉得实在乏味,便擅自下了一道命令:“此后一般性的外交纠纷,可逐级报告,本级能处理的,可不必报告上级。”
  果然,此类报告顿时骤减下来,龙书金自觉清心了不少。他不懂得:外交无小事,一粒火星,都可触发两国交兵的连绵战火。尤其是在中苏两国大战一触即发的危急时刻。
  龙书金立刻得到了血腥的教训。

(11)戈壁滩上的38具中国官兵的尸体

  1969年8月10日,北疆军区副司令员任书田到塔城军分区检查工作,塔城军分区政委王新光汇报工作时谈到最近对面苏军调动频繁,夜间可听到坦克的轰鸣声,苏军是否有什么阴谋?任书田副司令员立即将这一情况报告了新疆军区司令部。
  8月11日,中国军队在两国边防军经常会晤的巴克图哨所悬挂起红旗,这是邀请对方司令官进行会谈的信号。然而,红旗悬挂了一天,苏军的赫尔丘上校、安泽菲洛夫中校、巴什捷夫中校,谁也没有露面。
  8月12日,新疆军区作战部部长盂魁武接到塔城军分区再次来电,认为苏军行动反常,马上报告了龙书金。龙书金弃置一旁,没有答复。
  当晚,王新光政委又电话直要新疆军区作战值班室,报告当面苏军可能有重大的行动。请示明天的例行巡逻可否取消。
  值班参谋回答:军区首长已接到你们的报告,但对取消例行巡逻一事没有明确指示。
  8月13日上午8时,按照规定,副连长杨政林率领三排37名官兵,执行例行巡逻任务。
  王新光政委仁立在一个高地上,目送巡逻队消融入茫茫的戈壁滩。虽然这天的阳光格外明媚,王新光的心头却笼罩着驱之不散的浓厚的阴云。
  巡逻队的官兵对即将发生的凶险茫然不知,他们沿着例行的巡逻道路,逶迤着向前走去,由于是在荒无人迹的戈壁上巡逻,所以队形并不很严整。几个刚分到边防的新兵。围着杨政林听他讲惊心动魄的边防斗争故事。还有的将路旁的沙枣棵、骆驼草折断,编成圈帽戴在头顶,以遮挡骄热的太阳。
  突然,杨政林停住了脚步,他似乎感到周围的地形有些陌生。这条路他走过上百遍。沿途的一草一木、山丘、沟壑,他熟悉得如同自己的指掌。
  他细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地貌,说不出哪里感到别扭。
  一望无际的戈壁,犹如一个正在酣睡的莽汉,毫无知觉的袒露着胸腹。
  杨政林正要命令巡逻队继续前进,一发炮弹挟着尖厉的呼啸落在队伍的中间。
  “轰”的一声巨响,五六名战士炸得四散飞迸。
  “卧倒”,杨政林吼叫着发出了命令。
  6辆苏军坦克犹如从地狱里钻出来,出现在杨政林的视野里,它们巨兽般摇晃着抖掉身上的浮土、草棵,成扇形从三面包围上来。三百多名苏军官兵,也从土堆里爬出来,尾随坦克开始冲击。
  杨政林这才意识到,这是苏军周密计划,蓄谋已久的行动。巡逻队被四面包围,已经没有生还的退路了。
  此刻,杨政林已抱定必死的决心。抵抗,无异鸡蛋往石头上碰,可即便头破血流,也要溅它一身黄了。
  望着呐喊冲来的苏军士兵,杨政林对身旁的机枪手狠狠挥动了一下手臂,“打!”
  机枪手也意识到处境的险恶,紧抱着机枪,将一串串子弹,刮风般扫向扑来的敌人。
  巡逻队的战士,虽然伏在地上,但无可依托的地物,且被苏军的密集炮火打得抬不起头来,间或用冲锋枪还击一下,子弹打在坦克的甲板上,只是迸发出几粒火星,对敌军根本构不成威胁。
  此时扬政林的左臂已经被子弹射了个洞,他无暇包扎,不断涌出的血水染红了半边军衣。
  现在,他知道自己应该先做些什么了。他将报话机从已牺牲的报话员的身上解下来,大声呼叫:“塔城、塔城,我是杨政林,我们在铁里克提东10公里处遭敌伏击,苏军坦克6辆,步兵300余人……”
  这时,空中传来“嗡嗡”的轰鸣声,杨政林抬头,看到两架直升机,在头顶盘旋两圈,然后向北折去。
  杨政林报告完敌情,最后沉重他说:“请党相信我们。我们会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一粒子弹,决不会出现一个俘虏……”
  杨政林扔下话筒,用冲锋枪扫倒几个苏军士兵。正想转身射击,这才发现右腿被炸断了,早已失去了知觉,血水浸透了身下的岩石。
  苏军似乎知道了这一队中国士兵目前处于的孤立无援的境地,马上改变了战术,不再用坦克导引步兵冲击,而是将中国士兵团团围住,用准确的炮火逐个进行打靶式的射击。
  巡逻队马上陷入了拼杀不能,抵抗无望的境地。
  空旷的戈壁变成了血腥的屠场。
  有的中国士兵早已死去,仍然成为苏军射击的目标,尸体上冒着一缕缕中弹后的青烟。
  中国士兵抱定必死的决心,依然顽强地抵抗着。
  突然,两颗汽油燃烧弹在中国阵地中间炸裂开来,随着四散喷溅的黑色液油,大火如噬人的野兽张开了血红的嘴巴。
  火海里,中国士兵在翻滚、扑跌。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伴着血肉被烧焦的腥臭味,在苍茫的戈壁滩上飘散,回旋……。
  汉存的两名伤兵爬到了杨政林身边。7班长胡宝杨右眼被击穿,务浆糊了一脸。新战士小王第一次参加执勤,连枪都不会使,手里紧握着一颗未开盖的手榴弹,稚气的脸绒上挂着横七竖八的黑红的血污。他的腿、腹、胸先后中了4弹,军衣与皮肉烧结在一起连扔手榴弹的力气都没有了。
  杨政林悲叹了一一声,回身望了一眼祖国的土地,缓缓旋下小王手中的手榴弹底盖,攥住弦扣。
  一声巨响过后,阵地上旋即沉静下来。
  只有滚滚的黑烟,还在升腾、膨胀,远远望去,如一只狰狞可怖的恶鬼。
  等到中国陆军第八师的一个团携带轻重武器,从60公里外的巴克图据点赶来时,战斗早已结束了。
  38具尸体弃置一地,有的面目全非,变成了黑炭。方圆几百米的戈壁,仿佛被炽热的开火焚烧过,变得漆黑一片。
  大漠孤烟,夕阳惨照,天将倾,地欲堕,黄昏血色,血色黄昏。
  半个月之后,为了弄清事件真相,中央军委调查组来到了乌鲁木齐,先后调查了司令员龙书金、政委王恩茂、副司令员赛福鼎以下近百人。
  塔城军分区政委王新光、参谋长南仲周认为,事件发生前,苏军调动频繁,情况异常,这些情况多次向军区司令部值班室汇报过,现有电话记录可以做证,汇报中曾多次要求暂停巡逻,但上级都没有答复。北疆军区副司令员任书田说:“接到塔城军分区的报告后,我们是慎重研究过的,并且有情况不明暂不巡逻的决定,但上报军区后,一直未接到批复,不得已只好让值勤分队继续巡逻,为了此事,赵副司令员曾亲自打电话找到龙书金,并且吵骂了一通。”
  新疆军区作战部科长宫为友、政治部保卫科科长岳耀礼说:塔城上报的情况我们都已知道,作为参谋人员,我们也同意暂停巡逻,但是给领导汇报后,确没人理睬。
  新疆军区作战部部长孟魁武说:“为此事我曾专门请示过龙书金司令员,司令员让我报告北京外交部,让他们拿意见。由于事关重大,在外交部没有明确答复前,我不敢擅自下令停止巡逻。”
  关于一个边防哨所是否巡逻的问题,居然要由远隔万里之外的北京外交部负责。这实在有点滑稽,再查北京外交部,外交部答复值班人员已回电,关于边防部队的巡逻间隔,巡逻路线,可由新疆军区自行确定。
  从北京到新疆,兜了一个大圈子,又回到原来的出发点。究竟谁应该为“8·13”事件负责呢?鬼知道?
  直到1971年“9·13”事件发生后,这些纠缠不清的失误才一古脑落到林彪死党龙书金的头上,龙书金当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否也暴露了军队内部分工不明,遇事推诿,相互扯皮、缺乏决断的弊端呢?

(12)毛泽东又耍了一个“小花招”

  中南海游泳池,澄澈的水波里,一个宽厚的身躯静止般仰浮在水面上。许久,粗壮的胳膊才高高扬起,缓缓地划动了一下……
  在水面上仰浮,是毛泽东最喜爱的游泳姿式,也是他思索问题的最佳方式。
  此刻,他仰浮在水面上,眼睑紧闭,声息全无,似乎静静地睡着了。
  其实,这位共和国的缔造者脑海里正涌动着滔天巨浪。他思索着:怎样操动手中的舵浆才能将8亿人的航船避开急流险滩,驶进一个安全的港湾。
  中苏边境,苏军55个步兵师,12个战役火箭师,10个坦克师,4个空军军团,总兵力足有100万虎视眈眈正欲跃马挥刀、卷地杀来。
  百万大军,这算什么?我有500万大军与之抗衡。就算他的一万辆坦克突破了我的第一道防线,第二道防线……但在纵深预定战场上,他们会发现陷入了灭顶之灾的重重包围之中。到那时,他们食无粮草,住无居所,车无油料,炮无弹药……
  8亿人民8亿兵,万里江山万里营。苏军的千里补给线,会被我处处掐断,先头冲击的部队会在我铜墙铁壁前碰得头破血流。我们的实战机群,会将苏军的大肚子运输机打得尸骨无存。到那时,不仅这百万大军无法做困兽之斗,我们的铁军还将杀过边界,将战火引向苏联的国土。北京不保,莫斯科也将无存……
  哼!没有400万军队,他别想打我的主意。而苏军的总兵力只有320万。
  毛泽东挥动了一下手臂,伴随着躯体的漂移思绪仿佛也转到了另一个光点。
  核战争,勃列日涅夫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启动核战争的按钮?
  毛泽东陷入了更深层的思索中。
  毛泽东当然知道原子弹的厉害。
  记得十多年前第二次出访莫斯科的时候,他同当时的苏联领袖赫鲁晓夫发生过一场关于核战争的辩论。针对赫鲁晓夫惊恐核战争的暴发,诺亚方舟将彻底沉没的恐美情绪,毛泽东发表过一个震惊世界的讲话。
  “原子弹并没有什么也不起,我看它也是纸老虎,……”
  “决定战争胜利的根本因素是人,而不是一两件新式武器。原子弹也是靠人去掌握的……”
  “打核战争,肯定要死不少人,既便那样,我们还是能最后赢得战争……”
  赫鲁晓夫吃惊地半张着嘴巴,凸起的眼珠几乎从眼眶里蹦出来。
  赫鲁晓夫没有听懂毛泽东的话。以至许多年后,在他的回忆录里,他仍然引用这段话,并且认定毛泽东是“疯子”、“战争狂人……”
  波兰的哥穆尔卡也曾抱怨地说:“你们中国人多,可我们波兰呢?我们只有5000万人口,叫我们怎么个死法?”他也没有听懂毛泽东的话。
  但当时的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听懂了,他曾叹息着对白宫办公厅的主任杰里·帕森斯将军说:“原子弹的最大威力是在发射架上,而不是飞出去之后。毛泽东是一个极难对付的人物,恐吓、威吓对他没有用。”
  毛泽东对自己的许多得意之笔,风趣地称之为“我又耍了一个小花招”。
  在莫斯科的这番话,算不算花招?没有人研究。此后,毛泽东亲自部署,调集了精兵强将去占领两弹的制高点。
  1964年,有了爆炸成功的原子弹、运载导弹,不久,又有了氢弹。到这个时候为止,中国已经进行了七次成功的核试验,每次试验的成功,都昭示着中国两弹技术的又一次惊人的飞跃。
  现在,毛泽东当然不会再谈,准备死多少人的问题了,而是要最大限度的减少不必要的牺牲。
  近几日,毛泽东又读二十四史,其中《明史,朱升传》中的一段话,始终在他脑海里索回。
  元至正十二年(公元1352年),四方旱煌,饥荒严重,又瘟疫流行。是时,元皇朝纲纪不振,政治腐败,内部纷争,天下群雄竟起,遂致大乱,定远(今属安徽省)皇觉寺为乱兵所焚。朱元璋元奈,投至义军郭子兴属下,任亲兵九夫长。后屡次征战、南讨北杀,朱元璋兵多将广,羽翼渐丰。此时元璋急于称王。然隐土朱升剖析天下大势,指出为敌者,东有张士诚,西有徐寿辉、陈友谅,南有陈友定,东南有方国珍,早早称王,只能成众矢之的。现在天下大势未定,群雄逐鹿,不如暂时拥借已称宋帝的韩林儿,修好于各方,集中打击陈友谅。此为“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之策。朱元璋纳之。此后,灭陈友谅、沉小明王于瓜号江中,障碍即除才于公元1368年正月,即皇帝位。
  面对一触即发的核战争,毛泽东从明史中又受到偌多启示。
  为减少伤亡,人口密集的大中城市,应迅速挖掘修建防空工事,当核弹袭来时,人们可躲至地下。
  打仗最忌两面树敌,美国急于撤出越南,我们该送他一颗定心丸吃吃,明确告诉他们中国无意在亚洲追求霸权,也无意去填补美军撤离后的空白。
  面对苏联的战争叫嚣,我们不能单纯地组织防御,应该和张爱萍商量一下,可否把即将实施的地下核试验和高爆核试验再提前一段时间。触一触勃列日涅夫的神经。看他还有没有胆量去动核按钮……
  毛泽东虽然躺在水面上未动,却已思贯古今,神游八极,将一场大战的全局廓括胸中。
  伟人之所以成为伟人,就在于他有常人无法望其项背的预见性,正如一位著名学者所言:“如果历史能够倒演,8O%的人会成为伟人。”
  “主席,总理来了,正在客厅等您。”工作人员打断了毛泽东正在太虚中往来飞梭的思绪。
  毛泽东手攀扶梯,走上池岸,用毛巾揩干身上的水迹。披上浴袍,走进了客厅。
  “恩来,坐下说话。”毛泽东气定神闲地说。
  “主席,四老帅的紧急报告,您看过了吗?”
  由于过度的操劳和过重的焦虑,周恩来的声音急促、暗哑。
  “哦,看过了,不就是要打核大战嘛!原子弹很厉害,但鄙人不怕。”
  毛泽东淡然一笑:“勃列日涅夫怕不怕?尼克松怕不伯?我不晓得,我想摸摸他们的底哩!”
  毛泽东今天是语音朗朗、谈笑自若。周恩来心中却如悬巨石,神色忧郁得很。
  他为毛主席的安全而忧虑。
  “恩来,你读过《明史》没有?我看朱升是个有贡献的人,他为明太祖成就帝业立了头功。对了,他有九字国策定江山,‘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我也有九个字能不能对付核大战?听好,这九字就是‘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
  周恩来略一思忖,陡然眼眸一亮。
  毛泽东狡黠地一笑,“有没有剽窃之嫌啊?”
  周恩来兴奋地道:“不称霸,好!这下美国就该放心了。”
  毛泽东摇摇头,“只放心不够,人家是老大,哪能袖手旁观,我想让他们下河趟趟浑水哩!”
  周恩来:“真把美国拖进来,这场戏就有热闹看了。”
  “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毛泽东点燃了一支香烟,沉吟着说:“勃列日涅夫是个软耳朵根子,我怕他管不住那个国防部长哩!”
  周恩来始终记挂着自己的使命,趁此亮出了底牌。“主席,四老帅都认为国庆节苏偷袭的可能性很大。我看,今年的群众集会怎么个搞法,是不是再研究一下?”
  周恩来的潜台词是:搞集会主席就要检阅,要检阅就要登天安门。登天安门国家领导人就要全部亮相。这个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哦!不搞集会,我看不太好吧!这是不是告诉人家,我们有点伯?集会还是要搞的,我还要上天安门。我倒想开开眼,看看原子弹的威力究竟有多大?”
  毛泽东的脾气,周恩来是知道的,说不过黄河,就不过黄河,天王老子也劝不转。
  周恩来的浓眉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几十万人聚集在广场上,一旦出现情况,怎样疏散,怎样隐蔽,天安门城楼上的毛主席和其它领导人,怎样才能安全地进入地下通道?
  周恩来反复抻量警报后的五分钟。
  如果留有余地,或许只有四分钟、三分钟。
  周恩来苦思苦求着万全之策。
  毛泽东笑笑,解意他说:“如果实在不放心,可不可以放两颗原子弹吓唬吓唬他们呀?让他们也紧张两天,等明白过来,我们的节也过完了。”
  周恩来心头略松,会意地:“放完后,咱们再来个秘而不宣。”
  “对嘛!这就叫‘兵不厌诈’嘛?”
  “主席,您看安排在什么时间比较好?”
  “我看不能早,也不能晚,28、29两天就可以。这事还要和荣臻、爱萍同志商量一下。”
  公元1969年9月28日和29日,美国地震监测站,苏联地震监测中心,以及两国的卫星,几乎同时收到了能量巨大的震动信号。
  他们马上做出判断:中国成功地进行了第一次地下核试验和高爆核试验。这是有史以来中国进行的第八次、第九次核试验。
  世界上许多国家,特别是美、苏两国,都在焦急地等待着中国公布核试验的消息和有关资料。
  奇怪的是,同前六次试验连篇累犊、热烈庆贺的情形相左,一连几天,中国所有的新闻媒介都悄无声息,对这两次核试验连一条简短的新闻都没有播发,好像这事根本没有发生过。
  外电对此议论纷纷、猜测颇多。其中美联社播发的一篇评论具有广泛的认同性。即:“中国最近进行的两次核试验,不是为了获取某项成果,而是临战前的一种检测手段。”
  10月1日,毛泽东和其它国家领导人登上天安门,检阅了游行队伍。
  当晚,毛泽东、林彪、周恩来等到天安门广场,在人民群众中间席地而坐,兴致勃勃地观看了节日的礼花和五彩缤纷的焰火。
  毛泽东,真乃神人也。
  [取材自陈志斌、孙晓《冰点下的对峙》(《国际文化出版公司》1992年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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