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法西斯们疯狂地发动侵略战争的时候,他们没有意识到已
经给自己的脖子套上了死亡的绞索,随着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吹响
胜利的号角,法西斯分子的末日到了!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
1946年1月19日,作为盟国最高统帅的美国麦克阿瑟将军
发表特别通告:成立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审判日本主要战犯。
南京大屠杀的刽子手松井石根与实行“三光政策”的关东军
参谋长东条英机、“土匪将军”士肥原贤二、挑起“一·二八”上
海事变的板垣征四郎等28名甲级战犯,押上了历史的审判台。
东京市谷高地的积木式的日本旧陆军部的礼堂,这个策划侵
略阴谋的帝国大本营,变成了审判战争罪犯的国际法庭。昔日在
这里气吞东亚、飞扬跋扈的帝国将军们,今天被盟军宪兵从巢鸭
监狱押到这里,接受正义的审判。
11个战胜国——美国、英国、法国、中国、苏联、荷兰、加
拿大、新西兰、澳大利亚、印度、菲律宾的国旗像森林一样竖立
在审判席上。各国的法官和检察官代表公理与和平,肩并着肩坐
一起。中国法官梅汝敖博士威严地坐在审判席中间,他的右边是
国际军事法庭庭长、澳大利亚的韦勃爵士,左侧是苏联法官叶阳
诺夫将军。
法律是公道和人道的。每一名战犯都有两名不同国籍的辩护
律师,一个是日本人,另一个是美国人。
审判一开始,中国的法官们就遇到了困难,坐在审判席上的
11个大法官意见并不一致。出席远东国际军事法庭的中国检察官
首席顾问倪征噢先生回顾:“那时美国妄图复活日本军国主义,蓄
意袒护日本战犯。他们认为除了偷袭珍珠港的东条英机等人要判
处死刑外,其它都应从宽发落。几十个美国律师在法庭上和我们
捣乱。”铁肩上担着人间道义和民族希翼的中国法官们,处在内外
交困、束手无策的境地。蒋介石为了发动内战,完全依附干美国,
提出了对日本战犯应该“以德报怨”、应该“优惠”,应该发扬中
华民族的恕道精神,作为法庭证人的国民党军政部次长秦德纯在
出庭作证时,只会讲“日本兵在中国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之类
的空话,被各国法官当作笑话,有人要把他拉下台去!
这场长达两年半的马拉松式的审判在艰难中进行着,在中国
和其他几个国家的法官、检察官们的强烈抗议下,法庭终于开除
了两名最捣乱的美国律师肯宁汉和施密士,审讯终于得以继续进
行。
中国的法官们在东京帝国饭店的一间客房里,举行了数不清
的会议。中国的法官和检察官,还有秘书、翻译一次又一次地计
议。他们抱定了一个决心:如果侵略我国的主要日本战犯得不到
严惩,就无脸见江东父老,就一齐跳海自杀!
他们仔细研究英、美的法律程序,据理力争。又调阅了盟国
的大量档案材料,从中搜寻证据。在茫茫的大海中,他们找到了
一根又一根可以刺死战犯的钢针!一个日军部发给战区司令长官
的“最机密”的命令:“兵士们把他们对中国士兵和平民的残酷行
为说出来是不对的。”还有一件是苏联红军在缴获德国外交部机密
档案库时,发现了纳粹德国驻南京大使馆发给德国外交部的关于
侵占南京的日军暴行的一个秘密电报。在描述了日军在南京屠杀、
强奸、放火、抢劫的普遍情况后,电报结尾是:“犯罪的不是这个
日本人,或者那个日本人,而是整个日本皇军……它是一部正在
开动的野兽的机器。”因为它来自法西斯阵营的内部,各国的法官
们对它给予很高的作证评价,法庭需要详尽、具体和大量的人证
和物证。这是雪国耻、报深仇的时机!中国检察官的首席秘书、33
岁的裘绍恒向法庭提出了实地调查的请示。他说:“我当时不是国
民党,也不是共产党,我只想到我是一个中国人,是一个律师,我
要维护民族气节和法律的尊严,我要依法办事。”他带了两个美国
人来到南京,和地方法院配合,取得大量实证。最后,他还带走
了大屠杀的幸存者伍长德和金陵大学的一个美籍教授。
1946年4月29日,千瘦而矮小的松井石根,失去了当年骑着
高头大马进入南京时的那种武威。他低着头,在身材高大的盟军
宪兵的押送下,与其它甲级战犯一起站在被告席上,接受检察官
的起诉。
起诉书包括3类一共55项罪状。与松井石根有关的达38
项。回到狱中,他反复读了几遍,在这一天的《狱中日志》上,他
写了这样的话:
“南京事件仍同余相关之主要问题,然亦指责其他众多人员
为共同责任者,而对作个人不特别予以追究,实为奇事。将来欲
作为所谓杀人问题另行审议乎?要知,起诉书所述之内容,纯系
推断,至于将以何种证据追究责任,应视今后审判之进行予以判
明。须为适时进行辩解而作准备。”
松井石根充满了幻想,也充满了优虑。他是老资格的大将,他
在谋划:该如何为南京大屠杀辩解?
南京大屠杀的幸存者、受害者和目击者一个又一个地传唤到
证人席上。松井石根惊愕了。金陵大学卫生院外科主任、美国医
生罗伯特·威尔逊述说了他目睹的被日军杀伤的中国军民的惨
象。约翰·梅奇牧师作为国际红十字会南京委员会的主席,从人
道的立场控诉了日军杀人、强奸和抢劫的事实:
“日军占领南京后,就有组织地进行屠杀。南京市内到处是
中国人的尸体。日本兵把抓到的中国人用机枪、步枪打死,用刺
刀刺死。强奸到处都有发生,许多妇女和孩子遭到杀害。如果妇
女拒绝或反抗,就被捅死。我拍了照片和电影,从这些资料上可
以看到妇女被砍头和刺得体无完肤的情形。如果妇女的丈夫想救
自己的妻子,她的丈夫也会被杀死……”
日军的暴行太多了!梅奇牧师滔滔不绝地讲了一百多件罪行。
他回答了萨顿检察官的讯问,又和松井石根的辩护律师布鲁克斯
唇枪舌剑地干了起来。
很明显,美国的布鲁克律师站在被告一边,他极力想宣告松
井石根无罪,他提出一个又一个问题责难梅奇,然而梅奇说的都
是他亲眼目睹的事实。梅奇牧师还述说了一段令堂堂“皇军”脸
面扫地的丑事:
“一天夜里,一个日本兵竟3次闯进我的住宅,他的目的是
想强奸藏在我家里的一个小女孩子,另外就是想偷一点东西。他
进来一次,我就大声斥责他一次,但每次都是偷点东西走。为了
满足他的欲望,最后一次,我故意让他在衣服口袋中掏去了仅有
的60元纸币。他得到这笔钱后,便满足和感谢了我,然后一溜烟
似的从我的后门窜出去了。”
审判席上的法官和旁听席上的群众哄堂大笑起来。他们耻笑
这个日本兵丑态。
被告席上的战犯也失声笑了起来。松井石根被弄得啼笑皆非,
一副尴尬的神态。
法庭里一片黑暗。一束强烈的光柱投射到白色的银幕上,日
军在南京的令人发指罪行一一在人们的眼前出现了:一阵枪声。一
片尸体。刀光一闪,滚落一颗带血的头颅!浑身鲜血的中国难民
在颤栗。被刀刺死的婴儿……
检察方面的证人证词和各种证据材料堆起来有一尺多高,仅
听取证人证言和双方对质就持续了20多天。“南京安全区国际委
员会”致日本大使馆的暴行报告、书信及《南京地方法院检察处
敌人罪行调查报告》在法庭上一一宣读。虽然篇幅冗长,要把英
文翻译成日文或者中文翻译成日文是非常麻烦的事情,但法官们
很认真地倾听着,每天都有上千人参加旁听。广播电台每晚穿插
着音乐,向日本人民搐送关于南京暴行的《这就是真相》的专题
节目。
松井不服。为了否定这许多事实,他要从根本上推翻“侵
略”这个罪名。他在狱中写了《对检察官季楠之意见书》。
在这份材料中松井石根为自己辩护说:“西方帝国主义侵略东
亚的战争同我日本进行的日清、日俄战争是本质上完全不同的两
种战争……东洋日本与中国之抗争,一方面应视为两国人民自然
发展之冲突,同时亦可视为两国国民思想之角逐。盖中国国民之
思想,最近半世纪间明显受欧美民主思想与苏联共产思想之感化,
致东洋固有思想(儒教、佛教)发生显著变化,中国国内亦招致
各种思想之混乱与纷争,乃至形成同日本民族纷争之原因。”关于
南京大屠杀,他用一句话全盘否定:“季楠检察官所云对俘虏、一
般人、妇女施以有组织且残忍之屠杀奸淫等,则纯系诬蔑,而超
过军事上需要破坏房屋财产等指责亦全为谎言。”
松井石根的辩护词是多么冠冕堂皇。大日本帝国出动飞机、军
舰和百万大军侵略中国,竟然是为了“帮助”中国“解决”国内
各种思想的纷争。
法庭控诉和辩论在交替进行着。英国人皮待·罗伦斯和中国
证人许传音、尚德义、梁廷芳、伍长德……一个接着一个站到庄
严的证人席上。
除了这许多证人,中国检察官还向法庭提供了美国的费吴生、
史密斯和中国的鲁苏、陈瑞芳、孙永成、吴经才等30人的宣誓证
言66件!
审判席上的检察官提问了:
“被告松井石根,你见过国际委员会送交的日军暴行报告没
有?”
“见到过。”他说。
“你采取过什么行动?”
“我出过一件整顿军纪的布告,贴在一座寺庙门口。”
“你认为在浩大的南京城内,日军杀人如麻,每天有成千成
万的男女被屠杀和强奸,你的这张布告会有什么效力吗?”
松井石根无话可说了。他想了想,说:
“我还派了宪兵维持秩序。”
“多少宪兵?”
“记不清了,大约几十名。”
“你认为在几万日军到处疯狂杀人、放火、强奸、抢劫的情
况下,这样少数的宪兵能起制止作用吗?”
他低下了头,说了一句只有他自己听得见的话:“我想能
够。”
当证人证实当时南京只有17名宪兵,而这些宪兵也参加了
暴行的时候,松井石根哑口无言。
最后,法庭终于作出了庄严的判决:
被告松井根据第1项、第27项、第29项、第31项、第35项、
第36项、第64项和第65项罪状被起诉。
松井是日本陆军的高级军官,1933年晋级为大将。他在陆军
中具有丰富的经验,其中,包括在关东军及参谋本部的服务在内。
显然他与设计和实行阴谋者有密切的联系,因此应认为他是知道
阴谋者的目的和政策的,但是就向本法庭提出的证据来看,认定
他是阴谋者是不合理的。
1937年和1938年时他在中国的军事职务,就其本身论,不能
认为与实行侵略战争有关。为了要使根据罪状第27项判决他为
有罪是合理的,那么作为检察方面的义务,就必须提出证据证明
松井知道其战争性质的推论是合理的。但是检察方面并未曾如此
做。
松井在1935年退役,于1937年因指挥上海派遣军而复返
役。接着,被任命为包括上海派遣军和第10军的华中方面军司令
官。他率领这些军队,在1937年12月13日占领了南京市。
中国军队在南京陷落前就澈退了,因此所占领的是无抵抗的
都市。接着发生的是日本陆军对无力的市民施行长期持续的最恐
怖的暴行。日本军进行了大批屠杀、杀害个人、强奸、抢劫及放
火。尽管日本籍的证人否认曾大规模进行残虐行为,但是各种国
籍的、无可置疑的、可以凭信的中立证人的相反的证言是绝对有
力的。这种暗无天日的犯罪是从1937年12月13日占领南京市
开始的,迄至1938年2月初还没有停止。在这六七个星期中,数
以千计的妇女被强奸,10万以上的人被屠杀,无数的财产被抢劫
与焚毁。当这些恐怖的突发事件达到高潮时,即12月17日,松
井进南京城并曾停留了5至7天左右。根据他本身的观察和参谋
的报告,他理应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自己承认曾从宪兵队和
使、领馆人员处听说过他的军队有某种程度的非法行为。在南京
的日本外交代表曾每天收到关于此类暴行的报告,他们并将这些
事报告给东京。本法庭认为有充分证据证明松井知道发生了什么
样的事情。对于这些恐怖行为,他置若罔闻,或没有采取任何有
效办法来缓和它。在占领南京市以前,他确曾对他的军队下令要
他们严肃行动,后来又曾发出同样的命令。正像现在所知道的,这
些命令并未生效,并且这在他也像是理所应知的。在为他的行动
辩护时他说,这是由于他生病的缘故。他的疾病并没有阻碍他指
挥在其指挥下的作战行动。而对于这种暴行具有来任的军队又是
属他指挥的。他是知道这类暴行的。他既有义务也有权力统制自
己的军队和保护南京的不幸市民。由于他怠忽这些应该履行的职
责,不能不认为他负有犯罪责任。
本法庭根据罪状第55项,判决被告松井为有罪,关于罪状第
1项、第27项、第29项、第31项、第32项、第35项、第36项
和54项,判决为死刑。
听到被判处绞刑,这个双手沾满了无数中国人鲜血的元凶脸
色苍白双腿发软,被两名身材高大的宪兵拖出了法庭。
1948年12月22日0点,被判处绞刑的7名日本战犯分两批
走上了绞架。松井石根与东条英机、肥原贤二和武藤章4人第一
批受刑。4名战犯身穿美军绿色工作服,双手加手铐,连同铁链绑
在大腿上,在佛堂中念经上香后,每人喝了一口葡萄酒,4个人并
排站在上绞架前。土肥原催促松井石根领头,4个人高喊:“大日
本帝国万岁!天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凌晨0时1分30秒,午夜钟声响过之后,随着美军上校菲立
普的一声令下,4名战犯脚下的活动板弹开了!引颈受绞的4名战
犯走上了痛苦万状、短暂又漫长的死亡历程:土肥原6分钟,东
条英机9分钟,武藤章9分钟,南京大屠杀的元凶松井石根在绞
索中奔赴黄泉路,足足用了12分30秒。
浩瀚的大海上,一艘盟军的军舰在缓缓行驶,战犯们的骨灰
被撒进大海,一阵风浪,消逝得无影无踪。这不是什么祭奠仪式,
而是为了防止日本法西斯残余分子利用它为战犯们招魂树碑。然
而,法西斯战犯们的阴魂真的就这么随风飘逝了吗?
历史常给予天真的人以无情的嘲讽。当年,日本战时以臭名
远扬的金融实业界巨头、大财阀、大军火商而名列日本40名甲级
战犯之一的岸信介,在麦克阿瑟“罪证不足、免予起诉”的“宽
大”处理下,逃脱了惩罚,和40名甲级战犯一起被释放了。这个
当年列名甲级战犯的岸信介后来居然在日本政界官运亨通,平步
青云,爬上了日本首相的宝座。
更有甚者,在当年东条英机的辩护律师,后来任日本国会众
议院议长的清漱一郎的主持下,一小撮日本军国主义分子居然花
了1600万日元,在名古屋市为被远东国际法庭处死的7名大战
犯树立了一块庞大的纪念碑。
这决不是历史的玩笑。
这次大战结束后的几十年中,特别是随着日本战后的经济腾
飞使日本成为世界经济强国的时候。法西斯的阴魂又不时地在日
本列岛上空徘徊。
80年代,日本文部省修改教科书,“侵略中国”变成了轻描淡
写含含糊糊的“进入中国”。
日本政界要人频频参拜供奉有侵略战争阵亡将士灵位的靖国
神社。
尤其不能容忍的是,日本有些人在为法西斯分子招魂的同时,
还矢口否认南京大屠杀的暴行。
日本拓植大学讲师田中正明于1984年6月出版了一本名为
《“南京大屠杀”之虚构》的书,胡说南京大屠杀是虚构的历史。
日本众议员石原慎太郎1990年在美国《花花公子》杂志上发
表谬论,颠倒黑白地宣称“南京大屠杀是中国人污蔑日本形象的
谎言”。
次年,他又在日本《文艺春秋》杂志撰文大放厥词,声称
“南京大屠杀是美国导演的中国政府的政治宣传”,这一次,他不
仅污蔑中国政府,否定日军南京大屠杀的罪行,甚至连当年曾经
明里暗里庇护过南京大屠杀元凶和其他日本战犯的美国,也挨了
他的骂。
然而,历史是无情的,历史岂容抹煞!南京大屠杀血案累累,
铁证如山。
在南京江东门“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里,累
累白骨发出无言的控诉。在像白骨一样惨白的纪念馆墙壁上,用
中、英、日3国文字镌刻着几个沉重的黑色大字:“遇难者30万
人。”
历史不会忘记!历史不容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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