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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望远镜里出现了一辆小车,没多久又出现了一辆。敌人的长官来了,派头真不小,居然敢坐车来。打击刚刚结束,他们来得晚了,只能对还活命的表示慰问。

  小车停在了村子附近,没有开过来,向前进无法判别那大人物是什么级别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跟炮观员说,是否请求重炮再来一次覆盖,又怕这些人级别不高,没有多大的价值。他想,炮眼先生也在看着的,该怎么处理,他自己会决断。

  阳光照耀下的草木之气渐渐地明显,人开始难受。

  中午时分,时间已经到了十二点,太阳光越来越热,熏烤得人几乎待不住。大家在地上潜伏着一动不敢动,虽然对面的敌人已经消灭,不用担心狙击手会发现这里,打来冷枪,但左右两边敌人的火力直接控制着这里,一旦暴露,后果是什么?大家心里很清楚,故而一点都不能动,不敢在警惕上有任何的放松。他们所有人这样潜伏在敌人的两边火力压制之下,任何一边都可以向他们这里泼洒来弹雨,危险性依旧相当高。

  到了下午一点多钟,天气实在太闷热,大家汗流不止。

  口渴,水却舍不得喝。

  这是种煎熬。

  时间似乎太漫长,每一分钟都让人难过。

  向前进咽了下脖子,他实在是很想一气将水壶里的水喝光,咕嘟咕嘟,水流注进渴望的咽喉和胸腹腔,那是种超级的享受。就算不一气喝光,喝一口总可以吧?

  他不由自主地将手伸到了腰部,按在了水壶上。

  "算了!"他犹豫了一下,又咽了口口水,努力伸着脖子。"留着吧,留到最需要的时候。现在还能忍!"

  他用袖子揩了把额头的汗,浑身都汗透了,特别不好受。那里好像很痒,别又是蚂蚁,钻裆里去了。也可能是烂裆发作了,他妈的,那可不是好事。望远镜里一片树叶摇动了一下。河岸边的一个小高地上,出现了一个人。那绝对是个战士,头盔上盖着树枝草叶。他很小心,向前进看到他的眼睛,眼窝子深陷,没什么神采,但绝对谨慎,环顾着四周,小心翼翼的模样,机警不已。

  这是个意外的发现,他盯住他看,现在还分不清这个人是敌人还是友军。他看到他往后招了下手,很快地,小高地斜面坡上又出现了好几个人的脑袋,头盔上全都是一样的打扮,编织着草帽。他们应该是顺着河谷由下往上摸来的。

  他们是什么人?是刚才指挥炮兵重炮覆盖打击目标的我军侦察兵?还是敌军的搜寻人员?望远镜里他们近在眼前,可不能识别他们是敌是友。他放下望远镜,目视了一下,距离应该在两千米左右。他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下意识地去拿枪,旁边的黎国石却将他的手按住了,轻声提醒他道:"班长,你要干什么?"其实他的狙击武器,最大杀伤距离只在一千五百米,根本够不着。

  向前进点了点头,明白过来,重又拿起望远镜,继续透过草丛,向那无名小高地观察。奇怪,人不见了,哪去了?

  刚才是五六个人,现在一下子全不见了。河谷边那小高地草丛茂密,易于隐身,现在想要重新找到他们可有点难。他判断他们应该是我们的侦察人员,至于是炮兵的还是步兵的,那可就不得而知了。也许他们还没有被敌人发现,只是想要撤离。不好了,前方的河岸边,顺着公路,敌人出动了好几十人,分成若干班组,拉开距离,往上搜索而来。这些人手中枪刺耀目,在阳光下格外引人注意。

  他们上了枪刺,看来是我方的人暴露了!

  他们暴露了!他相信刚才看到的那些人是侦察员。

  侦察员是我们对特种兵的称呼。

  敌人称呼那为特工,或高级别动队、特种兵什么的。

  现在,岭上的向前进为前面河谷小高地上的那几个自己人感到担心。弄不好,他们会永远待在这条河谷里,再也出不来。

  深入敌后,当然随时准备牺牲。侦察兵们的敢死决心比突击队还要厉害,但是谁都有亲人牵挂,谁又想年纪轻轻客死异国他乡?

  无论如何,一定要活着回来。

  他很想再看到那几个人,可是望远镜里什么也搜索不到。刚才他们出现的小高地旁边,是一条山谷,很可能他们潜入进去了。前面是一片沙地浅草滩,再过去就是公路,他们不可能快速通过,变得无影无踪。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潜入进那个小山谷里去了。这很好,但应该在谷口埋设地雷,封锁敌人进入。

  在对谷口进行仔细搜索后,他又有发现了,草丛中有一个人弓起的肩背在晃动。谷口是那种灰白的艾蒿类植物,军装的绿色与之不同,就算他不晃动,两种不同的色彩任何不是色盲的人都能很好地识别出来。

  他在谷口那里干什么?

  如果没有判断错误的话,这人应该是在弄地雷。敌人像小李子大的地雷我们也有,而且草绿色,挂在植物上,很难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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