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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钢质不错，海水会让它上锈吗？”陶野帮菲尔德拎起背包，他却不领情地一把抢过来背在自己的肩头。

　　“空气会让你的枪上锈吗？那为什么你每天都会擦枪？”菲尔德的目光总是从下往上看人。库尼说他像条蛇，其实陶野觉得他更像一只对所有人都保持警惕的鹰，那不仅是因为他的鹰钩鼻子，最重要的是他的目光，那双褐色眼睛总会让你觉得坠入了充满危险的陷阱。

　　黑桃小组没有孬种，库尼和菲尔德都是身经百战的高级职业雇佣兵，陶野和他们比起来确实就像一个新兵蛋子。

　　库尼是黑桃小组里唯一没有在正规军队服役经历的组员。他是一名真正的哥萨克雇佣军，当年车臣分裂武装在北高加索的城镇乡村里到处贴满了招募雇佣军的小广告:“漂亮女人和一千五百美元的赏金并不遥远，只要你能把一颗哥萨克的人头送到某某地方。”目的就是消灭库尼这样的雇佣兵。

　　在动荡的高加索地区，哥萨克人自发成立了“军事协会”，参加者只需交纳六百五十卢布会费即可加入。他们有统一发放的服装和武器，并邀请美国的职业军人储备公司训练自己的特种兵部队，精于爆破的库尼成为其中的一员。当时被队友们称做“埋地雷的黄毛小子”的库尼参加了1992—1993年格鲁吉亚与境内的阿布哈兹分裂武装爆发的第一次重大冲突，完全由哥萨克人组成的多支特种兵分队像一群恶狼奔赴战区，打得格政府军落花流水。

　　苏联解体后，哥萨克雇佣兵以其对武器有天生的酷爱以及对使命的忠诚再度成为独联体乃至全世界炙手可热的雇佣兵来源。近年来，俄境内的哥萨克准军事组织拥有一百多万兵员，随时愿为国家政府、商业寡头乃至军火大亨效力。俄罗斯前总统普京曾推动联邦委员会通过一份议案，雇佣哥萨克人组成反恐特种部队，维持动荡的高加索地区的法律与秩序，打击恐怖主义。2000年3月，在车臣剿匪的九十名哥萨克伞兵与两千五百名匪徒激战三天，平均一个空降兵对付二十多个非法武装分子，他们与顽匪战斗到最后一刻，只有六人生还，感动了整个俄罗斯。

　　“去他妈的伞兵！”库尼破口大骂，这就是雇佣兵的宿命，不管你的战绩有多么卓绝，即便战死沙场也未必有人会记住你的名字。库尼就是仅存的六人之一，俄罗斯媒体报道的九十名伞兵全部是由哥萨克自己训练的特种兵组成。

　　“老子的地雷最少干掉了三百人！”库尼翘着嘴角，看到吉娜直勾勾的目光，耸了下肩膀说，“别那么认真，美女，也许没那么多。”

　　库尼在战火的洗礼中成为世界顶级雇佣兵，菲尔德也不逊色。

　　大名鼎鼎的德国特种部队KSK成立于1996年，隶属于德国联邦国防军和德国国防部。菲尔德是第一批经过严格挑选，经历过魔鬼训练的老兵。在卡尔夫的德国特种部队军营经常遇到青黄不接的现象，原因就是特种兵的选拔过于严格。普通德国军官要想申请加入特种部队，必须首先参加一个为期三周的选拔考试，然后再接受三个月的军官培训，每位应征者都将受到生理和心理极限的考验。再经过三年的职业培训后，一个特种兵才算真正合格。大约有四分之三的应征者在第一轮选拔中就被刷下。经过多轮的筛选，已经所剩无几。他们在世界范围内的十七所学校学习二十个不同的专业，仅射击练习一项每人就要消耗两万发子弹。

　　菲尔德所在的KSK特种部队先后参加过多次国际性军事行动，例如在波黑、科索沃地区捉拿战争嫌疑犯，在阿富汗协助缉拿“基地”组织成员和塔利班残余武装分子。不知什么原因，菲尔德离开了KSK，成为了一名游荡于各大国际雇佣兵公司的职业佣兵。他首先受雇于美国军人储备公司，成为指挥过１９９１年的“沙漠风暴”中任指挥官的卡文·弗纳将军的得力干将，后来成为以色列众多雇佣兵中的一员。除了战火纷飞的冒险生涯，菲尔德也曾充当过菲律宾上流社会的贴身保镖，他先后保护过四名高官，指挥过上百名职业保镖，从未出过差错。

　　菲尔德和库尼喜欢张扬的性格不同，他从不提自己的往事，不过陶野相信他的经历并不比库尼逊色，因为法国外籍军团支付给菲尔德的佣金是年薪三十万美元，其他组员都是二十五万美元。

　　库尼围着吉娜说个不停，和他比起来，总是低头观察别人双脚的菲尔德像是沉默的钉子，回营地的一路上只和陶野说了一句话：“你也喜欢用刀？”

　　陶野一愣，没想到藏在靴子里的刀也瞒不过他的眼睛，于是撩开裤管，露出了黑色的军刺：“瑞士K57军刺，时间长了用着顺手。”

　　“刀子是吗？我也喜欢。”库尼和吉娜套了半天话，结果只换来一声冷哼，回身对菲尔德说，“我喜欢用指甲刀。明白吗？指甲刀，我能用任何国家产的指甲刀解决六腿地雷。”

　　“我一直以为你只会用菜刀。”菲尔德吐了口唾沫。

　　库尼一怔，随即做了个鬼脸：“你最好别踩上地雷，到时候我绝对不会帮你。恋足的家伙！”

　　“他不是恋足。”吉娜笑着说，“菲尔德是足迹跟踪专家，他可以沿着放置地雷的人的足迹行走，而避免危险。”

　　陶野不由对冷冰冰的菲尔德多了一丝敬佩。他早就听说过足迹跟踪专家，这类人早就被传得神乎其神。在国内的时候，他在一次缉毒行动中遇到过公安部派去的足迹跟踪专家，他能够在无数人行走过的路面找到需要的足迹，比警犬还准确。

　　库奇却不以为然：“别老土了，现在的特种地雷根本不用人埋，像六腿地雷和树叶地雷都是由飞机空中投掷，你跟着飞机走吗？傻鸟！”

　　一路上库尼总是和菲尔德对着干，到了营地两个人却团结了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库尼不可思议地拍着自己的脑袋，“这是我见过的最糟糕的训练基地！露天淋浴，铁皮房，你当我们是蜥蜴吗？没有道理啊！”

　　“我再重复一遍，为军团赚取美元之前，你们没有资格索要任何奢侈品。”吉娜看了一眼陶野，“学学中国硬汉吧，他可不像你们。”

　　“餐厅在哪里？洗衣机在哪里？”菲尔德将背包丢在木板的行军床上，“我们的性生活怎么解决？你亲自上阵？”

　　菲尔德和库尼是世界顶级雇佣兵，平时享受的生活待遇和军团司令差不多。就拿菲尔德来说，他在印尼做私人保镖的时候有两个保姆，出门前呼后拥，没有特殊任务的晚上雇主会派专车从高档夜总会里给他挑选上等妓女。

　　“闭嘴，德国人！”吉娜火了，她指着营地对面的小型别墅群说，“梅特约支队留守的厨师会准时给我们送来食品，至于女人，军团不是给了你丝袜吗？省着点用，那东西不便宜。”

　　“你说这个东西？”库尼痛苦地从背包里拿出一条黑色丝袜，摔在地上用力踩了几脚，“我要住别墅，睡法国女人，不然老子他妈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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