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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进入卡西基亚雷河


  休整了几天后,大家饱餐了肉食,感到身体好了许多,皮罗也趁着天气晴朗存下了一些烤干的肉条。带着充足的粮食,探险队向内格罗河的上游进发。
  皮罗已感到离他们此次探险的目的地——卡西基亚雷河越来越近了。内格罗河的河水开始变得混浊,这是因为河弯处积累了大量的腐叶,内格罗河在接近卡西基亚雷河时形成了一个大河弯,水流在这里变得平坦了些。
  现在,那条让所有坐在书斋里的欧洲地理学家们感到迷惑不解的传说中的天然运河随时可能出现在洪保德的面前,洪保德对两岸的地理环境测量的更细致,用洪保德的话说:“我要给欧洲的朋友们带去一份最大的惊喜。”
  5月12日是一个晴朗的日子,当洪保德的独木舟转过一片密不透风的丛林后,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条河,一条水质混浊、两岸积累着厚厚的腐叶和枯枝的并不宽阔的河道,夹着这条河道的是更加密集的树林,遮天蔽日,在方圆百里的河道旁,没人居住。
  “卡西基亚雷河!先生!它在这里!”皮罗看到这条河时兴奋得手舞足蹈,他认出了自己少年时经过的河道,虽然过了二十来年,但凭着那些茂密的红树林,那伸延到河水里的网络一样的根须,特别是那因为沤着太多的腐叶而混浊难闻的河水,皮罗一眼就认出了它。
  “卡西基亚雷河!它在那里!”皮罗的喊声响在空旷的山林里。
  洪保德在看到卡西基亚雷河最初的片刻没有说话,他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条梦想中的河道,一条联系着世界上最大的两条水系的唯一的自然通道,竟那么容易被他找到吗?洪保德呆呆地看着兴奋的皮罗,他声音发颤,轻轻地问:“你没有看错吗?皮罗?”
  “先生,您看这边,您看那边!”皮罗高兴得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他一把将洪保德扯到船头来:“这边的红树林,我们当初就是在这里打到了一只野猪,我和爸爸把它挂在那里的树权上剥去皮的,我现在还记得那猪肉的香味呢!”
  “那里,我找到了一窝小鹈鹕,我还养了它们好几天呢!”皮罗连说带比划,洪保德随着他的手看来看去,当然,他们是看不到那20年前的痕迹了。
  “那么说,我们真的来到了这条河上了!我们真的找到了那条谁也无法证实的河道?”洪保德的眼睛放出光来,他的声音越来越高,邦普朗和其他的工人们也都挤在船头看着前方。“我们真的找到了卡西基西雷河,我们,我和你!邦普朗!”洪保德猛地回过头来,和身后的邦普朗拥抱在一起。
  独木舟一阵猛摇,工人们急忙各就各位,想控制小舟的平衡,但是已经晚了,拥抱在一起的洪保德和邦普朗顿时失去平衡,一起掉进了河流中。
  皮罗没有去拉起洪保德和邦普朗,他也纵身一跳,和两位主人一起跳进了卡西基亚雷河,紧接着是佩衣和塔夫。在洪保德的探险队经历了三个月的艰辛跋涉终于看到他梦中的河流时,他们是用一种奇特的方式来庆祝的:每个人都跳进河里,弄得湿淋淋的像条鱼。
  事后他们才发现,那天他们疯狂的做法很危险,因为在这条河道里,也有许多食人鳄鱼。但不知为什么,那天鳄鱼们都放了假,谁也没有来干扰这群乐昏了头的人们。
  独木舟缓缓地进入了卡西基亚雷河,洪保德的兴奋达到了空前的高度。他简直不能使自己静止一分钟,他的眼睛都不够用了,他不时地让船停下来,采集标本,测量河道。这里是真正的处女地,千百年来,卡西基亚雷河默默奔流着,穿连起了奥里诺克河和亚马孙河,使当地的土著人在两条大水系中游刃有余,却没有人来为它画出一张地图,上帝造就了这条天然运河,却要让洪保德来完成发现它、确认它的使命。
  卡西基亚雷河的两岸无人居住,一切都像到了天尽头似的荒蛮。以巴西果树和红树林为主的四季常雨林中,那高大的鹅掌楸、山核桃树挂着累累果实,爬山虎和野葡萄把一切缝隙都挡得严严实实,要想在这些树林里行走,除非前面有一台大功率的坦克车开路,否则你根本没办法进入到雨林深处。
  每天,洪保德都可以看到壮硕的美洲虎在树冠上奔走,这里的美洲虎许是因为食物充足的缘故,比奥里诺克河上的美洲虎大得多,树下已没有它们行走的空间,它们索性把道路开辟在树上,它们在树上走得很安闲,一副高贵而慵懒的样子。美洲虎在树冠上奔走的姿态使洪保德又害怕又入迷。小动物也很丰富,蜘蛛猴就像它们的名字那样,浑身漆黑,双臂细长灵活,当它伸张开两臂挂在树枝上,远远看去活像一只黑蜘蛛。一种很小的猴子——狨,身长不过15至30厘米,鼻孔向上翻着,浑身金黄色的绒毛,在树上灵巧地跳来跳去,活像一群黄蚂蚱。身材骄小毛皮却很珍贵的短尾伶鼠在河边的低洼处捕食鱼类。另一种更珍贵的美洲貘长着和上唇连在一起的长鼻子,正在水边的腐叶中翻找食物,一听到有什么动静,貘马上钻到水下去了。洪保德特意去河边仔细地看了美洲貘,他看到美洲貘真的像动物学家所说得那样,可以在水下稳稳地行走。
  鸟类更是多得数不胜数,因为这里无人居住,植物繁茂无比,简直成了各种动物的天堂。身体胖胖的美洲河鸟,爪和趾都比较长,在树林里发出尖利的叫声。它们的长相一点也不像水禽,但却能潜入水下,在河底里行走。玫瑰红阔嘴鸭长着扁扁的怪嘴巴,细细的两腿很像鹭鸶。而在当年皮罗捉到一窝小鹈鹕的红树林里,仍然是鹈鹕们的天地,那些快乐的水鸟们又在养育新一代的儿女,皮罗很快在草丛捉到一只刚长出细羽的小鹈鹕,小鹈鹕跌跌撞撞慌慌张张走路的样子,洪保德看得开心极了。
  但是,卡西基亚雷河对这些来到它身边,为它在今后的世界地图上找到正确位置的人们并不友善,从进入卡西基亚雷河道的第一天,洪保德就受到了更多更猛烈的蚊子的攻击。卡西基亚雷河上的蚊子十分厉害,它们都生有尖利无比的喙,能刺穿又厚又硬的衣服。河水污浊,是蚊子们寄生的理想之地,在蚊子更猛烈的集团进攻下,洪保德再热也不敢脱下衣服,所有的人都被叮得浑身奇痒,脸肿得看不出五官的模样。邦普朗的情绪开始低落,整天愁眉不展,佩衣有些怀念他那大平原上的家:“那里可没有这么厉害的蚊子,我宁可肚子饿一些,也不要到这里喂蚊子!”佩衣又用了他的老办法,把湿泥糊个满脸,但泥巴刚一干,蚊子的尖喙就刺进了佩衣伤痕累累的脸。
  更糟糕的是,这种厉害的蚊子会传染伤寒病,身为医生的邦普朗最担心的就是这点,可他没有任何方法可以预防。
  因为蚊子太多,洪保德竟有7天无法写日记,这是他进入南美洲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洪保德只好把那么多的新鲜感触记在心里,他感到很苦恼。
  紧接着,又是一连几天的阴雨,食物渐渐用光,探险队的人们又开始吃着大蚂蚁冲可可粉。因为空气潮湿,点不着火,好不容易捉到的鱼也没办法煮熟吃。他们只好用生水来冲可可粉。河水很脏,味道难闻,每个人都在拉肚子。因为潮湿阴暗的天气和肚子饥饿难忍,探险队员的情绪低落到极点,独木舟也不再飞速前进了。此时洪保德的独木舟正航行在卡西基亚雷河的中部,百里无人的莽莽丛林里,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助洪保德。
  洪保德找到了卡西基亚雷河后,却在这段被洪保德称为“黄金河道”的地方,过着进入丛林后最艰苦的一段日子。
  此时,他们已在卡西基亚雷河上行驶了17天,预计再有四五天时间,洪保德的独木舟将进入卡西基亚雷河的另一个河口——奥里诺克河下游,到了那时,他们的日子也许会好过些。
  “先生!看那里,河里漂过来的是什么?”讨厌的雨终于停止,洪保德可以在丛林里艰难地猎取动物、采集野果时,他们在卡西基亚雷河边扎下了营地。在河边捕鱼的皮罗突然大叫起来,因为他看到一个小小的黑影子顺流而下,不像一条鱼,很像一条小舟。
  洪保德来到河边望去,他看到一根枯木似的东西漂向他们的营地。越来越近,洪保德和皮罗的眼睛一齐张大了,他们一齐惊奇地喊出:“一只芦苇马!一只翻倒的芦苇马!”
  芦苇马是土著人的一种轻便小舟,用结实的芦苇扎成,可用来渡河,也可以一个人轻易地扛起来走。在一些较窄的河流里,芦苇马就是土著人最便捷的渡河和捕鱼工具。
  可是这只芦苇马却倒扣在河里的,它的主人在哪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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