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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中凤忙道:“我们方才的计议是打算请师姐对付白头玉女艾金莲,我来对付那孟三婆婆,你年师弟对付那霹雳手雷春庭,再让胡师兄去对付陆万全,我三个哥哥对付秦岭群贼,再请我父亲策应其间,师姐以为如何?”

  翠娘道:“我本来早已说过,此次非将那艾金莲老妖怪和赤练蛇窦武二人除掉不可。既如此说,却正合我意,不过那后来的是几个什么人物,却不知道,如果再有厉害人物。却难兼顾咧。”

  羹尧笑道:“这个我也想到,所以才打算把谁对付谁先安排一下,到临时再拿话一僵,一对一个叫阵,这其中既有陆雷二人,谅还不至容秦岭群贼攒打群殴,只一对一个,不管是再厉害人物总可缓过手来,临时不妨再为设法也就行咧。”

  接着又看着翠娘笑道:“诚如师姐所说,周师叔他老人家虽有一概不问,听我们自为了断之说,但他老人家最关心后辈,决无任令我们吃亏丢人之理,到时也许另有应援之策亦未可知咧。”

  中凤忙道:“你先别打如意算盘,以为周师叔非在暗中助力不可,须知他老人家向来说话决无更改,既说过不管,便决不会忽然露面咧。要依我说,那位周再兴师弟,倒是动手动口全来得,莫若将他也带去,也许可以稍助一臂之力,你想各师伯叔相助却是妄想咧。”

  翠娘点头笑道:“你二位的话全有理,我就知道周师弟为人向来刁钻古怪,只他肯去,不用说打,便呕也许会把那几个老贼呕死,反正对方最少也是在十余人,我们便连三位令兄算上,还差得远,多带一个人无妨,不过还有我那位马世哥呢?人家不是也约了他吗?他去不去咧?”

  中凤看了她一看,嗤的一声笑道:“他也是人家指名相请的一个,如何能不去?我们已说好,由他对付那赤练蛇窦武,算是正好和你代劳咧。”

  翠娘不由俏脸微红,搭讪着道:“此外还有别人吗?要说到为微山湖和德州的梁子,他应该也约一约大师伯和我爸爸才是,为什么反而没有咧?”

  羹尧笑道:“那是群贼色厉而内荏,所以只挑我们这些好对付的,要不然,镇江那一场不也有白师叔在内,他为什么也没有邀上咧?周师叔也便为了看中了这一点,所以着诸位师伯叔索性不出面,由我们来对付,不过那艾金莲和陆雷委实各有一手,便秦岭五毒出手也极狠毒,各有特长,决非仅恃下流暗器而已,大家还须小心才是。”

  说着便差人将马天雄和周再兴二人请来,又计议了一会,各自将浑身上下束扎好了,外面披上长衣,带好趁手兵刃暗器,乘着城门未闭,各乘车马赶出城去,—路到了长春宫道观,外面已近三鼓,便在观前停车驻马,各将外衣脱了,交从人看好,五人同向观后而来,却不见什么松棚,只一个十来岁的精悍孩子站在观后,迎着各人笑道:“各位是来赴我秦岭掌门人孟三婆婆约会的吗?现在我们掌门师叔就在前面松棚候驾,请随我来吧。”

  羹尧一看那孩子一身排门密扣夜行衣靠,右手执着一碗灯球,看去年纪不过十五六岁,长方脸,高鼻粱,两道剑眉斜飞入鬓,一双杏子眼顾盼有致,再配上大耳阔口,白皙皮肤,非常显得精干犷悍,不由暗想,这样好的一个孩子,却可惜从小便混入了匪人,连忙笑道:

  “你叫什么名字,那松棚现在何地,我们还有一批人来了没有?”

  那孩子看了他一眼道:“我名费虎,那松棚离开此地只有半里多路,你们那另一起人是云老英雄父子和那铁笔书生胡震吗?他们已经来了,现在那松棚之中。”

  接着又笑道:“你就是那位名震九城的年二公子吗?我早已久仰咧,稍等一会,也许要向你偷学一两招亦未可知,你看得起我这孩子吗?”

  羹尧微笑道:“你这孩子年纪虽小,倒有这份胆量,不过停一会也许轮不到你动手咧,那也再看吧。”

  费虎闻言便不再说什么,只在前面带着路,果然走了不上半里路,便见一座松林拦在前面,隐约可见林外一片灯球火把,隔林闪烁着,等走近再看时,那林子恰好在大道上,被那条官道中分为二,一东一西,相隔约莫二三丈远,两边全就原来树木,搭了一座高大松棚,棚上全悬着气死风灯,西边棚子面前还有十来支火把,约莫站着二十来个人,东边棚里却只云家父子和胡震五人,那费虎离开松棚还有丈余,便把手一拱道:“我只奉命引路而已,现在已经到了,那东边棚里,乃是客位,诸位且请进去稍坐,少时我们掌门人自有交代,恕我暂时少陪咧。”

  说罢,便向西棚而去,羹尧和众人缓步走进东棚,云霄和翠娘本来熟识,但不解翠娘何以也会赶来,大家见礼之后,首先向羹尧大笑道:“贤婿知道吗?今夜这个场面真大极了,不但秦岭诸位全来,山东道上的雷老英雄和剑门的陆老英雄也算是主人,此外还竟有老夫三十年前的老友摘星换斗贺廷饶贺老英雄和赛果老曹无畏曹老英雄居然也来赶上这场热闹,这真是想不到的事。你虽出身贵公子,但这几位全是江湖老前辈,和尊师肯堂先生也全神交有日,还宜以后辈之礼相见才是。”

  羹尧见他虽然谈笑自若,却带着几分勉强,又暗使眼色,心上已经明白,这几位全不好惹,连忙也高声道:“既是这几位老前辈驾到,小婿自当以后辈之礼相见,怎敢僭越狂妄。”

  说着,眼向东边松棚一扫,又笑道:“小婿虽然未涉江湖,却幼承恩师训诲,又蒙您多方指教,慢说对诸位老前辈,便寻常江湖朋友也决不敢轻易开罪,并非当着您这等说法,就平日言行也是如此,不信您只一打听,便知是非自有公论了。”

  正说着,您见东边棚里,走出一个白发满头,面似春花的黑衣妇人来,一手提刀一手叉腰而立冷笑一声道:“云老山主听清了,我孟老婆子,忝掌秦岭门户,只知道一个恩怨分明,却不知道什么公子王孙,今夜奉邀各位前来,便是要算清近日各帐,既说不上仗谁的势力欺人,也不怕谁用势力来压我。老实说,过去的事大家心里有数,今日的事,是胜者为强,我们不必说理,也不必套交情,最好干脆各凭本领决一胜负。我们如果输到家,立刻拍腿就走,决不再在这北京城里现眼,你们如果输了,那各位过去欠我的,该我的,便说不得要请加利见还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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