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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龙会”的头一号人物头山满,正漏夜召集紧急会议,“黑龙会”的头目都到齐了。

  会议的议题是:九一八事件后,中国向国际联盟提出控诉,国际联盟拟派员赴中国调查,为混淆国际的调查,转移国际的注意,欲派干员赴中国,诱使逊清废帝赴东三省成立“满洲国”,“黑龙会”应该派谁去。

  “黑龙会”是日本最高情报政策机关,拥有好几万的人手,潜伏各处,什么样的人都有,派个人出去,应该不难,似乎也不必这么郑重其事。

  可是这件任务太重大,中国的情报人员,又是举世闻名的第一流。等闲一点的日本间谍,绝难达成任务。

  经过一夜的密谈,“黑龙会”拟出了名单,选出了三个人:川岛芳子少佐、石原次郎中佐、佐佐木次郎大佐。

  天破晓,头山满拿着这份名单,进了首相官邸,请首相圈选其中一人。

  首相早就起来了,等的也就是这份名单,接过名单之后,毫不犹豫的圈选了头一个:川岛芳子少佐。

  头山满即刻打电话。首相在官邸召见川岛芳子。

  一辆黑色轿车,冲破了黎明的宁静,风驰电掣而至。

  车上下来五个人,五个穿日本军服的日本女人,前一四后。

  前面一个,廿多岁年纪,美艳无双,冷肃之气逼人,配得是少佐军阶,正是大名鼎鼎的日本女间谍川岛芳子。

  后头四个,都是东瀛的绝色美女,各配少尉军阶,她们的名字分别是:“宫本秋子”、“山本淑子”、“吉永贞子”、“田中茱莉子”。

  这四个,也是“黑龙会”出色的间谍,而且是川岛芳子一手训练出来的,多少年来,一直跟随着川岛芳子,是川岛芳子的得力助手。

  当车子一到时,首相官邸的大铁门开了,川岛芳子带头,马靴整齐的格格声,配合着佩刀的叮当声,从大门外,一直到了豪华的大客厅。

  首相高坐,头山满陪坐一旁。

  川岛芳子等行过军礼,笔直肃立。

  首相缓缓站起,严肃地宣布了任务,然后郑重告诫,此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中国情报人员不好斗,千万小心。

  首相说完话,川岛芳子说了一句话:“报告首相,芳子很了解中国情报人员,还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套句中国话,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芳子如果有辱使命,愿接受严厉的制裁。”

  首相相当高兴,纵声大笑,破例跟川岛芳子握了握手:“我也套句中国话,祝少佐马到成功。”

  头山满笑了,川岛芳子也笑了,冷肃之气尽扫,全日本最娇艳的花都为之逊色,连首相看得都不禁为之一呆,他旋即含笑点头:“你好好去做,我全力支持你,任务达成回国之后,我会好好的奖赏你。”

  川岛芳子一躬身:“多谢首相。”

  头山满一旁说了话:“我准你带一名助手——”

  “秋子。”川岛芳子连想都没想:“她的中国话最流利,也是一个中国通。”

  头山满道:“除了在中国的‘黑龙会’人员全力配合外,我再派出一个人暗地里协助你——”

  “谁?”川岛芳子马上问。

  头山满笑了笑:“现在不要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一切都给你安排好了,你准备带着宫本少尉动身起程就是。”

  川岛芳子靠腿躬身:“嗨。”

  中国北方某地——

  一间大办公室,一张大办公桌,靠椅上坐着一个人,只看得他背影,单这背影,就有逼人之威。

  他面前办公桌上,放着一份机密文件,他在翻阅。

  文件上写着:

  川岛芳子,女,原逊清肃亲王善耆女,善耆共二十一子、十五女,川岛芳子为善耆四福晋张佳氏所生,在善耆十五女儿中排行十四。

  川岛芳子原名爱新觉罗显环,号东珍,生于清光绪三十三年四月十二日,出生地为北平。

  民国后,川岛芳子五岁,随善耆流亡大连,九岁时,善耆欲借日本“黑龙会”之助,阴谋扶宣统复位,将川岛芳子过继与“黑龙会”头目川岛浪速为义女,由川岛浪速携往日本为人质,住东京赤羽,三年后迁长野县松本市柏原村,入松本女校就读。

  善耆死后,川岛芳子年十六在日本风头极健,川岛浪速加以染指,因使川岛浪速之妻福子一怒而去,川岛芳子自杀获救,弹头留体内,后返国定居王府,住北平一年,请家教补习中国语文,入同仁医院取出弹头,改名金碧辉,成为名媛。

  张宗昌谍报处,处长安静山曾加追求不成,嫁旅日时结识之蒙古王爷巴布扎布之子甘珠儿扎布,二十一岁结婚,住旅顺,后与夫不和,三年后出走,赴东京,为“黑龙会”吸收。

  川岛芳子聪明,机灵,为人豪爽,好胜,执拗,任性,有变态心理。甚神秘、喜扮男装、日人称为“男装丽人”!

  川岛芳子在日本时,六时起床,至皇道会大石先生处习柔道,每晚为川岛浪速按摩,九岁曾随川岛浪速习坐禅……

  靠椅上坐着的那位,没有往下看,把文件往桌上一扔,拿起桌上电话:“召回地字第一号。”

  天津市,夜。

  寒冷的天津市,寒冷的夜。

  再冷的天气,冻不了爱玩的男人那颗热呼呼的心。

  男人们,缩着脖子,顶着刀儿一般的夜风,怀着那颗热呼呼的心,都往“四喜班”跑。

  “四喜班”的老鸨妈六姐,是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跑过不少码头,经过不少磨练,心眼儿、手腕儿都超人一等,麾下春、夏、秋、冬四喜,一个赛一个俊,一个赛一个娇媚,别说天津的男人往她那儿跑,就是二百四十里地以外的北平,一些专爱跑花街柳巷的,也都舍近求远,趋之若鹜。

  今儿晚上“四喜班”到的客人尤多,差点儿把门框都挤破了,至于为什么,且到“四喜班”的大花厅看看去吧。

  “四喜班”的大花厅里,今儿晚上是筵开六桌,桌旁坐满了,旁边儿也站满了。

  坐在桌旁的,是有头有脸有钱的大爷,当然,每位旁边都有姑娘侍候着。

  站在旁边儿的,份量不够,平日里花在“四喜班”里的大洋也不够多,所以,只有看看热闹的份儿。

  靠里,有位姑娘一手打板,一手鼓键在唱大鼓,两个琴师闭着眼猛忙。

  姑娘唱的是“大西厢”,平日里相当叫座儿,今儿个客人们乱哄哄的,似乎谁也没有心思听。

  唱着,唱着,一桌上有位客人说了话:“怎么回事儿,什么时候了,还不见人影,别是马六把咱们涮了吧。”

  “保不定,要不然怎么都到这会儿了,还不见出来,难道非等千呼万唤哪。”

  有人起了头。

  于是乎,你一句,我一句,看热闹的也跟着起哄,乱了。

  原就听不清楚唱大鼓的那位姑娘在唱些什么,现在根本就听不见了。

  有个姑娘尖声说了话:“哟,你们这是干什么呀,也不怕身边的姑娘吃醋么?”

  “可不,你们瞧,我身边儿这位已然酱肘子出锅,绷了盘儿了。”

  一阵哄堂大笑。

  正嚷着,正乱哄哄的,突然里头帘子一掀,马六姐出来了,身后紧跟着大茶壶。

  马六姐可真是风韵犹存,不但犹存,简直动人,细皮嫩肉,十指尖尖,熟透了的胴体仍是那么曲线玲珑,右手里拿根细长的象牙烟嘴儿,洋烟卷儿正冒着烟呢!

  马六不是什么大人物,也不是戏台上的名角儿,可是她有震住全场的气势,她一出来,整座花厅里马上鸦雀无声,掉根针在地上都听得见。

  突然的一静之后,马上站起个长袍马褂儿,白白胖胖的中年人,扯着喉咙说:“我的马六奶奶,您可出来了,都快把人急死了。”

  马六姐天生一双媚眼,这会儿眼角一瞟,慢条斯理地问:“刚才是哪位说我们涮人哪!”

  “就是我。”白胖中年人一指头点上自己鼻尖。

  “哟,敢情是我们陈大爷呀?陈大爷,抬起您的尊手来,摸着您的心口儿问问自个儿,我马六什么时候坑过您,涮过您。”

  白胖中年人咧着嘴窘笑,没答话。

  “这样儿吧,”马六姐得理不饶人,接着又道:“既然有人信不过马六,今儿个这杯酒算马六请客,您诸位就随便喝两杯——”

  这话谁不懂,话还没说完,大伙儿都嚷了起来,求马六的也有,骂白胖中年人的也有,又乱了。

  白胖中年人招架不住了,哭丧着脸到了马六跟前:“马六奶奶,您没有涮我,您可整了我了,这会儿我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您就高抬贵手饶了我吧,我给您跪下了。”

  说跪他可真跪,噗通一声双膝落了地。

  哄然满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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