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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忽闻情海生波浪 又见伊人送药来(2)


  云召得他提醒,想起自己要负责护卫全庄,只好不再推辞,当下他向华天风和江海天作了一个长揖,道:“大恩不言报,日后华老先生与江小侠若有要用到云某之处,赴汤蹈火,决不敢辞。”江海天连忙以小辈之礼答谢。

  当下华云碧按照“华陀神剖术”的图解依法施为,将一条皮带缝成的管子接连二人的手臂,助江海天给云琼输血。输血的手术在现代的医学甚是平常,但在中国古代却几乎是一门“绝学”,这是华天风从一个偶然的机缘,得到了华陀传下的秘本才学到的。当时除了他们父女二人之外,更无第三个人懂得这种手术,直把云召看得目瞪口呆!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刻,华天风道:“行了。你们再会给云姑娘施术吧。”云召道:“怕不怕流血过多,换一个人可以么?”华天风唤江海天过来,替他把了一下脉,说道:“他身体还可以受得起,他懂得封穴止血,换了别人,只怕流血更多。”

  这“封穴止血”的本领,必须身有上乘内功的人才可以做得到,云召一想,除了他自己之外,云家庄里,无人有此能为,女儿的性命不能不救,因此心中虽然极为过意不去,也只好再次相烦。当下,他叫了一个丫鬟将江、华二人领入里间,他自己则留下来陪伴华天风。

  江、华二人随那丫鬟进入云璧的闺房,云召的妻子早已得知此事,满怀感激的迎接他们。她见江海天少年英俊,华云碧也是花朵儿似的,更是喜欢,暗自想道:“听说他们是义兄妹,只不知订了亲没有?倘得他们一个做我的女婿,一个做我的媳妇,那就最好不过了!”

  罗帐揭开,只见一个少女躺在床上,与她哥哥的情形一样,也是汗如雨下,浑身湿透,冰肌玉骨,隐约可见。江海天面嫩,连忙低下头来,不敢平视。但他这一低头,却恰好看见云璧腰间所系的一条手帕,手帕上绣有一朵莲花,鲜艳夺目。江海天好生诧异,心中想道:“原来她也是这样喜欢莲花的。这手帕和莲妹所用的那些手帕一模一样。”原来谷中莲因为名字中有个“莲”字,她的衣物自小就喜欢绣上莲花,江海天小时候曾和她相处过几个月,早已看惯了。

  华云碧轻轻地捏了他一下,江海天面上一红,连忙伸出臂来。华云碧已有了一次经验,这次做的手术纯熟得多。

  云璧的功力虽然不及哥哥,但她受的伤却较轻,而且她是在受伤之后,便得哥哥负着她跑的,体力的消耗也较少,因此在输血之后,反而比哥哥更快见效。

  华云碧刚刚替江海天包扎好手臂,只听得“嘤”的一声,云璧已能够低声呻吟,云夫人喜道:“璧儿,你醒了么?幸亏这位江小侠和华姑娘,将你的性命救回来了。”云璧星眸微启,也不知她是否听得清楚了母亲的说话,眼光缓缓的向江海天这边移来。

  云夫人本来还想留他们多坐一会,等女儿神智恢复之后,和江海天说上几句。但华云碧惦记着父亲,替江海天包扎好后,便即告退。云夫人这才想起华天风也是受了伤的,不便再留他们,于是只好又一次深深的向他们道谢,目送华云碧扶着江海天走了。

  出了云璧的闺房,江海天低声说道:“我自己还能走路,你不用扶我了。”华云碧一笑说道:“那位老太太很疼你呢!刚才我若不来扶你,她也一定会叫丫鬟扶你的。好,那你就自己走吧。”其实华云碧深通医理,她当然知道江海天能够走路,她是故意做给云璧的母亲看的。

  回到了云琼的房间,只见云召守在病榻旁边,云琼依然未醒,但面色已暂转红润,云召说道:“多谢江小侠和华姑娘,小女怎么样?”华云碧道,“她受的伤较轻,现在已经醒过来了。”

  华天风一直躺在有靠背的长椅上,闭着双目,形如老僧入定,这时忽地双目倏张,哈哈笑道:“从今天之后,在我的医书上又可添上了一条新医案了。奇经八脉受伤,并非绝症!”那笑声起头响亮,越到后头,越是微弱。

  华云碧听出不妙,忙道:“爹,你怎么啦?”只见华天风垂下头来,双目又再紧闭,华云碧上前一把他的脉搏,只觉他的脉息己是弱似游丝。原来华天风在这两日之内,重伤过后,又接连遭遇意外,已是心力交疲,再加上禁不住的一时狂喜,就晕过去了。

  华云碧手足无措,双目直视,呆若木鸡。云召道:“华姑娘,你把小还丹取出来给他服吧。”他只道华云碧是一时慌张,忘记了她父亲身上有小还丹,因此出言提醒。

  江海天道:“我义父哪还有小还丹,刚才那两颗已是最后的两颗了!”他忘了顾忌,一时说了出来。云召吃了一惊,登时愕住。这刹那间,他对华天风是感激到了极点,难过也到了极点。虎目蕴泪,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江海天道:“义父所中的毒不是已减轻了么?一时晕倒,不妨事吧?”华云碧道:“毒虽减轻,但他体力很弱,难以抵抗,你——”猛然想起江海天刚在输血之后,难以运用内功,话到口边,又收了回去。

  云召略懂医理,一听之后,登时省悟,连忙将手掌贴着华天风的背心,一股内家真力输送进去,助他血脉流通,增强抗力,说道:“姑娘,你何不早说,老夫虽是功力浅薄,但总还可为他推血过宫。”

  华云碧给父亲诊脉之后,已知推血过宫不过能暂时将他救醒,倘然余毒无法清除,性命终是难保。但她已不敢将真相说出来,只盼父亲醒后,再想办法了。

  就在她忧心仲忡之际,忽然又听得外面有喧闹的声音。

  过了片刻,那老管家和一个少年走进房来,见云召正在替华天风推血过宫,便垂手侍立两旁。脸上都露出焦急不安的神情。

  云召加紧施为,大约过了一壶茶的时刻,华天风的额上冒出汗珠,脉息也稍稍粗壮,云召缓了口气,这才问道:“出了什么事情,说吧!”他说话之时,双掌仍然贴住华天风的背心,头也不抬。

  那少年道:“禀师父,刚才有位蒙面的女子到来,我正在屋上守夜,问她来意,她却抛了一样东西给我。”原来这个少年乃是云召的三弟子宇文朗。云召的大弟子、二弟子已业满出师,只剩下他留侍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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