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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回 自古忠奸难两立 终须黑白要分明(5)
叶屠户沉吟道：“你混进小金川去，好虽是好，但只怕太冒险吧。” 　　萧志远道：“爹，只要你加强戒备，把小金川封锁得水泄不通，不放任何人进去，那么我也就不至于有什么危险了。小金川那边都知道我是义军统领，萧志远又是我的八拜之交，他们一定会相信我的。” 　　萧志远不是不怕危险，但事到如今，他也只好卖命去干了。他自知罪大恶极，决不能见容于义军，遂只有妄想消灭义军以保全他的狗命了。 　　叶屠户叹了口气，说道：“也只好如此了。你几时去？”叶屠户只有这一个儿子，本来不想让他去冒这么大的危险的，但想到这次若是不能立功自赎，连自己的身家性命也保不住，也就只好拼着牺牲他的宝贝儿子了。 　　萧志远道：“事不宜迟，现在就去。爹，你派一队骑兵假装追我，另外我把这两个戈哈什带去。” 　　叶屠户诧道：“你把两个戈哈什带去做什么？” 　　萧志远打了一个眼色，说道：“我在路上也总得要人跟随呀。我一踏进那边的防地，就会放他们回来的。” 　　叶屠户登时会意，便吩咐那两个戈哈什道：“你们小心服侍少爷，回来之后，我给你们当上一个管带。”这两个戈哈什不敢抗命，又想升官发财，只好答应。 　　小金川的义军被清军隔断了他们与外间的联络，但义军和清军的这一场大战，数十万人厮杀，惊天动地，他们还是知道了的。因此小金川的义军也就加强巡逻，作好准备。一方面是准备接应战友，另方面也要准备清军在攻击援川义军的同时，对他们也会施加压力。 　　萧志远一入小金川义军的防地，立即便给发现，一队巡逻兵马上赶来。那队摇旗呐喊的清军也立即撤退。 　　那两个戈哈什道：“叶公子，我们回去了。你多加小心吧。”萧志远道：“好！”忽地左右开弓，一剑一个，那两个戈哈什还未喊得出声，已给他结果了性命。就在此时，那队巡逻兵恰恰赶到。 　　萧志远叫道：“我是援川义军的统领萧志远。快快带我去见你们的冷寨主和萧统领。”巡逻兵的队官大吃一惊，连忙叫人飞骑传报，并亲自护送萧志远到总寨去。 　　小金川的十三家总寒主冷天禄接了报讯，惊疑不定，说道：“萧志远是一军主帅，怎的单骑来此？” 　　萧志远笑道：“咱们出去一问不就明白了么，何必在这里胡猜？冷大叔，你放心，萧志远是我的八拜之交，我决不会认错人的。”他只道冷天禄是害怕有人冒充萧志远前来行骗，却不知冷天禄压根儿是对这一件事觉得古怪，起了疑心。 　　不过冷天禄也只是觉得古怪而已，绝对想不到萧志远还有着极为毒辣的阴谋。萧志远是援川义军的统帅，他当然也还是要依礼出迎。 　　萧志远见了萧志远的模样，大吃一惊，叫道：“贤弟，你怎的这个样子，难道——”萧志远也真会做戏，登时就涕泪滂沱，放声哭道：“小弟真是无颜以对兄长，说起来真是惭愧啊惭愧！” 　　萧志远道：“胜负兵家常事，贤弟不必伤心，请进去说。” 　　萧志远坐定之后，说道：“小弟急手为小金川解围，这次带了八万义军，来与清军决战，前日在黑狗岭与清军遭遇，不幸寡不敌众，全军覆没！帮不上你们的忙，反而丧送了这许多兄弟的性命，你说我能不伤心？”说罢，又哭起来。 　　萧志远听了这样的一个坏消息，心里当然难过得很，但他的豪气依然未减，说道：“挫折虽大，但也用不着灰心！从前李闯王也曾经遭过全军覆灭的挫折，只剩下十八骑逃出来。但不过三年，李闯王却打到了北京，迫得崇祯皇帝在煤山上了吊。如今咱们至少还有小金川的十三家兄弟，不下十万之众，比李闯王当年的处境好得多了！” 　　冷天禄缓缓说道：“我们杀不出去接应你们，心里也是十分难过，十分惭愧的。为今之计，咱们似乎应该商量善后之策，叶统领你说是么？” 　　萧志远抹干了眼泪，说道：“一切听冷寨主吩咐。” 　　冷天禄道：“咱们是同仇敌忾，何分主客，大家都不用客气了。不过我想知道多一些情况，叶统领，你们这支义军虽说是全军覆没。但总不至于只是叶统领你单骑逃出来吧？” 　　冷天禄和萧志远不同，萧志远豪迈有余，细心不足。又因他和萧志远是结拜兄弟，所以对萧志远毫不猜疑。冷天禄是十三家的总寒主，凡事都得谨慎小心。他觉得奇怪的是：萧志远是一军之主，他又知道这支义军是有许多各大门派的弟子参加的，然则何以主帅突围之时，却没有高手保护，却要让主帅单骑犯险？ 　　萧志远何等聪明，早已料到他有此一问，当下说道：“突围而出的当然不止是小弟一骑。但当日之战，惨烈已极，要想把溃败之后的残兵剩卒聚集一起，已不可能。不过跟随小弟突围的这一路，也有数百骑之多，青城派的高足蒙永平就是和我一起的。可恨清军穷追不舍，从黑狗岭到小金川，沿途又要经过十几重清军的关卡，处处奋战，才能冲破重关。到了与贵寨防地接壤的黄蜂坳之时，不幸给清军大队追上，其时我们所剩的已不到百骑了，我知道清军的目的主要是在捉我，是以我遂单骑引开清军，好让蒙永平他们脱险。” 　　萧志远说得合情合理，更兼他身上血渍斑斑，衣裳破裂，不由得冷天禄不信。送萧志远来的那个头目说道：“清军的那队追兵，碰上我们，不敢交锋，便即收兵。可惜我们这一队巡逻兵人数太少，也不敢孤军追去。”他报告了当时的情况，又夸赞萧志远道：“叶大侠真是智勇双全，单骑引开清军，我亲眼看见他杀了两个清军武士，不费吹灰之力！”这个头目的报告，等于是给萧志远作了更有力的证明。 　　萧志远竖起拇指赞道：“好，叶贤弟，你是虽败犹荣！智勇双全，舍一己而保存战友，当真不愧男儿本色！” 　　冷天禄信了萧志远的话，倒不禁为萧志远编造出来的蒙永平那一班人担忧了，说道：“清军回师之后，蒙永平他们却不知能不能脱险？” 　　萧志远道：“事难预料，所以我想请冷寨主多予协助，叮嘱前方的巡逻，留意搜查，发现有我们的人，立即收容。我们的联络暗号是‘日月重光’四字，说得出的就是我们自己人。” 　　冷天禄道：“好，我马上传令下去。叶兄，你这次赴汤蹈火来援，事虽不成，冷某也是十分感激，请受小可一拜！”萧志远连忙下跪还礼，表面谦虚，心中则是得意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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