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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小邪撕下车厢破布,笑道:“脸脏了是不是?来,尿片一块,擦擦就行了。”

  右手一扬,布块竟如硬铁块般,方方正正地推向王峰,劲势不疾不徐,已挡住他视线。

  王峰怒笑不已,长剑一拨,心想定能轻而易举拨开布块,岂知剑峰划处,只能从左下斜右上划出一道裂痕,布块仍往前罩,当真封向他脸庞,又罩住双目了。

  此乃小邪预料之中,笑嘻嘻之际,又打出两团雪球直取对方双膝,笑道:“哦,我忘了擦脸是要水的,此地没有清水,地上的你就将就些。”

  话声甫落,雪团砸膝,啪然双响,王峰一个立足不稳,当下跪下,现在不是半身泥,而是全身泥了。

  车厢已探出一位发结双束,缀满红珠花,闪着大眼,十分刁钻,约十四五岁的貌美小姑娘,她乍见小邪,先是一楞,随即翘起朱红嘴唇,骂道:“小鬼,你太可恶了,本姑娘饶不了你——”

  小邪笑嘻嘻望着她,品头论足道:“长像嘛──还可以啦,就是恰了些,骂我一句,扣十分,勉强六十五分好了。”

  姑娘见他没反应,更形生气,身躯又探出不少,红色华贵衣衫已露,纤白右手直往小邪点来,嗔道:“你欺负我,我要打断你的手——”

  又钻出一位较大挽有发譬之青衣女子,她也骂道:“死小鬼,你敢犯我家小姐,你死定了。”

  两人一左一右探出前面车窗,中间嵌着老车夫,倒也十分惹眼,小邪见她俩骂不停,更形开心,道:“你们骂吧,呃呃──”装出痛苦样:“你的话好厉害,骂得我快要死了,呃呃──”

  主仆两人霎时露出得意笑容,红衣少女叫道:“知错就好,还不快跪下求饶。”

  “呃呃──我快死啦。”小邪挣扎一下,突地一转而笑:“才怪!”他大笑道:“我混了数十年,从来就没听过有人被骂死的,你们骂吧,让我看看你们的凶像,也不虚此行啦。”主仆俩霎时骂得含蓄多了,似乎也怕凶像外露。骂不出结果,红衣女于也抓起雪块往小邪甩去,小邪正转瞧方爬起而狼狈不堪的王峰,一个不察,左脑袋被丢个正着。

  主仆俩已雀跃拍手直叫好:“好啊。,恶有恶报!”

  小邪拨去雪片,性子又起了,驾道:“报你的头。”立时翻身车顶,卸挖一块足足有脸盆大的雪块,笑了起来:“你行,我就不相信?”举起雪块,笑声更邪。

  主仆俩吓呆了,如此雪块砸过来,那还得了?快急叫:“不要,不可以!”人已往车内躲。

  小邪邪笑道:“躲就能了事,什么补药(不要)?这脸盆保证够你补得肥猪猪了。”

  话声方落,大雪块已直飞而去,削过车夫头顶,冲向车顶,砰然巨响,豪华车顶已被砸得松动,如棺材盖般往后掀开,露出明红色沙发的车椅,及各器皿、衣衫、貂毛皮饰一样不缺,宛若活动的皇宫,两个少女窝成一团,吓得面无血色。

  “哇卡,真会享受的嘛!”小邪哧哧直笑,见两女狼狈状,更形得意。车夫已惊惶而破口大骂:“小子你不想活了,小姐万金之躯,竟容你如此冒犯!”

  小邪不信道:“明明就只有几十斤,你却说成上万斤,太夸张了吧?好,我称称看。”

  他又甩出雪块,砸下左右车门,一个飞身,天马行空般掠向两位小姐。尖叫一声,红衣小女孩已昏过去,车夫着急万分,马鞭直往小邪抽去,小邪只轻轻弹出指劲,已点中他穴道,笑声更邪地朝小女孩走去。青衣女子急叫道:“你不能碰她。”想拦住小邪,后果仍然一样,被截住穴道,光张口、瞪眼,就是无法行动。

  小邪得意直笑,抱起红衣女子,称称斤两。这一称,女孩已醒,惊惶万分,伸手就想掴巴掌,小邪又截她穴道,笑道:“要打人,是要看人的,什么万斤之躯?我看你连五十斤都不到,差,差!”甚为失望地将她放下。

  王峰此时已怒目快裂出血来,不顾一切地冲向车门,想手刃小邪于剑下。小邪仍然谈笑风生,右手挟住长剑,一拖一带,王峰已往前倾跌,小邪一指又凌空截往他“齐门”穴,笑道:“差多,差多!你的身手实在不入流,比青继山何只十万八千里?”

  王峰怒目瞪,就是无法动弹。小邪不再理他,转向红衣姑娘,邪邪笑道:“丫头,你可真凶,敢用雪块砸我,还乱说我冒犯你,搞什么嘛?说说话,你也说是冒犯,大自大啦,看你,我老人家绑一束头发,你就绑两束,嘻嘻!你已冒犯我啦。”小邪故意找借口,顿时将姑娘束发给解下,重新绑成一堆,就如捆麻绳一样,乱七八糟。

  “这样才能容貌出众,嘻嘻!”

  小邪也真心想替她弄出漂亮形态,但弄了老半天,总是不满意,被其摆饰的怪惊动作惹得咯咯直笑,这一笑,笑出了心思:“好吧,美不起来,就弄个最出色的动作,保证让你称心如意。”

  他开始将小女孩摆动作,压扁的嘴巴,倒吊的眼楮,抽筋的脖子,鸡爪的手掌,整个人己变成巫婆般恐怖。

  弄完小女孩,他又开始替青衣姑娘雕塑成凶巴巴的悍妇,而王峰则变成怕老婆的男于跪地求饶。

  一切都甚满意,他不停笑起,哺哺道:“这模样没人欣赏多可惜?”不加思索,马上又拆掉前后木板,干脆车中所有东西都甩掉。仿佛一座小舞台,呈现过往人潮眼帘中,霎时引起骚动。

  群众掀起不少笑声,小邪不停答谢过后,方自掠回先前古旧马车,和车夫打声招呼,已加速地驰往京城。

  红衣姑娘的马车亦挟在群车中,顺着黑河般道路,慢慢往前行去。

  雪仍轻飘,辘辘低沉车轮声嗄嗄传出,红衣姑娘已渗出泪水。

  X──X──X

  虽是寒冬,京城仍是一片热络,泥道路早已不见,换铺硬板花岗石,踩起来就舒服多了。

  小邪下了马车,很快找家“长临酒铺”,老字号,房屋都被熏烟似地染成棕黑,左墙一坛坛大酒缸,贴上写满酒名红纸条,格外清晰惹眼。几分满的顾客,趁着飘雪,也凑凑雅兴,酌起酒来。

  他四处瞧瞧,见左窗口一六旬黄袍老人独自饮酒,已含笑地往他走去,大方地坐在他对面。黄袍老人的小眼珠已瞄向他,小邪立时向他打招呼:“你好,老伯!”

  老人似乎不愿有人同桌,显得甚为不悦,抽抽嘴角,独自啜饮热酒,不理小邪。

  小邪习惯地一笑,也招呼伙计,叫了一坛烧刀子,几碟小菜,先吃饱再说。老人见他昂头仰灌斗大酒坛,也皱起眉头——这小鬼未免太狂了吧?想归想,他仍不动容地独自啜饮。

  小邪喝得七分饱,方转向老人,笑道:“老伯,四海之内皆兄弟,别在意啦!我向你打听一下,皇上是是住在哪里?”

  他认为皇帝如此出名,随便问也该有结果,岂知他一开口,老人顿时瞪向他,低头骂声:“神经病!”已招呼伙计,结帐离去。

  小邪碰了支软钉子,苦笑不已,他偏不信邪,又往隔壁一桌三名中年生意人走去,笑道:“大叔,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态度之诚恳,叫人心动,一名蓝袍中年人道:“你想打听谁?”

  小邪霎时笑出声音,终于问对人了,他道:“我想打听皇上住在哪里?”

  三个中年人吃惊地相互交视,蓝袍汉于急忙道:“我不清楚,你──你──”如见毒蛇般起身,丢下一锭银子,三人已快步离去。

  小邪迷惑不解道:“怎么搞的?这么大的一位人物,竟然没人知道?”他又往邻桌问,结果仍是相同,不禁心中有,朝众人吼道:“什么玩二嘛!你们混京城那么久,连皇上住在哪里都不知道?简直是白混了。”

  此语一出,酒客纷纷惊惶瞧向小邪,不敢再作停留,皆纳帐离去。

  小邪瞪眼叫道:“怕什么怕?见鬼了是不是?奶奶的,要是皇上知道你们不把他放在眼里,不斩你们的头才怪!”

  店小二马上奔过来,哭丧着脸,道:“我的祖宗爷,请你别再提皇上好不好?客人走了不算,要害本店满门抄斩,那就糟了。”

  小邪坐上桌子,不高兴叫道:“啥玩意儿?我只个过想打听皇上下落,有何不可?”

  小二掉魂似地拜着他:“祖宗爷,您别再说,您──请您不要连累小店,酒钱我也不要了,您能不能离开?,,

  小邪感到不解,道:“奇怪,难道我打听皇上下落,也是错了?”

  “天底下也只有祖宗爷您敢打听皇上下落,这是造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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