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456网文网 > 墨余生 > 剑气纵横三万里 >  上一页    下一页


  但另外一名壮汉的策鬼鞭,已是一招“吊客登门”疾点何通咽喉。

  何通原是恐怕他至友白刚不乐,所以处于被动的挨打地位,被敌人用阎罗笔点痛之后,已知非把这伙囚徒打败,绝难脱身而去,一见对方鞭梢点来,当即闪身疾退,上躯向后一仰,同时向策鬼鞭踢起一脚。

  持鞭壮汉见状大喜,暗道:“阳关你不走,偏上奈何桥,别怪大爷心狠……”

  他心念末已,何通的脚尖已将触到鞭下,那壮汉忽然厉喝一声;“着!”潜劲直透鞭梢,但闻“啪”一声响,鞭杆被踢,鞭梢疾转,迅点向何通下阴。

  要知下阴乃人体致命的部位,何通如果被鞭梢点中,那怕不立刻废命?

  但他一见鞭鞭疾转,已知不妙,急翻个半身,让对方的鞭稍点在胯骨上面,虽让开致命部位,却是痛澈肺心,怒吼一声,反扑上前,拳腿交加,势如疯虎。

  三丑能够厕身在天龙帮内,又敢向外报名报姓,手底功夫并不太弱,才进三招,便有两招得手,而何通不但无恙,反而愈打愈凶,这一来,三丑俱不顾以多欺少之名,各展所学,打算把何通了结在自己兵刃下,更可傲视同伙。

  万隆客栈的厅堂纵然广阔,也容不下四人疯狂狠斗,霎时桌翻椅倒,碗盏横飞,邻近的宾客纷纷后撤,但仍看定这场热闹,不肯退走。

  白刚眼见这种情形,心里暗暗叫苦,但自己是一个书生,又不能插手制止,看三个敌人各操兵刃要制何通死命,如果要喝退何通,岂不是要他束手待毙?

  他独倚桌边,茫无所措,他虎叔缠绵病榻的惨状,楚君妹妹以泪洗面的悲容,一幕接一幕展现在眼帘,几乎忘了他的至友何通与故作生死之战。

  刁三被钢叉太岁撞跌在地,好容易爬得起来,杂身在人丛里觑双方狠斗,看见何通迭遭痛击,凶势依然未减,不禁暗自着急,目光一移,瞥见白刚就站在附近,愕然出神,一种狠毒的主意,即时升起,暗忖:“这酸丁与黑小子关系不浅,要不是他急着住店,黑小子绝不会恶鬼附身似的蛮不讲理,我刁三又何致受此折辱?眼前的事还不知结果如何,万一黑小子打赢,老子又面临厄运,何不擒下这酸丁作个人质?”

  他主意一定,即挪动身躯,潜至白刚背后,迅速扫出一腿,要将白刚勾倒。

  怎知他一脚扫出,即猛觉有一种弹拉之力在后脚一碰,“嘭”一声,自己反而被带翻地上,耳际同时听到一声冷笑。

  刁三大吃一惊,急游目细看,见人人都在注视狠斗,虽有人因他忽然跌倒而投下一眼,但神情上绝不象是暗算自己的人,定一定神,即认为或是自己心虚,一腿扫空,自己绊倒自己,于是,再爬起身躯,狠狠地瞪了白刚一眼,突然飞起一腿,向呆若木鸡的白刚踢去。

  但他这一腿踢出,又猛觉后腿被什么东西一拍,“嘭”一声巨响,竟跌成一个“大”字躺在地上,顿时尻骨一阵剧痛,同时又听到十分清晰的笑声,却不知起自何处。

  忽然,有人冷哼一声,即有个苍劲的嗓音道:“好一招‘追风捕影’的鞭法,贫道何幸,获得瞻仰金鞭玉龙的侠驾,湖广四丑也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要不是上官大侠鞭下施恩,只怕四丑要变成八丑了,贫道即与上官大侠幸会,少不得还要讨教几招精妙绝学才是!”

  老道此话一出,湖广四丑立即跃退一步,何通已是浑身大汗,也敛手退回白刚的身旁。

  “金鞭玉龙”这四个字,震骇大厅里面的江湖人物。

  原来,最近几年,金鞭玉龙之名响遍江湖,不论大江南北,边陲蛮荒,只要有人提起“金鞭玉龙”,连黑道中人也翘起拇指,大大赞扬,敢情金鞭玉龙不但是艺高出众,而且能够以德服人,才获得武林人物的最高推崇。

  但这金鞭玉龙端的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由得他绰号响遏凌云,见到他本人的却是十分稀少,然而,在这荒山小镇的客栈里,忽有人说金鞭玉龙要惩处湖广四丑,怎不令人骇异?而且又有人要和金鞭玉龙交手,那人又是何等人物?

  众人循声看去,见最里面一角,卓立一位紫袍道人,三绺紫髯飘拂胸前,目射精光,向着对角座上一位劲服青年注视。

  那劲装青年约有二十六七岁,身材修伟,阔胸细腰,丹凤眼,卧蚕眉,目似朗星,鼻如悬胆,好一付英俊的相貌。

  只见他一手持杯独酌,一手捻着一条又长又细的软鞭,听那老道发话之后,先将杯中余酒饮尽,缓缓站起,仔细打量老道片刻,忽然哈哈一声朗笑道:“幸会,幸会,原来威震辽东,望重武林的紫髯道长恰也在座,上官纯修疏于失察,方才那手狸猫戏鼠的玩艺儿,反是班门弄斧,贻笑方家了!”

  刁三听出金鞭玉龙说的“狸猫戏鼠”,猛醒方才自己连跌两交原是金鞭玉龙所为,只惊得周身哆嗦。

  紫髯道人在对方朗笑声中,忽觉长髯微动,略视前胸,不由暗吃一惊,但仍神色自若,接口道:“欧阳坚不过徒负虚名,怎堪大侠谬赞!‘传音断须’之德,已自深领盛情,既蒙不弃,何不赐教一二?”

  他有意无意地抚须轻弹,从容把话说毕。

  金鞭玉龙微微一怔,笑道:“道长‘弹指神通’能隔山裂石,今已略见端倪,果然非同凡响,尤其‘振须破坚’之功,区区心仪已久,道长如欲指点一番,不妨前途相见……”

  他略顿一顿,又道:“此间之事,尚仰道长威望,请为打发一句!”

  各人至此才知这两位名闻江湖的高手,竟已在谈笑中暗交一场,究竟是谁艺高一着,因各人与两者相差太远,根本无法知道,只是紫髯道长欧阳坚哈哈笑道:“贫道雕虫末技,怎能与上官大侠的‘伏魔神功’相提并论,现下谨遵台命,再往前途相见便是!”

  再一指湖广四丑,一面对上官纯修道:“彼等之事,好在贫道与乃师冲天鹞子葛雄飞有一面之缘,今日由贫道仲裁,想必冲天鹞子不致非议!”

  紫髯道长言外之音,大有唯我独尊之概。

  上官纯修笑道:“只要道长公正处断,纵有责难,亦当对心无愧,何况冲天鹞子,敢向老道长为难?”

  紫髯道长明知金鞭玉龙故意拿话僵他,却又傲然答道:“贫道生平作事,一向不必求人谅解……”

  他话说一半,即转向湖广四丑道:“你们今天可说是狗捉耗子多管闲事,即使受人之辱,也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技不如人,怨不得别个了,要知你们都是亮得出字号的人物,集几人之力,还要仗着兵刃,仍然制不了那傻小子,你师父的脸面也该丢进毛厕坑里去,还不赶快滚开,难道想自讨没趣!”

  上官纯修点头微笑,暗忖:“听说这老道作事,但凭一己的好恶,看起来也不是邪恶的魔头,此事也作得十分公允。”

  四丑对欧阳坚的处置颇为不满,但他们素知此公刚愎自用,不但是申辩无用,甚且激发他心头火起,说不定说得吃不了兜着走。

  再则,还有一个上官纯修在场,方知他已出手捉弄刁三,如果再不识相,不知还有何种苦头好吃,只好怨怼地望他两人一眼,随即飞步出门。

  欧阳坚逐走湖广四丑,转对刁三冷笑道:“当年绿林道上,人称‘百灵舌,狡兔腿’的九头鸟,想必就是阁下了,你自以为口才可以翻云覆雨,今天却吃了舌底翻莲的亏,贫道不欲多造口孽,你也值不得我骂,好在你已受过惩戒,此事也暂时放过,如果你还想妄生事端,当心贫道下手无情……”

  蓦地,老眼中射出两道精光,注视低头不语的刁三,不禁喝一声:“你敢不服?”

  刁三被紫髯道长说得脸色苍白,一听厉喝,惊得跪将下去,忙道:“小的不敢!”

  “好!你把四丑兄妹的房间,让给这两个娃儿住宿!”

  “是!小的一定照办!一切都遵照你老人家意旨去做,今后……”

  上官纯修喝一声:“少说废话!今后你敢怎样?”

  刁三惊得一跳,连声称是,再不敢多说半个别的字。

  上官纯修不屑地望他一眼,转向白刚看去,但见白刚此时双眼发直,如醉如痴,瞳孔已张大一倍,角膜灰暗无光,不觉心头一震,暗忖:“这少年人怎是这样地急痛?”

  要知上官纯修是内外兼修的人,一见白刚那付神情,便知他因急痛攻心,以致血闭气升,急认准对方穴道,一拍一按,白刚应手苏转,却呕出一口淤血。

  上官纯修生怕白刚说话伤气,急道:“白兄弟方才急痛攻心,虽经在下救治,但仍不可多说话,免丧精神,此间的事已由这位欧阳道长区处妥当,可跟店家往房里歇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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