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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他轻飘飘地落在树下,仰头看那四肢软垂的花枪王作一眼,冷笑忖道:“你这厮且在树上趴一口吧!过一会穴道自解,看看还敢不敢再爬上去窥看!”想罢,身形一伏一纵,大雁横空,几个起落之间,已到了倚琴楼下。

  他踌躇了一下,见窗间也是有灯光露出来,静夜之中,似乎还听到她吸泣呜咽之声!他的心猛然痛楚起来,忖道:“我明知故犯,做成此不解情孽,正是聚九州之铁,铸成大错!如今怎生是好?若不进去见她,我心不能安!若进去见她,却又无益,徒增悲怀!咳!她夫婿又不知是个怎样的人,识否消受这天香国色,兰心意质的人儿呢?”

  他呆呆地想了许久,忽然跺脚想道:“罢!罢!一错不容再错,万一相拥对泣时,罗端烛暗,鸳帐装温之际,一个不能自持,更误了她终身……”

  于是撤步抽身,反向后宅飞跃,逢过一处偏院时,忽然停步在暗同中,想道:“哪婉姨娘半月前被我治瘫,不知现在如何?且顺路去瞧看!”

  当下折转身形,飞纵人偏院内,轻车熟路,一直模人内房。外间有熟睡鼻则之声,他料是以前来时见过那蠢丫头,便不理会。在内房门缝处瞧看,只见房内一灯如豆,虽然昏昏暗暗,却能够看得清楚。只见婉儿头发蓬松,面黄如蜡,全非以前妖烧形状,她瞪大眼睛,气忿凶狠地望着对面暖炕上。他随她眼光瞧时,只见那暖炕上,正有两人躺着,这大冷的天,仍是赤裸身子,一丝不挂。他不觉暗中握拳,喉咙中低低咆哮半声!原来炕上那男人,正是李漠,只见他一手捷着那女人的嘴,一手却上下乱模,那女人似乎有一点点抗拒的意思,却又不曾真个抗拒。

  只听那李漠喘着气低声道:“云儿,你可别嚷叫,我不是说过,现在怎样?可觉得快活么?”他说着把嘴上的手移开,那云儿哼哼卿卿地微呻着,没有答话,动作之间,显然仍有害怕退缩之意。

  他怒气勃勃地忖道:“这李慎真个罪大恶极,百死不足蔽其事!把婉姨娘的诗婢也弄上手,那婉姨娘也真报应,白瞪眼发怒,受这风流活罪,却无可奈何,看你还悔改不?”付想问,只听车模又道:“我的云儿宝贝,你比那淫货有趣得多啦!几时连绿艺也勾上手,那就快活死人了!”

  那云儿哼哼卿卿地断续道:“啊哟……哼,你这时还想那贱货?人家才不似我哩……”

  李遵道:“你别呷干醋,我是为了她已窥破我的私情,才想弄上手,不要在这几个月当中,泄露了我的勾当!她随小姐一嫁,就干净了!”云儿不再说话,却弄出一种奇异的声音来。

  钟灵再也忍不住,伸手按着那扇门,微微一震,里面的门闩便折断了,发出咯咯一声。他身形如旋风一卷,已问进房去,骄指疾点如电,正好点在李漠腰间。李漠听到声音,正待口头,这时蓦然瘫痪无力,趴伏在云儿身上。

  云儿却因今晚首次破瓜,心里又害怕又紧张,也觉著有些快活,热血已冲昏了头,这时尚未觉察。钟灵探手一戳,她但觉眼前一黑,昏睡过去!

  钟灵不掩形迹,回身走到惋儿床边,伸手一拍,婉儿“哇”

  地叫了一声,骤党四肢百体,都恢复了气力。可是看见眼前人是新站爷钟灵时,却忘了爬起来。

  钟灵沉声道:“我奉老大人之命,惩戒了你,现在可知海么?”婉JL大惊,在枕上连连点首。他又道:“此事你不得泄露半句,也不得难为云儿,赶紧将她遣出府嫁掉便算,李漠七天之内,咯血而死,便是你的榜样了!听清楚了没有。”婉儿一骨碌下床,跪着不住叩首。钟灵不惯这样子,一手扯着她,如提小鸡般放回床上。转身到那边炕上,夹脖子将李漠拿起来,不敢瞧云儿赤裸的肉体,口中道:“婉姨娘,记着我的话,这厮我拿回外宅去……”话声未歇中,他已如一缕轻烟般,出了房门。

  他气哼哼地将李漠掷回外宅房间,原来他对于这厮份欢行淫之事,并不十分愤怒,只因李漠说起要弄上绿委,他才大冒真火,下那煞手。至于云儿,他不过点了“昏睡穴”,一个时辰后穴道自解。当下他身形不停,补回内宅另一个偏院,那儿正是小营姨娘所住之地。

  他一眼看见房中隐隐尚有微光,暗忖道:“她这刻还不睡,在干吗?难道……”心里想着,脚下不停,绕到房后,在窗缝Ito#窥。他不禁微吃一惊,原来那房间的布置,已大为不同,全不类闺间深室,却似小小的庵堂。这时正有一人,在当中壁上供着的观世音菩萨像前,俯首膜拜。香烟综绕,佛灯明暗,倍觉得一种凄凉况味。

  那膜拜佛前的正是小驾,虽是穿着一身宽大朴素的衣免却仍能够感到她的青春和充沛的热力,他不由得忖道:“这个尚是花信年华的少妇,从此青灯黄卷,永绝尘缘,难道是命该如此。不应得到人间欢乐?可是我也没有做错呀!她是应该受惩罚的。那么是谁的错呢?”

  他没有再想,咬咬牙根,径自回到暖红轩去。他往来内宅后国好几次,却是神不知鬼不觉。当下他回到床上,解衣卧下,忽觉胸前隐隐痛楚,似乎让什么东西压住,像要窒息似的,暗暗吃惊,连忙起来,盘膝跌坐,调神运气,做起玄门内家吐纳功夫来。

  那窒息之感,本来渐渐沉重,到他坐定了一会,真气缓缓流转,立刻遏抑住。于是他平伸双手,慢慢地向空中左右划起圈子来,立刻觉得血脉加强,真元凝固,那窒息和痛楚渐渐消逝。

  他又垂下双手,仍然是眼观鼻,鼻观心,静静地坐了好一会,方始下床轻轻运动一番,忖道:“这可恶的内伤,只一提气运功,便会复发,幸亏方才没有多少真力,否则怕不和当日一样,昏迷不醒?”

  他又想道:“听说明天怀庆府府台和许多给绅,都来万柳庄拜候道贺,这种酬醉,一来讨厌,二来我山野之民,未识许多繁文螨L,怕会丢了面子,不如又诈病,躺他几天,也许月华知道了,会来探我!”

  果然在次日,他就高卧称病,尽管这刻李府外正是车如流水马如龙,热闹非常,可是他却不受半点干扰。

  一连躺了三天,月华都没有来,只绿苔来过几次,一见了他,眼眶便发红,想掉下泪来的神气。

  只因这时他已是大姑爷,李光鸿的侧室柳氏便派了两个使女来服侍,而且一些内眷也不必怎样回避,常常有人来探看。于是他连半句心腹话,也不能跟绿美说。

  这天客人已走净,他的病也好了,便到李光鸿书房去,只见三个护院在书房里,跟他说着话。李光鸿见他来到,甚为喜欢,可是烦恼之色,依然掩遮不住,精神也显著颓丧和樵怀。

  那三个护院见他进来,立刻停口,不再说话。李光鸿招呼他落座之后,便道:“贤婿你来得甚好,老夫正为一事烦恼,要跟你说说!”

  那三个护院听了,便要起身告辞,但被李光鸿止住,他道:“唉!这话说出来,也许贤婿你要见怪,但老夫此时是非说不可了!昨夜里内宅闹了一点事,贤婿可知道么?”

  钟灵征一下,摇头说不知道。原来他前两夜倒是有起来,到处迢迢。昨夜却因连夜没好睡,日间又被绿会来一趟,闹得六神不定,到了夜里,便不觉好好睡了一觉。

  只听李光鸿道:“贤婿身体不适,怪不得不知道,昨夜里,内宅闹起狐仙来,就在月娟楼上,抛瓦飞砖。三位师傅冒险上楼,却被那狐仙撵下来了!唉,真个家门不幸,竟招了妖娃回来!”他说完,盯视着钟灵,看他有何反应。钟灵忖道:“他到底没说出这是老狐仙来!那三个小子大概是给吓也不敢上楼!”

  当下他装出十分惊异之容,道:“真有这等事?妖腔之物,人力哪能相抗,小婿以为泰山大人应该招请术士,降伏妖邪为是!”

  李光鸿一持白须,神色略宽,因为他甚怕钟灵还有别的民规避这门婚事,这时忙答道:“贤婿所见甚是,老夫已请了几位法师,今午便可来到。另外已着人去请杨旭师傅来,帮忙细查……”他倏然咽住,又去特颔下白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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