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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陵耸耸肩膊,道:“说出来真是□气得很,在下要说的是,反正在下此刻已没有分说反抗之力了。”

  他的动作甚是潇洒,话又说得可怜,齐茵面色大见缓和,道:“男子汉大丈夫肯说这种话么?哼!没出息!”

  薛陵长叹一声,道:“你是齐南山前辈的掌上明珠,一生之中,没有人胆敢拂逆你,所以不晓得命运的可怕。”

  他突然振起精神,道:“在下曾是世家公子,被人人奉承,即使在遭逢大变之后,仍然雄心万丈,要做人上之人,这话不知姑娘相信不相信?”

  他一振奋起精神,更显得倜傥挺拔,俊逸不群,齐茵不禁答道:“我相信。”

  薛陵豪情忽消,颓然的叹一口气,道:“可是在下不但做不成人上之人,反而成为不肖之徒,到处逃亡!”

  齐茵陡然间发觉自己听得十分心软,极是可怜对方,满腔尽是同情帮助之心,不禁一□,暗道:“这□的花言巧语竟哄得我心软了。”

  她打断了他的话,冷冷道:“你不必多说了,任从你多么的凄苦可怜,我也不能轻轻饶你。”

  薛陵道:“姑娘这话并非夸口,在下已从姑娘刚才那一鞭收劲的手法上,窥出姑娘武功十分莴明,比起在下杂七杂八学来的几手功夫强胜得多,况且在下身处贵庄之内,眼下高手如云,在下除非插上双翅,才逃得出此地。”

  齐茵道:“你晓得就行啦!你可猜得出我怎样处罚你么?”

  薛陵道:“在下猜不出姑娘心意。”

  齐茵冷冷道:“我要挖掉你双睛,教你从今以后永远瞧不见任何景物。”

  薛陵大吃一□,道:“在下罪不至此,姑娘若是这么做,未免太残酷毒辣了。”

  齐茵道:“用不着你评论,你若是不服,我们就比划比划,赢得我的话,一概不再追究。”

  薛陵见她态度坚决斩截,万般无奈之下,挺胸应道:“既是如此,在下只好放手一拼了!”

  齐茵冷冷的瞪他一眼,大有怪他胆敢出言应战之意,不过她越是面含薄嗔,就越发的冷艳迫人,极是美丽!。

  薛陵虽是面临险境,仍然保持平日的潇洒镇静,他并不是没有瞧出齐茵放任的性格,也明知待会若是败于她手底,这对眼睛定然被她挖去无疑,然而他心中仍然轻松的想道:“最遗憾的是一直没有见过她的笑靥,竟不知比起她轻嗔薄怒之时又如何?”

  齐茵一掌拂减了车厢内的小银灯,从他身边挤过,跳出车外,两人身躯相碰,薛陵鼻中嗅到一阵清淡的香气,心中一阵惘然,但同时好像发觉齐茵轻轻一震,只是这等相□,瞬息即逝,已无法再付探究。

  他正要尾随跃出,忽听齐茵轻喝道:“谁?啊,是爹爹么?”

  薛陵心头大震,登时中止跃出的动作。

  但听数丈外传来一阵威严的声音道:“不错,是我,你回来多久了?”

  齐茵迟疑了一下,才道:“刚回来换好衣服。”

  齐南山在三四丈外便停住脚步,沉吟一下,道:“朱公明伯伯有个不肖之徒叫做薛陵,逃入咱们家的内宅,为父此来,便是要取他首级献给朱大侠!”

  齐茵嗯了一声,问道:“那□犯了什么规条,竟要处死,而且还要劳动爹爹出手。”

  齐南山道:“那□贪淫好色,竟敢对他师父的内眷动了邪恶之念,当真是十恶不赦之徒,朱大侠因他是故人遗孤,还想宽容包涵,反倒是我们这一干朋友力主严惩,诛除这等逆徙。”

  他略一停顿,便道:“你多加小心,查看马厩各处别让他潜匿躲过,为父且到别处瞧瞧。”

  说到后来,话声已远,不久便自寂然无声,齐茵也不发话,默默的站在院中,别处照射过来的灯光映出她的身影,光线迷蒙中生似一尊石像。

  薛陵心中轻叹一声,揭□跃落车外,缓步走到她面前几尺外站定。

  齐茵冷冷的瞧着他,从头到脚再打量一番,道:“当真是人不可貌相,从你的外表看起来,谁敢猜测你竟是这等邪恶之辈?”

  她冷峭的语气加上这等锋利的言词,每一句都刺入薜陵心中,无可招架。

  齐茵接着又道:“我刚才也曾提过我师父说的话,他说世间人心险诈无比,外表越是恭谨之人,就越须提防,今日我亲眼见到你,更觉师父这话真是至理名言。”

  她轻轻挥动手中细鞭,鞭身突然像灵蛇般缠住他的颈子,紧紧勒住咽喉,薛陵不能呼吸,但暂时还忍熬得住。

  他双眼睁得很大,直直的望住齐茵,但眼中毫无恐惧,却是一□奇异的眼色。

  齐茵冷笑道:“你识货得很,居然不敢挣扎,否则你的苦头就大啦!”

  说时,伸出纤手,两指直伸,缓缓向他双睛迫去。

  她接着又道:“你这对色眼挖了出来之后,杀身之祸大概可免,我此举其实还是成全你哪!”

  薛陵哼了一声,想说话而吐不出声音,但双眸之中却泛出怒气。

  齐茵双指已堪堪碰到他双睛,陡然停住,冷冷道:“什么?你好像很不服气,那么你就动手试试看。”

  薛陵果然听话地握拳欲击,那知臂上一运力,便感到满天星斗,头疼欲裂,手臂根本就举不起。

  颈上蓦然一松,顿时感到身□恢复正常,只见她已收回丝鞭和迫到眼前的双指,美丽的面上泛起一丝讥嘲的微哂,道:“我若是乘这刻挖了你这对眼睛,只怕你一生一世都不服气,是也不是?”

  薛陵哼了一声,心想:这个女孩子好毒的心肠,明明不放过我,却故意的放松鞭子,有如猫吃老鼠之前加以玩耍一般。

  当下懒得理会,转眼向齐南山声音移动的方向瞧去,却是一道院门,此刻已经关上。

  齐茵见他不但不答,连目光也移开了,登时□得蛾眉直竖,纤手轻轻扬处,鞭丝划出尖锐的啸声,从他鼻尖掠过。

  薛陵这时才转回目光,齐茵冷笑道:“瞧来好像是个不怕死的人呢!”

  薛陵道:“姑娘为何不把在下交给令尊处置?”

  齐茵道:“我自己处置你岂不更有趣些?”

  薛陵摇摇头道:“不对,姑娘吉期密迩,出阁在即,岂肯沾惹这等凶杀流血之事?”

  齐茵不禁一怔,问道:“难道我有意维护你不成?这倒奇了,我自家也不晓得有这回事。”

  薛陵道:“这正是在下大惑不解之处,姑娘亦非有意维护,也是千真万确之事。”

  齐茵道:“真是岂有此理,闲话少说,你不是要跟我动手一拼么?现在小心了!”

  说时,缓缓举起左掌,等到薛陵目光聚拢,已经运功戒备之后,这才踏前一步,身形微侧的欺近对方,掌势迎面拍去。

  薛陵大吃一□,但觉对方这一掌来势虽慢,可是不论自己想向那一方闪避都不对,出手封架的话,又找不到足以反制对方的弱点,大凡动手过招,若是无法出手反制对方招数,便须闪开再行观察,像他这刻既无法反击,又不能闪避,焉有取胜之理?

  齐茵纤掌已堪堪沾到对方面门,见他呆如木鸡,当下煞住去势,微微一笑,道:“你无法闪避抵挡,是也不是?别说是你,换了强你十倍的高手,也休想招架。”

  说到末后那句话,玉掌忽落,“啪”的一声,给他一个清脆的耳光。

  薛陵只觉得脸上被掴之处,一阵热辣的感觉,却没有被她内力震伤,不觉举手抚面,道:“姑娘武功胜过在下百倍,不须再交手了。”

  齐茵傲然一笑,道:“你自然不配与我动手,现下才知道朱公明虽是名震武林,但却不是胸藏真才实学之士。”

  薛陵摇摇头:“姑娘武功虽是高明之至,但家师……”

  他说了“家师”二字,突然一顿,才接着道:“但朱大侠一身武学也极是高妙,决不是虚名欺世,在下已是朱大侠门下叛徒,本无说话的必要,但这些话却是照事论事,姑娘信也好,不信也好。”

  齐茵皱眉道:“我见过你另一个师兄,他也躲不开我的鞭子,岂只是你而已,闲话少说,现在我告诉你怎么做,你且躲列车厢里。”

  薛陵不禁目瞪口呆,举手指住自己,道:“姑娘说的是在下么?”

  齐茵道:“动作快些!”

  声音十分冷峭严厉,薛陵正想她此举纵有恶意,最多不过一死,当下坦然转身登车,毫无惧色。

  他刚刚钻入厢内,院门忽响,齐南山大步走出,道:“茵儿没有发现什度迹象么?”

  齐茵道:“没有,女儿正要出去一趟,内宅已搜遍了么?”

  齐南山颔首道:“都仔细搜查过,恐怕那小子是循车道□开本庄,你既是要出去一趟,不妨顺便查看一下。”

  齐茵应了,转身钻人车厢之内,点起小灯,齐南山的步声移到马车门边,这才停住,此时车厢之内甚是光亮,薛陵坐在里面,无处可躲,不由得大为紧张。

  这时只要齐南山向车厢内张望一下,薛陵顿时原形毕露,再也无法隐藏。

  但薛陵又不敢移动,生怕被齐南山这等老江湖大行家查听出声息,当下只好像木偶一般的呆坐,连呼吸之声也尽力放轻。

  他紧张地转动眼珠向齐茵望去,忽然大吃一惊,原来齐茵正在脱衣,这刻已露出大半娇躯,因是侧向着他,是以胸脯的曲线特别显著惹眼。

  他鼻端似是隐隐嗅到一阵肉香,令人魂销,这等活色生香的绮艳景色,薛陵别说亲眼见到,连梦想之中也不曾出现过,登时惊得呆了,比起齐南山站在车门之事,/迸使他紧张。

  齐茵突然回头瞧他,贝他吃惊发呆面红耳赤的样子,便狠狠的瞪他一眼,口中却柔声道:“爹爹,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她悉嗦穿衣之声传出去,齐南山想是早就晓得女儿向来在车中换衣,所以只向四周查看,应道:“没有别的事了,你一□开庄门便须小心,假使碰到那叛徒薛陵,你……”

  齐茵接口道:“女儿自会小心,全力应付。”

  齐南山缓缓道:“最好还是生擒活捉,送回来让为父发落。”

  齐茵惊讶地睁大双眼,竟中止了穿衣的动作,因此薛陵仍然被她半裸的胴体威胁着,睁眼之后又闭上眼睛,她道:“朱大侠不比别的名家,他的门人定必武功高强,女儿如若存心活捉的话,只怕会被他逃出手底。”

  齐南山低声道:“宁可如此。”

  随即便走开了。

  齐茵迅快换好衣服,却是一套特制的紧身黑色皮衣,上下身连在一起,颈后还有一个帽兜,随时可以套住头脸,这套黑皮衣紧紧绷在她身上,皮质闪亮而软薄,故此里面不能有其他衣服,而这一来他全身曲线显露无遗,比起早先娇躯裸裎又是另一种诱人的风流□态。

  她在纤腰处系上一条皮带,插上两柄尺许长的绿鞘镶嵌宝石的匕首,瞧起来极是俐落滑溜,就像一条黑色的美人鱼一般。

  她掀帘向车外张望了一阵,回头见薛陵呆坐不动,便伸手揪住他一只耳朵,道:“难道还要姑娘服侍你不成?下去套马。”

  薛陵耳朵一阵热痛,只好顺着她的手势跳出车外,但他心中思绪紊乱之极,脑海中不住晃动着她半裸或全裸的娇躯,根本不晓得她赶他下车的意思。

  他茫然的四下顾视,其实任什么都没有瞧见,身侧劲风欻然掠过,一道黑影抆过了他,直奔马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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