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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杜五用手往房内一指,满不在意的道:“老夫想把那个小姑娘带走。”

  谷横听后,见对方也太轻视自己,满脸寒霜,不由怒积而笑,青惨惨的一张脸,本就难看,这时笑起来,真还不如不笑好看。

  杖五一见此情形,知道青雕谷横已被自己触怒。便亦暗作准备。果闻谷横暴喝一声,道:“你就先领教我的铁沙尸髓掌罢。”

  紧随着谷横的话音,有三股凛烈劲疾的掌风,已掷向杖五的上中下全身。由于杜五已经事先有备,候对方掷来的掌风,将近未近之际,乃洪声一笑,右袖疾挥,左足点地,右足猛撑,一招“旋转乾坤”,与这旋风甫一接触,便被碰出圈外,谷横的身子,并被带得幌了两幌,几乎拿不稳椿!

  谷横暗中一凛,接着更觉有一股大力,忽从左面压到。谷横即忙随着身形幌动之势射出数丈,甫一落地,便在忽忙中回身用力拍出三掌。但压向自己左肩的那股大力,便紧紧擦着背脊而过,轰然触地,击起大片泥土。

  接着,两人便在这五丈庭院之中,展开了凶猛决斗,呼轰翻滚,尘土卷天,两人撕拼驰逐在满片尘务之中,时隐时没时现时露,好像是在大海洋中的两叶轻舟,载浮载沉,煞是奇视。

  厉古在旁目睹两人拼斗的情形,知道在五百招之内,难分胜负。但是其中任何的一人,与自己相较,自己则是毫无致胜把握。

  正在此时,亦即是双方拼斗更为激烈的时候。

  忽听一声暴响,震动天地,适在激斗的杜五谷横,和站在一旁观战的厉古,三人心头同时猛震,全都一愕。

  这时,三人也同时发觉,谷横练功三间平房的东南,一角。已经塌陷,随着从塌陷的缺口之内,喷出大片红焰,带着许多飞沙铁层。及烟气和逼乐之味。

  在红焰之后,只见灰影一闪,似乎还携带着一物。快逾闪电射出院墙之外的大片黑暗中。

  突然闻见在与杜五比斗的青雕谷横,沉吼了一声,撇开杜五,紧随着那条灰影急迫而去。

  忽听杜五哈哈一笑,振声喊疲乏:“谷朋友,不比铁沙尸髓掌了么?”

  星光系空,阴暗如前,没有丝毫的回声。

  杜五徐转身形,对着半场和塌倒的屋角扫了一眼,见立在树下的厉古,已失去纵影。

  他稍稍停了片刻,好像忽然记起了什么事情,便大袖一挥往前院纵去。

  此时斗场中已经尘消雾散,恢复了原来的宁静,与先前不同之处,只是更形零乱凄惨了!

  这时,杜五又复立在来时经过的缺口短墙上,但是,先前所见着的那匹骏马名驹,已经不知去向。

  在离着周家庭院的事件发生,约近一个时辰之后,在离着周家庭院远近约五十余里,一处叫大麦花的地方.这地方是远离人烟,且分外隐蔽。

  这时正有着一位身着灰色长衫,面带病容的黄面老者,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大骏马,疾驰而来。老者右手持着一个小包,马缰松松的套在肘湾里,左肩挟着一个女子.只见这女子,身着翠色的劲装,由于云鬓低垂,遮住头脸。故而,看不出她有多大年纪。

  马驰如风,老人虽然满脸病相,但是坐在马上,仍是那么轻松稳健潇洒和自然,看不出有半点儿费力。

  来的这两人一马,到了大麦花附近的这片僻静之处,便见坐在马上的老人,右肘微招,轻轻抖动了一下前缰,正在疾驰中的红色骏马,即刻便放缓了脚步,适在马步甫行放缓之际,黄面老人便上身微真,全身在上身一直之间,随着离开马背仅约半寸,真气一凝,全身好似系着定在空中,马身一轻,已经驰出几丈,良驹通灵,见它围绕着空地跑了半周,回头看了看它的俏主人,已被黄面老人稳妥的放在地上,便猛摆长头,又从鼻孔中呼了两声,即摇着尾巴,低下头去啃着地上的绿草。

  黄面老人则在马身离跨的时候,便真气微收,轻轻的飘落地面,从“坐马式”,突变“小六合”,好似从马背上,一步迈到地面,潇洒轻灵,不带丝毫儿的勉强,虽是这样几个积为平常的动作,但在行家眼里,一看便知如非具有上乘内力,和绝顶轻功,则绝不可能,

  这时,黄面老人将漆王燕在草地上,看了看她的脸色,又摸了摸她的前额,然后左手轻轻地托住她的头部,右手食提指向她后劲上一划,顺手又在她丹田之处,微微一按,突见漆玉燕全身一颤,黄面老人便徐徐立起,她,仍然静静的躺着,好似睡熟的样子。

  黄面老人看了看天色,又环视了一下四周,肩下挟着他那不知包着什么东酉的小包裹,慢慢的走向马的身边。

  天色,从黑暗到灰白,又从灰白到黎明,这位老人好像对放马有着积深的兴趣,这老半天的时间,他始终没有离开它的四周,不断地在马的左右前后仔细端详,有时点头,又有时摇头。

  朝霞爬上出头,一片绚丽照射大地,躺在草地上的漆玉燕,忽然微微吁了一口气、慢慢睁开双眸,她看了看周围,知道这是一个新的环境,自己的坐马,静立在不远之处,这时,正有一位素不相识的黄面带病的老人,向她缓步行来,她想站起身子,感觉着周身疲备无力,这个念头仅仅在脑中闪了一闪,身子还是半点儿未动,老人已经到了面前。

  黄面老人行至近前,向她脸上又看了一看,尚未说话,她使提着气力抢先向老人道:“老人家,是你带我到此地来的么?”

  老人点了点头.她又接着问道:“那个姓谷的被你打跑了么?”

  老人又摇了摇了头,她疑惑的看着老人。

  这时,见黄面老人身形微伏。右手轻轻按住她的头心。

  她突觉从老人手掌之中,发出一股祥和柔软的热力,徐徐贯注头心,逐渐达于四梢运布全身,使周身上下舒泰无比。漆玉燕年纪虽轻,但家学渊源,见闻极广,甫一接触,便知如非绝世高手,功力绝难臻此,便即微闭双目,调匀呼吸,放松周身穴道,俟这股热力在自己全身绕行三匝,已是满身大汗。此时,黄面老人已将右掌收回,身形站直,漆玉燕亦觉精力恢复疲劳尽除,便一跃耐起,笑着对老人礼了一礼,道:“老人家,谢谢您啦!”

  黄面老人,仍然并未答话,仅仅的在他带着病容的脸上,现出一丝丝的愉快之色。

  漆王燕接着又道:“老人家,你尊姓呀?”

  黄面老人这时才第一次开口说话,道:“江湖险诈处处陷阱,怎能单让一个孩子,独自在外闯荡!”

  声沉韵圆,像告诫又像劝导,漆玉燕心想这位老人家,虽然不苟言笑,但说话当中饱含情感。

  忽声黄面老人又道:“你家住什么地方?你父亲是谁?”

  漆玉燕便开口道:“我家位彭城东的红花埠,我爹爹名叫漆东阜。”

  漆玉燕满以为自己的爹爹漆东皋,以“八步凌霄”在江湖上的声望,一经道出,面前这位老人,定然会异常熟悉,涟知黄面老人,仍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少年人的心理,总都认为自己的父母,是世间所最了不起的,这时,漆玉燕见黄面老人,对自己的爹爹,并未多加赞扬,心中便稍微感觉着不大自然,如在别的地方,必定又要使刁淘气,但今天在这位救命老人身前,她是玲珑透顶,自知不能调皮,仅跟着追上一句,道:“老人家,你认识我爹爹么?”

  黄面老人又点了点头,道:“老夫曾经听过这过名字。”

  黄面老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在漆玉燕耳中听来,无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于是,便一呶小嘴,徐徐低下了头。

  黄面老人是何等样人,对着小姑娘的幼稚心理,岂有不知,不过此老性情如此,一生不会在嘴皮子上奉承或讨好于人,见此情形,在心中暗暗一笑,乃像如未睹的问道:“你到此地是你父亲要你来的么?”

  漆玉燕微摇螓首,道:“不是!”

  黄面老人又道:“你来此地有什么事么?”

  漆王燕仍低着头回答,道:“找一个人。”

  黄面老人疑惑的问道:“是不是那个姓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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