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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黄十峰道:“那植花老农,虽然答允我把此地借作二姑娘藏身之用,但他本人却借故出游,避不和我见面。”语声微微一顿,又道:“细想起来,这也不能怪他,他数十年的清静生活,一旦被我搅乱,内心之中自然痛苦的很,区区虽然知道他心中不乐,但又想不出其他藏身之处,只好强其所难。如今二姑娘伤势既愈,咱们也不用在此停留了,容兄弟在此坐息,区区去和他们约定一处见面之地。”

  容哥儿道:“还有位身受重伤的翠莲姑娘呢?”

  黄十峰道:“我已把她安排在别处,要红杏先去照顾着她,过了明天,再作计较。”

  容哥儿点点头,道:“眼下也只有暂时如此了。”

  黄十峰大步出了藏花室,大约有顿饭工夫,重又回来,道:“众豪皆去,眼下这植花山庄中,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两人相对而坐,运气调息,直待天色大亮,一起离开植花山庄。

  容哥儿进入长安城,找了一家酒楼,进点食用之物,直奔城南慈恩寺去。

  天近午时,香客甚少,寺中一片肃然、静寂。

  容哥儿直进寺门,既无知客僧人招呼,亦无僧人拦住于他,心中好生奇怪,暗道,这慈恩寺规模甚大,怎的连个招呼客人的知客僧人也役有……

  心念转动间,突闻一个沉重的声音传来,道:“阿弥陀佛!施主可是姓容吗?”

  容哥儿回头望去,只是一个身着灰色袈婆的和尚,双手合十,肃容而立。当下欠身还了一礼,道:“在下容哥儿,大师父有何见教?”灰衣僧人:“敝寺方丈候驾已久,容施主请随老僧来吧。”

  容哥儿道:“有劳大师父带路了。”

  随在那僧人之后,穿过两重庭院,绕过大雄宝殿,到了一座幽静的跨院之中。

  一个唇红齿白的小沙弥,合掌走了上来,低声问那灰衣和尚道:“这位可是容施主?”

  灰衣僧人道:“不错。”转身离去。

  容哥儿还了一礼,缀缓走人静室。只见一个白眉老僧,盘膝闭目坐在一张蒲团之上,身前放置一王鼎,鼎中香烟袅袅,满室清香扑鼻。容哥儿只觉那白眉老僧宝相庄严,令人肃然起敬,急急抱拳一礼,道:“在下容哥儿,见过老方丈。”

  那白眉老僧启动双目,打量了容哥儿一眼,道:“容施主请坐。”

  容哥儿四下打量了一眼,只见一个蒲团,放在王鼎旁侧,依言坐了下去。

  那白眉老僧轻轻叹息一声,道:“容施主认识那位二姑娘吗?”

  容哥儿道:“不错。”探手从怀中摸出风头金钗递了过去,接道:“二姑娘曾经告诉在下,凭这风头金钗,取她留下的书信。”

  白眉老僧接过风头金钗,仔细瞧了一阵,道:“容施主可知二姑娘何处去了吗?”

  容哥儿摇摇头,道:“这个在下不知,那二姑娘只告诉在下,来此拜见老方丈,取她留下的书信。”

  白眉老僧道:“不错,适才二姑娘来见老纳,留下一封书信,告诉老纳,以凤头金钗为凭,交换她的书信、匆匆数言,即行离去,唉!容施主如能早来上半个时辰,就可以见到她。”

  容哥儿略一沉吟,道:“她要我在午时赶到。不能早到,想来已经算好时间了。”

  白眉老僧双目微一眨动,立时闪起一片神芒。

  容哥儿心中暗道:“这老和尚眼神如此强烈,分明是一位内功精深的高僧。”

  只见那白眉者僧左手伸人宽大的右袖之中,取出一封书简,连同那凤头金钗,一并交到容哥儿的手中,道:“容施主可有要事赶办吗?”

  容哥儿摇摇头,道:“老师父如肯赐教禅机,晚辈洗耳恭听。”

  白眉老僧道:“容施主如有要事,老袖是不敢误,如有余暇,不妨多留片刻,老袖想和容施主闲话几句。”

  容哥儿道:“晚辈聆教。”

  白眉老僧道:“言重了……”微微一叹,接道:“十几年前,老衲在武林,亦是小有名声之人,江湖上提起了老纳昔年混名,只怕都有些头疼,大约二十年前吧,老衲在一次搏斗中,受了重伤,但又不得不强忍伤疼,奋力苦战,正当不支之时,江夫人适巧赶到,逐退群寇,救了老衲……”他似是不愿把昔年往事,说得太过详细,长长吁一口气,接道:“老衲受了那次大挫之后、洗手退出江湖,那时,我的一位师兄主持慈恩寺,老衲投奔发此,日日听他讲说佛法,不过半年,就剃度出家。五年之后,我那师兄西行天竺,把方丈之位授于老衲,老衲自知德能浅薄,坚持不受,但我那师兄却说只要我代行方丈职务,待他天竺归来,再行还位於他。”

  他望了容哥儿一眼,看他正在凝神静听,接口说道:“我那师兄西行天竺,一去十年未返,老衲就代了方丈。”

  容哥儿心中暗道:“看他此刻气度,颇有得道高僧的风采,而且眼神充足,分明是内外兼修的高手,昔年在江湖定然是大有名望的人物。”

  心念转动,口中却问道:“老师父昔年出人江湖时,不知如何称呼?”

  白眉老僧笑道:“孽海回头,往事如烟,不提也罢。”

  语声微顿,又道:“老衲提起往事,旨在让容施主了解那二姑娘和老衲之间的恩怨往事,唉!老工虽然已火气全消,不再过问江湖中事,但对昔年所受的恩情,却是难以忘怀,二姑娘如有需得老衲之处,虽然赴汤蹈火,亦是在所不辞。”

  容哥儿道:“二姑娘和在下亦是初交,对二姑娘的身世,在下所知有限。”

  白眉老僧接道:“老衲之意,是想知道二姑娘目下际遇,是否需老衲相加一臂之力,午前她匆匆来去,但老衲已然看出她心事重重,满怀愁肠。”

  容哥儿心中暗道:“这二姑娘目前际遇,我虽是知道一些,但其错综复杂,实难说得清楚。”

  沉吟了一阵,道:“这个在下虽然略知端倪,但不过是耳闻所及,是否正确,还难预料。”

  白眉老僧道:“近来这长安城中,风云际会,老衲虽不问江湖中事,但冷眼旁观,已看出蕴酿着一次重大事件,无数神秘人物,武林高手,都正在暗中斗法。”

  老僧叹息一声,接道:“话说得太远了,如若容施主能够信得过老衲,就请把二姑娘目下遇上的为难之事,告诉老衲。”

  容哥儿暗道:“二姑娘既然肯托他把信转托我,这老和尚想必是可以信托之人。”当下把二姑娘受伤之事,说了一遍。

  只见那自眉老僧脸然大变,双目圆睁,似是陡然间看到什么触目惊心之事。

  容哥儿把经过之情说完,那白眉老僧仍然是痴痴呆呆的端坐不动。

  禅室突然静寂下来,静得落针可门。

  大约过有顿饭工夫之久,那老僧才长长吁一口气道:“果然发生了,果然发生了。”

  容哥儿只听得丈二金刚,摸不出点头脑,忍不住问道:“老禅师,什么事啊?”那白眉老僧仰起头来,长长吁一口气,道:“老衲虽然跳出三界外,也不忍眼看武林中掀起这一场血雨腥风。”

  容哥儿道:“老禅师,可否说清楚一点,晚辈愚拙。实难解老师父话中禅机。”

  自眉老僧缓缓把眼光移注到容哥儿的脸上,道:“如是老衲猜得不错,这该是一场悲惨大劫的开始……”

  只听样室外面传人来那小沙弥的声音,道:“施主要找哪一位?”他似是有意的让那白眉老僧和容哥儿听到,声音说得很高。

  那白眉老僧抬头望着室外高声说道:“佛门广大,普度众生,到得此地总是缘,施主何不请人禅室一叙。”

  容哥儿这些时日中,连番遇上怪异之事,早已提高了惊觉,这人不早不晚的赶来此地,只怕并不是碰巧而已。心念转动,迅快把手中书简和风头金锭,藏入怀中,暗中运气戒备,如若发现来人有所举动,立可出手。

  只听室外一个老迈的声音,应道:“大师如此好客,小老儿却不恭了。”

  随着那老迈的声音,木门呀然而开,一个白须白发的老人,一身土布衣着,芒履策杖,缓步走了进来。

  这老人来得突然,别说容哥儿心中怀疑,就是那白眉老僧亦是疑心甚重。

  两个人四道目光盯注在那人的脸上打量,希望能瞧出一些化装的痕迹。

  因为这老人不但鬓发皆白,而且老态龙钟,枯弱瘦小,实不像一个身负武功的人。是以,容哥儿和那白眉老僧,一见那老人,心中同时感觉到这老人是经过一番巧妙化妆,掩去了本来的面目。

  只见那老人扶杖缓行,直逼到两人身侧才停下来,道:“大师父召唤小老儿,有何指教?”

  白眉老僧道:“老施主年迈苍苍,雅兴不浅。”

  那老人叹口气道:“佛门广大,哪来的老幼之分,阿弥陀佛。”白眉老僧一皱眉头,道:“看来老施主,倒是颇精佛法。”

  那老人道:“小老儿虽未剃度,皈依三宝,但数十年来一直是我佛信徒。”

  白眉老僧淡然一笑,道:“如是在十几年前,老衲决然不会有此耐心。”

  容哥儿突然站起身子道:“老前辈年迈力衰,请坐下谈话如何?”

  那老人缓缓转过脸来,瞧了容哥儿一眼,点头说道:“孺子可教。”

  缓缓坐了下去。容哥儿脸色一变,想待发作,但却强自忍了下去。

  白眉老僧道:“老施主由何处来?”

  那老人道:“正门而人。”

  自眉老僧道:“何以未见知客带路?”

  那老人淡淡一笑,道:“老夫策杖而人,连过数重庭院,除了适才那小沙弥喝问老夫一句之外,一直无人过问。”

  白眉老僧道:“本寺知客一向守份,绝无不在之理。”

  那老人微微一笑,道:“那只怪他们有眼无珠,瞧不见老夫了。”

  白眉老僧已有些沉不住气,脸色一寒,道:“阁下究系何人?”

  那老人双目凝注在白眉老僧脸上瞧了一阵,缓缓道:“追魂金刀……”

  白眉老僧脸色一变,突然伸手抓住那老人竹杖,冷冷说道:“老衲已十余年来未出过慈恩寺一步,阁下究是何人?竟敢来戏弄老衲。”

  那老人哈哈一笑,道:“大师方外之人,怎的还有如此大的火气。”

  白眉老僧怒道:“老衲虽人佛门,但也不甘受戏弄,阁下如不说出姓名,休怪老僧无礼了。”

  那老人摇摇头,道:“我老人家一向是吃软不吃硬,你如好好求我,咱们还有商量。”

  那白眉老僧似是难再忍耐,右手突然一扬,迎胸劈出。

  那老人想要闪避,但却又闪避不及,砰然一声,正中前胸,身子一阵摇动,迎面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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