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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你用不着着急,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他加重语气道:“很重要的一件事。”

  “什么事……”田福已经下意识地觉得不太妙。

  “你注意听着,”柳鹤鸣道:“刚才李知府他们来,是因为要请我去为他对付一个人。”

  “是……谁?”

  “这个人你我都不认识。”

  冷冷一笑,他又接下去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人绝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很可能是我平生所见最厉害的一个劲敌。”

  “他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主公,您老人家已经答应李知府了?”

  “不错。”

  田福怔了一下道:“什么时候?”

  “明天一早我就要到府尹衙门……”

  顿了一下,柳鹤鸣接道:“那个人跟李知府约好,正午必定到达。”

  田福那只独眼内顿时冒出了亮光,道:“老奴愿追随主公左右见识一下这人的身手。”

  “那可不必!”

  田福一怔道:“为什么?”

  柳鹤鸣道:“因为你还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

  田福道:“主公,您老请明说,田福这条命早就是拣回来的,刀山剑树,万死不辞。”

  柳鹤鸣长叹一声道:“田福,难得你有这一腔忠义精神,只是你须知道,人只有一条命,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死要死得有价值才是。”

  田福点头道:“主公以前已经对我说过很多次,这个意思我懂得。”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怀恨着的一件事……其实这么些年下来,你早已经应该心平气和了。”

  田福被他说中心事,顿时垂下头来。

  他那只独眼里,聚集着凄戚的泪光。

  虽然事情已经过了三十年,可是一想到那一夜——大巴山之夜,田福就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伤感,一种无法可以饶恕自己的内疚。

  他总是认为主母尤氏的死,完全是因为自己的能力不济所致。

  因此每当他看见柳鹤鸣花前月下孤独自处的时候;他就会情不自禁地深深责怪着自己。

  现在他的心事,忽然被主人一语道破,自是感到无限悲怆。

  他是真性人,肚子里憋不住话,此刻被主人一点破,更不禁悲从中来,一时垂下头来,忍不住热泪如雨,大声地抽搐起来。

  柳鹤鸣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如此,一时呆了一下。

  田福忽然双膝跪下,悲声泣道:“主公,您老说得不错,过去那件事,我太对不起您老人家了,我也对不起死在九泉之下的主母……”

  柳鹤鸣不等他说完,即上前把他搀了起来。

  “田福,你千万不要这么想……这些年我对你只有心存感激,绝没有丝毫怪罪你的意思。你起来,我有重要的话要告诉你。”

  田福发觉到主人脸色沉重,预料着将有重大的事情要托付自己,遂止住了悲声,抖颤颤地站了起来。

  柳鹤鸣道:“你坐下。”

  田福依言坐好。

  柳鹤鸣道:“田福,我现在只告诉你,对于明天将要会见的那个人,我预感着必将要与他放手一拚,可是我却丝毫没有把握能够战胜他。”

  田福正欲说话,柳鹤鸣以手势制止。

  “你听我说完,”柳鹤鸣继续道:“我与那人这一战的结果,必有一人会当场丧命。万一我胜,死的是他,这件事就不必多说。”

  田福垂首恭听,不敢插口。

  “万一我败了……”他苦笑了一下:“当然后果也是一样的。”

  “主公……”田福霍地站起来,却被柳鹤鸣的手势制止,他只得悻悻然地又坐了下来。

  柳鹤鸣沉声道:“田福,我要告诉你的是,你要负责保护青儿的安全,你做得到么?”

  田福那只独眼睁得极大,他本来预备与柳鹤鸣有所争执,只是却没有想到柳鹤鸣交付与他的工作竟是如此的重大,使得他简直无法推却。

  愣了甚久。

  田福那只独服内,突然淌出了一行泪水!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柳鹤鸣却知道他心里已经答应了。

  在交付这个任务以前,柳鹤鸣心里早已事先考虑过——因为只有如此,他才可以使田福得以保全性命。

  保全青婵的性命,同时也就等于保全田福的性命。

  柳鹤鸣觉得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推却。因为当年田福保驾主母尤氏不慎,而使得尤氏丧生,在田福来说,那是他终生认为永远也不能饶恕自己的一种罪过。

  现在柳鹤鸣又交待给他类似以前同等性质的一个新任务,正是根据他内心下意识的一种赎罪的心理要求。

  正因为如此,所以田福听了这个新任务之后,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内心本意,原是要与主公同生共死,可是柳鹤鸣交待给他这项任务之后,使得他简直就没有再商榷的余地。

  所以他流下了眼泪。

  柳鹤鸣凄凉地笑了一下道:“我只是在做最坏的打算,说不定那个人不是我的敌手,那么这一切就都是多余的了,我只是要你心里先有个主见罢了。”

  田福紧紧地咬着牙,点点头道:“这件事,侄小姐知道了么?”

  柳鹤鸣点点头道:“知道。”

  “侄小姐打算怎么样?”

  “她当然听我的话。”

  “那么主公预备怎么安置她?”

  “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

  说到这里,他站起身子来,回头向着后面房里看了一眼,保定柳青婵不在现场。

  “主公有话直说无妨。”

  柳鹤鸣一声长叹道:“对于你我当然没有丝毫不放心的地方,只是青婵那个孩子,却是生来任性的脾气,有些话不得不瞒着她一些。”

  “主公要说什么,也许老奴可以从旁设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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