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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麻婆咬牙出声,道:“好……有一天我抓到了她,要她知道我麻婆的厉害!好个女人,我今天算认识她了!。

  木尺子频频苦笑,道:“有什么用……”

  说时,他狂笑了一声,双手用力地抓着头上的头发,似笑非笑地道:“完了……完了!我半辈子的梦想苦心,都白费了……我这是何苦?”

  说罢,这老头儿一屁股坐倒在地,状如呆偶,看起来简直是懊丧极了。

  蒲天河忙拉他道:“起来吧,我们还可以到蒙古找她去,这春如水未免是欺人太甚了!”

  木尺子怅然道:“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妈的,她把我们师徒耍惨了!我……我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说罢当真站了起来,猛然一头直向石头上撞去!却为一旁的麻婆一把拉住。

  这麻婆此刻看来更是狼狈极了,身上已有多处为金蜂咬得皮开肉绽,鲜血滴淌不已,再加上她满头湿发,周身水透,令人不忍卒视!

  她拉住木尺子,嘿嘿冷笑道:“木老头,干什么,想寻死?”

  木尺子叹了一声,挣开了她的手,一时无语。麻婆啐了一口,坐下来,冷笑道:“可别这样,留有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为钱死了更犯不着!”

  木尺子盯着她恨声道:“你当然无所谓,这钱本来就不是你的,你只不过是想混水摸鱼,弄它一笔,弄不着自然是算了!”

  麻婆一怔道:“莫非你不是么?”

  木尺子嘿嘿一笑道:“你知道什么?我为此宝费了半辈子力气,湖底沙盘窥底,柳石山又得了绿玉匙,这多年来蒋寿百般利诱,企图分羹一匙,我都不为所动,好不容易有了今天,不想东西方到手,竟吃这贱人拣了便宜……唉!这口气你要我如何能出?”

  木尺子边说边叹,禁不住一时老泪纵横,旁边的麻婆见状呆了呆,道:“这么说,边些钱果真该是你的了!”

  木尺子抹了一下脸上的泪,冷笑道:“不该是我的,凭什么该是她的?”

  麻婆叹了一声道:“唉,算了,算了!你也别难受了,你这么一说,我也感到怪不好意思的,走,咱们回去再说!”

  方言到此,忽见林内一阵马蹄声,冲出了两匹快马,三人不由一惊,却见马上所坐,竟是天山二柳柳玉、柳川。

  那柳氏兄弟发现三人,似乎怔了一下,柳川遂赶过来道:“原来二位前辈及蒲大侠都在这里。”

  麻婆嘿嘿一笑,道:“你二人来此何事?”

  柳川面上一红,尴尬笑道:“我们是特意寻前辈来的!”

  麻婆想起前言,不禁大怒,嘿嘿一笑,猛地腾身过来,一掌向着柳川面上打来!

  柳川身子一偏,闪过了这一掌,大叫道:“咦!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打起自己人来了!”

  麻婆啐道:“好一个自己人,就差一点没有把我老婆子活埋了,还他妈的自己人呢!”

  说时,一双大掌又向柳川扑去。

  这时柳玉在一边见状大惊,匆匆撤出了兵刃,正要扑上来,木尺子见状忙上前双手一分,把双方逼得后退了一步,道:“你们不必自相拼命,有话好说。”

  麻婆望着木尺子狂笑道:“木老哥你哪里知道,我老婆子被这两个狗才害惨了!”

  柳玉冷笑道:“这是怎么说起!”

  麻婆声凌色厉地道:“你还要狡辩,那春如水已经说穿了,你二人见利忘义,如今还有脸来此见我?”

  柳玉用力一跺脚道:“放她妈的屁,我们见了什么利了?”

  柳川摆手道:“你老人家别提了,提起来更气死人了,我们现在就是专为找那贼婆娘来的,她把我兄弟冤苦了!”

  木尺子怔了一下道:“她又怎么会冤了你们兄弟?”

  柳玉恨恨地跺了一脚,转身走到马前,由马上卸了一个箱子,猛地向地上一倒,哗啦一声,倒了一地的石头,然后嘿嘿冷笑道:“看见没有?这都是那个女人玩的花样!”

  木尺子眨了一下眸子道:“是怎么回事?”

  柳玉摇头苦笑道:“唉!别提了!”

  柳川在一旁,就实说道:“春如水骗我们说是一箱珠宝,谁知道他妈的,就是上面一小层,下面全他妈的是石头!我们是来找她拼命来的!”

  麻婆在一旁闻言,阴森森地道,“别现眼了,人家早跑得没影儿了,还来拼命呢,没有出息的东西!我真恨不能一掌扫“死你们!”

  说时,一面咬牙切齿地就向着二人身前走去,吓得二人一时脸色大变赶忙后退道:“咦!你老人家这是干什么?”

  木尺子叹了一声,拉开了麻婆道:“算了,打他们做什么!”

  麻婆愈想愈气,望着天山二柳啐了一口道:“还不是你们两个,你们要不开闸放水让她出来,她一辈子也走不了!害得我老婆子也跟着丢这个脸!”

  说到此,又用手一指木尺子愤愤地道:“这两箱东西,原是木老哥的,从今以后咱们谁也不许再动这个念头,应该设法追回来双手送与木老哥,这样才不失武林间的道义,谁要是再动窃为己有的念头,谁就不是人养的!”

  天山二柳各自点了点头,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麻婆一张麻脸涨得通红,她回过身来,对着木尺子道:“木老哥你也别太气馁了,走,先到我那里去歇上两天,然后我陪着你一块去蒙古。他妈的,如果我不把春如水那个贱人活劈了我誓不为人!”

  木尺子冷冷一笑,道:“我师徒即刻就要启程,不打扰了!”

  麻婆怔了一下道:“好!你们先走一步,明天我就赶去!”

  木尺子摇头笑道:“你何必跑一趟!”

  麻婆一翻双眼道:“我为什么不跑一趟?这口气要是不叫我出,我还能活下去?再见!”

  说罢转身纵跳如飞而去,天山二柳望着木尺子直发怔,柳玉道:“木老前辈还有用我兄弟之处么?”

  木尺子嘿嘿一笑道:“不敢惊动,你二位还是请吧,咱们是将军不下马,各自奔前程!”

  说罢向蒲天河冷冷一笑道:“小子咱们走!”

  天山二柳讨了无趣,望着二人去后,愈想愈气,那柳玉嘿嘿笑道:“他妈的,就像我们两个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似的!”

  柳川也愤愤地道:“你看麻婆那个德性!这会子她又装起好人来了,要是那两箱东西到了她手里,这些话打死她她也是说不出来呀!”

  说到这里低头想了想,咬着牙道:“春如水那个娘儿们害苦了我们了,这口气真出不来,我们找她去!”

  柳玉想到了那两箱珠宝,也不由气得直咬牙,当时点头道:“好!就是这么着,我们上蒙古去,东西不到手,我们绝不离开!”

  老少年木尺子同蒲天河空入了宝山一趟,俱都十分怅怅。尤其是木尺子,好似连一点兴头儿都没有了。沿途上蒲天河一再地安慰开导他,可是木尺子还是愁眉不展,没有一点笑容。

  蒲天河原是对这些宝藏不感兴趣,他本想奉劝师父放手,可是木尺子难以割舍,再者那春如水行事未免太也乖张,大悻武林道义,如今情形已成骑虎,设非至蒙古追回这批宝物以外,已别无选择余地。

  因此,尽管蒲天河内心十二分的不满意,却也不得不忍在肚子里。

  这些日子,只为忙着索宝,蒲天河似乎暂时把埋藏在内心的情感置于一旁,可是这并不是说他就忘了。

  每当他想到了娄骥之正直豪爽,娄小兰之玉洁冰清,内心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慨,这一切都只为一个无耻女人的陷害,弄得今日自己无颜见人,想来真是百感交集,伤心不已。

  木尺子似乎此刻整个的心意,全在那两箱宝物上,对于蒲天河内心的感慨却是不闻不问。

  他二人在第七天的傍晚,已出了甘肃,来到了蒙古部族“克图汗部”,在甘蒙交界一处“库库推穆”的地方歇脚儿。

  这地方北面是平原,南面“尔登乌拉山”之后,全是广瀚的沙漠,日落之后,由河地里吹过来的风,热烘烘的,使人感觉十分燥热。

  蒲天河由于情绪低落,一路之上,也很少与木尺子说话。他二人是借住在附近牧人的篷帐里,一切吃喝,全仗牧人的施舍。

  蒲天河还是生平第一次来蒙古,从来也未曾见过如此辽阔的沙漠。壮大的马群和蒙人部族的生活风俗,也使得他感到惊异。

  木尺子在这地方混熟了,语言方面更是无所不通,借着他这方面的天才,才使得他二人不难住宿。

  当晚,蒲天河睡在大帐篷里,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这是一个二十人居住的大帐篷,睡得满满的。蒲天河与木尺子是挤在帐篷边上,正中生有熊熊的一盆火。

  原来这种大漠地方,尽管是白天奇热如焚,入夜之后,却是寒冷刺骨,即所谓“早穿重袭午穿纱”,一个外来的人,是很不能适应的。

  蒲天河久久不能入睡,只觉得帐篷内气闷得很,尤其是正中烧着的并不是木柴炭火,而是干马粪,臭烘烘地令人作呕!

  二人寄住的这一家人,乃是属于西北部旗的一个支族,主人姓“乌克兰”,为人很是豪爽。据说其祖父曾任过蒙族的“千夫长”。家境很是富庶,有马三千余匹,牛羊各数千头,在这附近地方,极有声望。

  “乌克兰”一家人,为了表示对木尺子师徒的友爱,特别留宿他二人在自家的帐篷内。

  这帐篷内,包括主人三代直系亲族,只是全是男士。妇人女子,却是住在另外的帐篷里。

  蒙古人吃食豪饮,一个个体魄强壮,入睡之后鼾声如雷,再加上马粪臭、汗臭,蒲天河实在是消受不了。

  他转过身来,见木尺子闭目安睡,也不知他睡着了没有,这几天为了两箱宝珠,这老头儿几乎都要发疯了。蒲天河也不便叫他,就自己坐起来,拉开盖在身上的兽皮,轻轻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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