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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只听任玄道:“天乙贼道野心勃勃,妄想消灭群雄,独霸天下。嘿嘿!他小觑了白啸天,也小觑了我任玄!”

  华天虹暗暗忖道:“这江湖局面看来鼎足三分,颇为平静,原来波涛暗涌,争斗早已开始了。”

  他心头在想,口中却说道:“常言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静极思动,也是人情之常。”

  任玄暗道:好小子,满口陈腔滥调,倒似一个老好巨滑的劣顽。他微微一笑,道:“华老弟讲得不错,天乙贼道处心积虑,梦想风云会与神旗帮先行火并一场,哼哼!岂料白啸天与任玄都是执拗之人,咱们偏要捐弃私嫌,联手合力,先与那贼道斗上一斗。”

  华天虹浓眉一轩,故意岔开话题,道:“风云会与神旗帮疆界分明,河水不犯井水,任当家的与白帮主之间,有何私嫌可言?”

  只见任玄嘿然一笑,脸上杀机一闪,道:“老弟忘了犬子被人谋杀之事?”

  华天虹惑然道:“在下愚笨,不识任当家的言中之意。”

  任玄狞笑一声,道:“任玄早已调查清楚,那杀死犬子的凶手,不是通天教的弟子,而是神旗帮的属下。”

  这几句话讲得沉重有力,字字清晰,华天虹惊疑不胜,几乎酒杯脱手,霍然站了起来。

  但听任玄道:“华老弟一直以为那紫衣蒙面的女子,是通天教的弟子么?”华天虹如堕五里雾中,点了点头,道:“这一桩谋杀案,当真是巧妙极了!”他脑中念头一闪,问道:“任当家的查出那紫衣女子是谁?”

  任玄阴骛骛一笑,道:“华老弟不是亲眼见过,那凶手酷肖白君仪?”

  华天虹脸色一变,道:“任当家……”

  任玄将手一摇,笑道:“任玄知道,老弟新近与白君仪要好。”他语音微顿,拂髯一笑,接道:“那凶手与犬子曾有暧昧,白君仪到如今还是处子,华老弟放心,任玄纵然狂悻,也不会将两者混为一谈。”

  华天虹满腹疑云,好奇之心大动,道:“在下斗胆,求任当家的剖析详明,若有秘密之处,在下纵然万死,亦不对人吐露一字。”

  任玄淡淡一笑,道:“那也不必瞒人。”他顿了一顿,肃然道:“白啸天之妻,在梵净山出家,白君仪有个孪生姐姐,随在她母亲身旁,如此一讲,华老弟理该明白了。”

  华天虹耸然动容,脱口道:“啊!原来——”

  任玄见他倏然住口,不禁酒杯一顿,冷声道:“任玄对老弟推心置腹,华老弟有话,何不痛痛快炔他讲?”

  华天虹爽然一笑,道:“在下初次与白君仪相遇,时在大年初一,地点在靖州城外,想那白君仪若非探视母亲,新正期间,怎么羁留旅次,不在总堂度岁?”

  任玄点头道:“老弟想得不差,白啸天夫妻分居,白君仪奔走两地,她那同胞姐姐名叫素仪,江湖之上,很少有人见过。”

  华天虹道:“还有一个白素仪,这真奇了!”

  他暗晴忖道:“玉鼎夫人贴身侍婢方紫玉的那柄匕首,明明就是杀死任鹏的凶器,凶手若是白素仪,凶器何以又在方紫玉身上?此事当真费解!”他一头玄雾,百思莫解,目光一转,环顾席上众人,但见诸元极拈杯自饮,“八臂修罗”查挣正襟危坐,那申三浩伏案大嚼,各入一样表情,却似都未曾注意任玄与华天虹的讲话。

  但听任玄道:“老弟不用操心,时日一到,此事自然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到时候还得请华老弟作证,看任玄将凶手开膛剖心,生祭亡儿英灵。”

  华天虹唯唯颔首,道:“任当家的可知那白夫人何以甘舍繁华,远走出家?”

  任玄冷冷一笑,道:“传言他夫妻失和,帷薄之事,谁也不知真情。”

  华大虹道:“事关令郎的杀身之祸,任当家的怎不先将那白素仪擒下?”

  任玄冷笑道:“事无佐证,单凭华老弟一言,老弟台又与白君仪交深,倘若三人对面,华老弟说一声凶手不是此人,任玄岂不落个诬陷好人之罪?”

  华天虹脸上一红,道:“不才幼承庭训,岂敢颠倒黑白,乱讲假话?”

  任玄微微一笑,道:“任某戏言,华老弟不必认真。擒凶手易,追回金剑难,那白素仪是白啸天的长女,事关一帮一会的存亡,岂可轻率从事。”

  说到此处,他目光一抬,朝下首桌上望了过去。

  只见下首桌上站起五人,朝任玄齐齐躬身一礼,一言不发调转身出门而去。

  华天虹暗暗生疑,却又不便动问,道:“小小一柄金剑,先落周一狂手内,再为任当家所得,倘若那凶手真是白素仪,此今金剑该在白帮主手上,要说与向东来所遗的武学有关,实令在下不解。”

  任玄淡淡一笑,道:“那金剑之内,藏着一个哑谜,周一狂与任玄玩味虽久,可是俱未将那哑谜参透,不过,金剑与向东来的武学有关,那是千真万确之事。”

  华天虹暗暗忖道:“这就奇了,周一狂、苍髯客、任玄,每人都是一口咬定那金剑与向东来的武学有关,却不知关键之所在?”

  忽听任玄敞声一笑,道:“那向东来被咱们合力击败,命在垂危之际,被令尊大人救走,他感恩图报,理该将金剑之秘告诉令尊。令尊业已仙逝,此中的秘密,大概只有令堂知道了。”

  华大虹闻言一怔,坦然道:“家母切戒在下贪心,金剑之事,从来未曾提及。”

  任玄点头笑道:“令堂智谋之高,犹在令尊之上,那是江湖早已知晓之事。”他端起酒杯,作了一个敬酒的姿势。

  华天虹暗忖:今日这局面,委实透着古怪,我且佯作告辞,瞧他作何表示。

  心念一转,他顿时放下酒杯,站起身来,拱手道:“在下不胜酒力,时光不早,就此告辞,改日再聆教益。”

  任玄脸上露出几丝诡笑,道:“华老弟丰神绝世、豪气逼人,几杯水酒,算得了什么?”

  华天虹一瞧他没有送客之意,立即知道事有踢跷,双手一按桌面,脸色一伉,道:“任当家的敢莫是有留客之意?”

  任玄看他面泛怒意,大有一言不合,即要掀翻酒桌之意,急忙伸出左手按住桌面,道:“华老弟来访是客……”

  忽听一阵喝叱之声,隐隐传来,听那声音来处,是在进大门的庭院之内。

  立在任玄身后那背插金背大环刀的青衣男于,闻得喝声,立时走出厅去,随即又走了进来,朝任玄躬声说道:“有一人,不肯通报姓名,向内硬闯,与金刀亲卫动起手来。”

  任玄微微点头,似是不甚在意。忽然又是一阵喝叱之声传来,这声音虽是隐隐约约,众人都全已听出,发声之处近了不少。

  刹那间,除华天虹之外,所有的人全部耸然动容,似有离座而起之势。

  华天虹忽感心头一动,状如心血来潮一般,道:“任老当家的,只怕是那位苍髯客前辈,因在下迟迟不归,前来探望了。”

  任玄双眉紧蹙,似在凝神倾听,冷冷说道:“苍髯客闯不过我的亲卫……”他倏地霍然色变,起身道:“或许是令堂驾到!”

  华天虹一听母亲到了,不禁大吃一惊,锗元极等人也大为震动,霎时纷纷离座而起。

  任玄与华天虹齐齐抢步走出厅外,众人簇拥在后,一出精舍,耳中顿时听到一片金环震动之声,铬镐嘟哪,紧密非常,清脆悦耳之外,并有一股铁马金戈、惊心动魄之势。

  走出小径,众人齐皆一怔。

  只见西廊之下,八名金刀亲卫列作两个半阂,夹击一人,激战正烈,其余的每四人列成一个半圄,每隔丈许一组,俱都挡在小径之上,那人身后三组,身前七组,看样子已被冲过了两关!

  这金刀亲卫端的厉害非凡,四人攻前,四人袭后,但听金环铬卿,刀风霍霍,那金背大环刀宽达四寸,刀背金光耀眼,锋刃寒芒刺目。展动之下,只见金银两色光芒交相闪掣,令人耀眼难睁,加上那动人心魄的声响,声威之慑人,确属武林未睹!

  第二一章 战火初燃

  华天虹目凝神光,朝那力敌八名金刀亲卫之人望去,只见他足踏草履,身穿粗布短衣,面目黝黑,皱纹重叠,满脸风霜之色,一部茂密的花白胡须,随着身形飘拂,洒满胸前。此入空着双手,力战八柄金刀,招招都是硬抢硬夺,手法奇幻,凌厉绝伦,八人联手所布下的重重刀幕,竟有抵挡不住之势!

  华天虹看了数招,暗忖:难怪任玄”为是娘到了,这老者的武功,是我所见最高强的。

  忽见那老音身躯一侧,双掌猛然一分。一阵金铁震响,那老者的两股掌力,撞在身前四人的金刀之上,震得那四人一边两个,猛向两侧摔去。

  那老者身法好快,瞬眼之下,人已仲到四名金刀亲卫之前。

  但听那四人齐声一喝,刀光电闪,齐齐劈了出去。

  这金刀亲卫全是风云会下千中选一的良材,由任玄亲手调教而成。列入金刀亲卫之人,全部改习任玄的内功心法,除了练拳脚兵刃、内功刀法外并习阵战之术,无论联手拒敌或是各自为战,皆非等闲人物可敌。

  那四人联臂一刀,将老者来势一挡,先头被震开的四人顿时追了上来。展眼之间,又是四前四后,将老者夹在中间,激斗起来。

  华天虹暗暗忖道:这老者虽勇,闯了三关,尚有六关在后,何况正主子尚未动手,未免不智。转念之下,他移目朝任玄望去,神色之风故意露出讥笑之色,对这以多对少的打法,似乎感到可笑。

  任玄双眉一扬,低声一笑,突然纵声喝道:“住手!”他缓步走了过去。

  那些挡在路中的金刀亲卫纷纷让道,交战之人也停下手来。任玄走到那老者身前,拂须一笑,道:“华大管家,十年不见,可还认识任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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