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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六


  小吴琨被林华击败,大概心有不甘,小眼一转,离座道:“爹,我带他去喜风楼安顿。”

  吴大爷挥手道:“你们姐弟俩都走,为父还有事与他们商量。”

  林华立即告辞,毫无戒心地跟着吴琨下楼而去。

  楼上吴大爷向三位师父问:“你们能看出他的来历吗?”

  施大同迟疑地摇头道:“看不出来。这人似乎有点浑,长得牛高马大人才一表,可以断言的是,决非低三下四的人。”

  天南剑客张一海沉吟片刻,慢条斯理的说:“按理,如果他是存心不利于两位姑娘的人,在不戒魔僧现身以后的一天中,任何时刻他皆可下手捣鬼,所以兄弟认为他必定不是为两位姑娘而来,必定另有所图。论人才武艺,当然不是甘心做车把式的人。至于他为何委屈自己,还得进一步调查了。”

  “他会不会与那位丑骑士有关?”蔡大姐问。

  刀疤曹五爷冷冷一笑,说:“不管他与任何人有关,他一个人下手的机会已经消失了。目下咱们须计议的事,是该如何善后,还得由瑞老指示。”

  “兄弟的打算是其一,等咱们的人赶来接应,方将两位姑娘暗地接应,然后与那些牛鬼蛇神决一死战。其二是两位姑娘仍然留在此地作为诱饵,吸引住对方的注意,然后从容布下天罗地网以便一网打尽。讨厌的是,对方的人似乎尚未现身,而沿途跟来的人除了方中和兄弟之外,全都来历不明,态度暧昧敌友难分。想驱逐他们嘛,又怕打草惊蛇,置之不理,又怕他们碍事,咱们不怕事,但多树强敌毕竟不是好事,万一上面责怪下来,咱们便是担当不是了。”吴大爷从容不迫地说。

  “上面到底有何指示?”吴淮中问。

  “两位姑娘来得太快,提前两天到达,信使尚未到来,事先仅指示兄弟便宜行事,尽可能不要本会的人出面,仅以荣记车行的人出面保护,以便另一路弟兄得以从容布置,防止风声泄露。”

  “吴叔,并不是侄女提前到达,而是敌踪数见,再加上不戒魔僧不期而至,侄女不得不急急赶来。”蔡大姐急急接口。

  “愚叔并不怪你提前到达,任何计谋也有意外,不可能一切如意,只须咱们有应变良策,何所惧哉?沿途你们是不是一切按照今尊的指示行事呢?”

  “是的,一切如计进行,沿途在客店散布消息,让人相信侄女是一时任性,离家南下至夫家聚首的人。”

  “那就好,只要让对方深信你前往江南是会晤沙贤侄,大事定矣!”

  “绝无问题。”蔡大姐极为自信地说。

  “沙贤任方面的情形,至今尚无确讯传来,希望他一切顺利。这样好了,如何进行,贤侄女可任择其一。”

  “侄女希能留在此地。”

  “好,就此决定。在咱们的人赶到之前,可能有麻烦,这两天大家留神些,提高警觉以免影响大局。”吴大爷慎重地说。

  “唯一可怕的是不戒魔僧,瑞老准备如何对付?”穿云燕毛论问。

  “他不来便罢,来了绝讨不了好去,兄弟已准备对付他的人。诸位不必太过耽心那贼和尚。”吴大爷沉着地说。

  楼中的人仍在计议,林华已在小家伙吴琨的引领下,到了喜风楼下。

  喜风楼,那是一栋花树围绕的三层高楼,楼高自然有风,名为喜风楼并不足怪。楼东西有两院设备也相当完善。

  楼门向南开,前面是一座大花园,花径穿过花丛,可看到附近万紫千红的精巧亭台地阁,人迹罕见,这里原来是内眷或客眷消闲游乐的地方。楼后也有一座小花园,园后的一座月洞门以北一带宏丽宅院,是吴大爷内眷居所,除了女仆,男人绝迹,而且只许内院的女仆出入,外面的侍女仆从未经呼唤,一概不许擅入。

  喜风楼只住了蔡家两位姑娘,倒有十余名仆妇侍女伺候,楼与两院隔了一道高墙,以分隔内外,东院是招待女客的地方,西院招待男宾。喜风楼平时不住人,是招待男女佳宾玩乐的地方。

  吴琨身后跟了两名年轻的侍女,到了大楼的莲池旁,池中睡莲一片翠绿铺平水面,一朵朵紫色与金色的花朵却高高伸出水面。

  小吴琨停下脚步,让林华站在身左近池岸处,向不远处大楼一指,说:“瞧,这就是喜风楼,蔡家两位姐姐住在三楼,顶楼与一楼有留客。你在西院安顿,要走西院门,平时不要进入喜风楼。你看到两院通向喜风楼的长廓吗?”

  “看到了。”他顺吴琨的指向眺望,信口答。

  “院墙门衔接走廓,廓顶瓦面设有断梁陷足阱。廊是所谓琴廊,人走在上面,下面会发出骇声,由音律上听,可知来人从何处接近及已到达何处了,要不要带你看看?”

  “哦!这倒是新奇哩!令尊富甲王侯,建得起琴廊,有钱的大爷们,委实令人羡慕得紧。”他故作惊奇地说。

  “我带你去看。”

  “在下有幸大开眼界……”

  话未完,吴琨伸左脚绊住他的右脚,猛地一肩撞在他的右肋要害上。

  他反应奇快绝伦,反手一勾,便勾住了吴琨的脖子,猛地一扭,再伸左手一把抓住对方的腰带,大笑道:“你想要再到池里面去洗澡,客随主便,当然你主人得先下去,主客皆大欢喜,下去啦,小少爷……”

  他正想脱手将人贯下池塘,身后的两名侍女同声惊叫,惊叫声中,传来了少女吴芬的叫声:“宗三,手下留情。”

  他心中冷笑,这位小姑娘生长富贵之家,养尊处优呼奴喝婢已成习惯,呼名道姓毫不客气,礼貌欠周,他听得心中有气,大为光火,一声冷叱,奋力将吴琨高举过顶。

  吴琨咽喉被扣,叫不出声音,身躯被举起,浑身都惊软了。

  吴芬飞步抢到,冒险抢近他的身前,拦住前面伸手急叫:“请不要和合弟计较,他年纪还小不懂事,请原谅他一次……”

  他听到了两个请字,气消了一大半,放下吴琨推出丈外,冷笑道:“小伙子,总有一天,你会碰钉子,可能把小命碰掉。你要是不高兴,看不顺眼我宗三,大可要令尊赶我宗三滚蛋。想扳回脸面在我身上捣鬼,你算是找对人了,凭你这两手三脚猫工夫,最好识相些,不要再班门弄斧以免灰头土脸。哼!不客气地说,你如想和我动手斗智斗力,你还得苦练十年。”

  吴琨狼狈地揉动着咽喉,脸色苍白地叫:“……你这厮……”

  他冷哼一声,叱道:“住口!你如果再鸡猫狗叫,宗某可要教训你,教你学学礼貌,学学尊重别人。”

  “你……你吃了豹子心老虎胆……”

  “豹子心可以饱肚子,老虎胆可以去火明目,吃了并无多大坏处,说吧。你只要说一声,宗某立即离开铁城寨。”

  吴芬沉下脸,向乃弟叫:“弟弟,你有个完没有?”

  “不要你管!”吴琨乖戾地叫。

  “我去告诉爹……”

  “你怎么不去?”

  “好,我……”吴芬气愤地扭头便走。

  “且慢。”林华叫。

  “你……”

  “你这位弟已病入膏肓,无可救药,必须我这位今世华佗,替他好好治治。”

  “什么?你……”

  话未完,林华一把抓住了吴琨,掌影连闪,“拍拍拍拍”四耳光清脆动听。

  “哎……哎……”吴琨狂叫,双手凶狠地在林华的肋腹猛捣。

  林华浑如未觉,一把抓住小家伙的天灵盖向下掀,冷笑道:“你的拳火还不配替我抓痒,翻吧!”

  左手上掀,右手压下天灵盖,小家伙来一记背部着地前空翻,“砰”一声跌了个手脚朝天,昏天倒地。

  林华一不做二不休,俯身抓住小家伙的双脚,一声低叱,抡起小家伙原地大飞旋,愈转愈急一面叫:“这叫做山东大擂,也叫八方风雨,忍着点,小少爷。”

  “救……命……”吴琨狂乱地叫。

  “宗三,你……”吴芬骇然叫。

  林华将小家伙脱手向上抛,接着放下劈胸抓住又向上提,一手拉住小家伙的左耳轮,冷笑说道:“我先拉下你一双耳朵,再打掉你满口牙齿,然后扭掉你的鼻尖,然后弄断你一条腿。哼!这一辈子你再也神气不起来了。”

  “你……”吴琨软棉棉地,有气无力地叫,脸上开始青肿。

  “我怕什么?穷光蛋一个,孤命一条,一无所有我就天不怕地不怕。而你,百万富豪的小少爷,我不相信你不怕死,先撒下你的耳朵再说……”

  尚未用劲,吴琨已杀猪般狂叫一声,如丧考批地叫:“饶命!饶……饶命,我……我道……道歉……”

  林华手一松,吴琨脱力栽倒,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嘎声呻吟,像条老病狗,威风尽失,凶焰全消。

  “说,下次还敢不敢?”林华叱喝。

  “下……下次不……不敢了……”

  “别赖在地上,起来,带我到西院安顿。”

  “这……”

  “你起来不起来?”

  “我……我头晕脑胀……不!我……我起来,我起来

  吴琨完全屈服了,两位使女站在远处暗笑。

  吴芬上前扶起乃弟,强忍笑意向林华说:“宗三,你未免也太放肆了些……”

  “什么?你说我……”林华变脸问。

  “听我说,你先别生气……”

  “我生气?见鬼!我觉得好笑。你瞧,我可把他治好了,大概他一辈子也没学到向人道歉讨饶,这次却学会了。”

  “宗三,别说了,舍弟当然有不是,但你也过份了些。我领你到西院,走吧!”

  他被安顿在一间雅洁的厢房中,有一名老仆与两名中年仆妇伺候。仆妇送来了他的行囊,吴芬带了两名侍女,亲自送来了一把剑,一根五十斤的金钱虎尾棍,长有八尺,粗如鸭卵,正好趁手。

  小姑娘换穿了一袭花衫裙,薄施铅华巧梳妆,明艳照人,显然曾经过细心打扮。这才像一位财主富豪的千金,摇身一变,从穿劲装的野丫头,变成含苞待放的闺阁温柔少女。

  她奉上剑,灿然一笑道:“宗爷,请看看这把剑趁手不趁手。不知宗爷对住处满意吗?下人们如有不周之处,务请不客气地加以指正。”

  这是房外的小小客厅,豪门财主的客室,岂会令客人不满意?林华将剑信手放在几上,向她颔首一笑,注视着她说:“喝!吴姑娘,刚才那位野丫头不是你吧?怎么摇身一变,便成了清丽脱俗的千金小姐啦!唉!真难以相信哩!令弟目下怎样了?”

  世间不喜欢男人称赞女人并不多,吴芬赧然羞笑,笑得十分得意自负,低下粉首回避他的目光,脸红红地说:“宗爷见笑了。舍弟回住处去了,躲在房中不敢见人……”

  “他没在令尊面前告状?”

  “很怪,他径自回住处去了。不瞒你说,舍弟因家父溺爱过深,自小便乖戾暴躁,一年到头几乎无日不闯祸,府城的人,见了他便头痛,有时简直不通人情。宗爷今天给他的教训,可说是他十余年来,破天荒第一次受到如此严重的打击和挫折。如果因此而改变性情,家父与贱妾感激不尽呢!”

  “姑娘,假如他性情改变得更乖戾更暴躁,小可罪莫大焉。在下有一件事请教,希望姑娘坦诚相告。”

  “宗爷有何赐教,尚请明示。”

  “西面槐林内,在下遇上一位驼背老者,他是府上的什么人!”

  “哦!你是说驼二。”

  “他是……”

  “这人生性孤僻,沉默寡言又聋又瞎,我也不知他的底细。”

  “他到府上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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