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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他如果不转身,恐怕风波已息,但他闻声放石转身,糟了,露出了本来面目。

  第一个看清他的人是花魔,她讶然叫:“怪事!你怎么在这出现了?你你你,你是人还是鬼?”

  花魔一群人全站住了,像在向他发问。他还未回答,一个蒙面人已低声向持杖蒙面人道:“禀二堡主,正是这位年轻人。”

  后面勾魂手一声怪叫,从一侧奔到叫道:“不是冤家不聚头,你小子又遇了我。”

  包少堡主一声长啸,急冲而上道:“你这忘恩负义的畜牲,你可走不了啦!”

  他成了众矢之的,糟透了。不由思索该如何应付目前的险恶局面。持杖蒙面人巳伸杖一挥,一声沉喝,杖风以排山倒海的声势,击向冲来包少堡主的勾魂手,风雷俱发,锐不可挡,沉叱喝道:“站住!退!”

  包少堡主怎敢不退,也没有机会拔龙对接招,听杖风有异,他也不敢接,火速暴退丈外,脸色一变。

  勾魂手不眼气,他的造诣确也值得骄傲,七星镖的主人,岂能不接招便退?日后传出江湖,他的脸何处放哪!半途以奇快的手法拔剑,身形一晃,想从杖侧切入递剑反击,先让过扫来的杖尾,左脚刚踏出,便待切入。

  蒙面人哼了一声,杖突然中途倏止。

  勾魂手切人的冲势已发,难以遏止,也没料到蒙面人如此高明,竟能在击势发后中途上势。也飞掠而入,剑递出了,招出“狂风凉地”,从下盘挫身攻入,身剑合一疯狂进击,剑上龙吟阵阵,奇怪绝伦,果然不愧为武林顶尖人物,火候十分精纯深厚。

  岂知蒙面人比他高明得太多了,前挥忽止的杖尾倏然回击,斜劈而下,恍如雷霆下击。

  勾魂手吃了一惊,一咬牙,身形左转,剑仍然递出,左手运足功力,全力一掌向杖身斜拍。他的掌上功夫,其实比剑术高明。一掌击实,足以裂石开碑,所以绰号叫勾魂,手下不知勾了多少江湖好汉的魂。他的剑其实并不可怕,掌力和发镖的手法才教人吃惊。

  两方都快,快逾电光石火,变招之中,已没有再变的任何机会了。

  “啪”一声暴响,掌杖接实。剑芒也在这电闪似的刹那间,挥近蒙面人的膝盖前。

  剑芒一闪,反掠而退,锋尖距蒙面人的左膝盖,仅一发之差,一剑无功。

  蒙面人的杖从中而折但并没全断,脚上略乱,怪眼中厉光暴射,猛声怒吼:“你果然了得,该死!”

  吼声中,丢掉断杖,伸手拔剑。

  不等他进击,其他的蒙面人也身形闪动;勾魂手已一声怪叫,像脱了网的鱼,溜掉了。这一杖,吓坏了目空一切的勾魂手,左手麻木,无法再用七星镖,知道蒙面人的造诣太惊人,不走才是傻蛋。

  包少堡主目瞪口呆,他今天总算开了眼界。勾魂手的掌一击之下,血肉生躯将成肉饼,但却击不断一根普通手杖,而且受创而逃。他包少堡主虽有龙蛟软甲护身,也不敢轻易一试,这蒙面人太可怕了。他想:“这蒙面人功力高不可测,为何却要掩去本来面目?难道他是八怪七魔中的一个?晤?可能是八怪中的睡道人,但睡道人却从不和朋友并肩在江湖行道,更不会培植爪牙。据我所知,九幽魔域也找不到这种高手。”

  他愈想愈心寒,呆呆地在旁不敢有所举动。他开始对蒙面人的身份怀疑,认为他们不是九幽魔域的人。再说,神水堡已和九幽魔域联手,假使这些人是九幽堡的人,也不致于出手对他袭击。但他已从神水堡传信的人口中,知道九幽堡在外秘密行事的装束,正是这种打扮,所以先前他对这些获面人不怀戒心,受到了突然的截击,难怪他吃惊,更难怪他胡思乱想。

  另一面,花魔巳欺近了的春虹,含笑问:“青年人,你是怎样脱睑的?”

  她的笑,有如百花初放,在歹徒的眼中看来,是一千个明媚的春天。她的目光,却是令人沉醉痴迷的电流。但在春虹的眼中,却成了可怕的洪水猛兽。他深深地呼吸,避开了她销魂魔眼的厉害目光,冷笑道:“你的迷药失了效用,不必奇怪。”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哩!青年人。”花魔仍往下问。

  “收了你的好心眼,不必问。”

  “唷!孩子,你——”花魔腻态腻气地叫着。

  蒙面人到了一侧,接口道:“白夫人,这位小后生是在下的人,请让开。”

  花魔扭头不悦地瞥了蒙面人一眼,道:“尊驾错了,这小后生乃是本夫人的俘虏,在进入藏真洞之前,他盛在本夫人特备的大锦囊中。”

  蒙面人冷喝一声,狞恶地道:“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话,事实是这人并未盛在你的锦囊中,却在这儿似有事要办,有一千张口说得天花乱坠,也掩饰不了事实。”

  包少堡主有花魔出面,他的胆气一壮,接口道:“阁下,你在胡说。”

  “呸!”蒙面人怪叫,又道:“闭上你的臭嘴,在这儿,哪有你一个小辈说话的余地?”

  包少堡主脸上无光,恼羞成怒,正待发作,花魔却举手轻摇,笑道:“志坚,不可无礼。”又向蒙面人讪然一笑,道:“好吧!尊驾既然如此说,本夫人也无可奈何,只好奉让了,但不知那小后生肯是不肯?”

  一代魔头,竟然在蒙面人前退让,令一旁呆立的春虹心中骇然,摸不清蒙面人是何来路,竟能慑伏天不怕地不怕的花魔。

  蒙面人向花魔颔首为礼,语气中满含轻蔑和狂傲,道:“承让了,在下深领盛情,不管他肯不肯,凡是在下乐意的人,不肯也得肯。”

  花魔娇笑不已,接口道:“话不能说得太满,据本夫人所知,不肯的人并不是无有。”

  蒙面人眼中凶光暴射,抢着道:“白夫人!”

  花魔神色一凛,知道失言了,接着神色大变笑道:“本夫人告辞。”

  “请便。”蒙面人冷冷地说道。

  花魔举手一挥,六名持女徐徐倒退,神色悚然,似乎全怀有戒心。一个个作势拔剑,目光死盯住所有的蒙面人,气氛出奇的紧张。

  九名蒙面人屹立原地,手缓缓伸向肩上的剑把。

  包少堡主不知究竟,但瞧了双方剑拔弩张的势态,他也觉得事情不等闲,也向五名锦衣大汉举手一挥,手按刀把徐徐后退。

  其他从藏真洞逃得性命的江湖群雄,弄不清怎么回事,既然一方说告辞,一方说请便,分明风暴已过,为何却又双方皆作势出手一拚?他们不知其故,只知激斗将起,危机方兴未艾,有好戏上场了,不约而同向外退,让出可供双方很拼的场地。

  不远处碧影乍现,八怪之一的姹女司马碧瑶,伸出玉手,焦急地向春虹打手式,意思是叫他赶快乘乱脱身,机会不多,稍纵即逝,不可逗留了。

  另一面,白如霜面色泛灰,拚命向春虹招手,要他火速出困。春虹何曾不想脱身?只是他站立在崖根下,而左右前三方全被人所包围,根本就无法冲出。目下他手无寸铁,想用手脚突围危险极了,除了等得机会之外,委实无法可施。

  他不能坐以待毙,岂能任由他们分赃似地宰割?他弄不清蒙面人与他有何恩怨,为何要从花魔手中抢夺他?反正听口气决不会是好事,唯一的全身之道,是抓住机会脱身,先脱离这家伙的掌握再说其他。

  危机将至,双方似平将展开生死一搏了。

  蹄声如雷,一匹健马从谷西如飞而至。马不太雄骏,但奔腾极为轻灵。马上的骑士是个戴头罩的蒙面人,骑术极佳,马儿如劲矢离弦,荆棘怪石中腾跳,但骑士安坐如山,从容控缰若无其事。

  马儿出现,已距崖根不足三十丈,马上的蒙面骑士看清了形势,突然高叫道:“使不得,不可伤了和气。”叫声中,驱马急冲而至。

  为首的蒙面人举起左手,八名同伴的手离开了剑把。一声马嘶,马上蒙面人刹住缰绳,人立而起。蒙面骑士巳飞身下马,脚踏实地,抱拳向为首蒙面人躬身行礼,低声道:“广信坛主张飞熊,奉堡主之命飞骑传信。”

  这位坛主的话声音极低,第三人无法听到。为首蒙面人嘴皮微动,用传音入密之术道:“堡主有何交代?口信?书信?”

  “禀二堡主,属下奉命传堡主的两件口信。”

  “说!”

  “其一,广信府葛家的葛春帆已隐身灵山。其二,近来风声紧急,有不少人注意本堡人的活动,堡主巳传信各地人马,暂时不可操之过急,更不可与本堡合作的人为难。因此属下斗胆,在二堡主前大呼小叫,尚请恕罪。”

  二堡主略一沉吟,问:“堡主对葛春帆有何打算?”

  “属下不知其详。”

  “乐夫子呢?”

  “夫子认为,必须斩革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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