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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蓦地,他感到气血上涌,心向下沉,在浮雪沙沙声中,从另一侧急滑而下,接着眼前一黑,仿佛滑入一个身不可测的地穴中了。

  不错,是地穴,一个被震裂地缝隙,石斜滑至十余丈深的地底黑穴中,他人入穴中,石隙也接着合上了。

  他昏倒了,不知昏了多久,等他被冻醒之时,肚中饥渴交加,头晕目眩,浑身虚脱,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他的目力耗损太过,原来练就的夜眼,这时已派不上用场,毫无用武之地。

  饥渴委实难以忍当,他必须找到生路,至少目前的饥渴必须解决,一切皆在两次,他强忍疼痛,挣扎爬起,手扶石壁往前摸索。

  唔!有奇异的血腥味,不是人类的血腥,难道有动物被压死在这儿么?他向血腥来处爬去,发觉这是一条石缝,足有八尺宽,越往前越温暖。

  血腥触鼻,突然脚下发出了水声。怎么?踏在雪水中了?不像吗?丢了靴子的左脚,正踏在滑腻既热乎乎的热水中了。

  他手往前一伸,摸了一手同样的腻物,天!这是一头巨大无比的猛兽肚腹,正裂开来等他哩。

  “是怪物的尸体。被撞开胸腹埋在这儿了。”他一猜便中,果真是三首赤委蛇的肚腹。

  前无进路,后退也力气尽失。

  “管他什么玩意,肚中受不了,先吃一顿再说。”

  他不管一切,低头先喝血。血人腹暖烘烘的,暖流瞬即流抵全身奇经百脉,妙!这东西确是美味,喝了血再吃肉,兽类的内膛味道一定不太坏。

  他顺于撒下一块不知什么地方的肉,放入口中大吃起来,天!这比早年吃生白鳍的味道强多了。

  喝饱了血,吃完了那块不下三斤的美味肉,只觉一阵困疲涌上眼帘,太疲劳了,该休息休息了,他向下一倒,便呼呼大睡。

  不知经过了多久,反正肚子饿,丹田下疼痛如裂,不醒怎成?他一跳而起,要找地方出恭。

  咦!眼前又回复从前明察秋毫的时光了,可以看清十丈外的以物了!那是一条通往无尽深渊的地缝,不知前面祸福如何。

  管他祸福如何,先辨正事要紧。他走出十余丈,将一肚子腥臭全排出体外,只感到全身舒畅,腹中除了饥饿,没有任何异感。

  他重新走回,怪!怎么不需要扶壁而走了?似乎他已有了精神了!

  此后,他在地缝中混了许久,兽血成了冰,兽肉也冻结了,他一边吃冰血冻肉一边逐次沿石壁向内探,要找出路山困境。

  他的精力渐渐康复,虚弱地感觉已经消失了。

  终于,他找到了石缝前的出路,有原来是五里外深谷中的一处绝崖壁中间。距地面约有五六十丈高下,无法下去,须等自己体力健复或可设法。要不,就等到冬去春来之及,崖顶的山藤挂下,割山藤结成长绳往下放才好。

  下面不安全,在他伸头外出时,恰好有一对很大八尺长白额虎,从另一处山谷转到这一面,乖乖!目前别说叫他打虎,打一个兔子也力不从心。

  慢慢地,他感觉自己的体力恢复了,精力也日益勃盛,将绝的生机也日益恢复,又可以纳聚真气了,他不想走了,他要在这荒山野岭中从苦头练失去了的功力,一面钻研七煞散手和雷电三剑的精华,准备由这出塞,找沙漠十猛兽一决雌雄向草原黑龙索回父亲,这些日子里,他必须从比前更加用功,方克有成。

  山谷中,禽兽中繁多,峰北的荒原中,黄羊成群,食物不虞缺乏,一年之后,他已用不着以山藤上下了。

  他已将怪物的肉和内脏吃掉了。足足助他度过了漫长的冬天,他体内,无形中已有抗拒太行山主的三棱钻与抗拒飞虹匕上天山冰玄毒两种歹毒无比的霸道异毒功能,因为这两种奇毒已进入三首赤委蛇腹中,与委蛇本身异毒中和了,到了中原体内,逐渐发生了抗毒性。

  三首赤委蛇体内的灵气,已被他加以吸收,所以他能起死回生逐渐恢复了生机,可惜他不是玄门弟子,不然好处可大啦!

  用玄门修炼的心法苦修,成道并非不可能之事,如果他功力未失,或是早用玄阴心法行动,也会有大成之日,可惜他直至一年之后,方发现其中异处,但已耽误了一年光阴。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已经三年了,第四个夏天即将到来,也终于来了。

  他已经完全恢复了功力,比三年前他来到之时,更高出了两手,他准备等夏天到来,便可赶赴塞外了。

  他还保留着衣衫,但靴子却用兽皮代用,三年中,他成长了,但面貌未改,但身材已将近高大,脸显得雄壮如虎。衣服穿在身上,抓得紧紧的。所以他极少穿着。

  夜间,他练功之余,在石缝中吹弄他的龙箫,那裂石穿云的箫声,转折传出石缝,透空上升直薄云霄,再转折而下,由于他的功力日进,箫声也就日有进境,同时,他真正知道龙箫是人间之宝,如果功臻化境,以气取驭音克敌如无更高深的内力修为,难以与箫声抗衡,他心中一动,便在箫音上痛下苦功。

  午夜回思,秋菡和海蕙的身影,日渐在他脑海中映出,也日渐清晰。不论美丑,他对她们都有一份刻骨铭心的感情,在那生不如死奄奄一息的半月时光中,她俩衣不解带,不避污秽,不惜女儿家千斤之躯,降尊纡贵服侍一个根本不值同情的陌生人,这份恩情,委实粉身难报。

  但在感恩之外。他油然兴起一份他不敢想的希望,这希望就是爱情,但他却不敢奢望,也没勇气与脸面再见她们,让这份近乎奢望的感情,深深地埋藏在他的心底被自卑感紧压着抬不起头来面对现实。

  他恨死了白妖狐,他在心中起誓。他要用最残酷的手段向她讨取被吸元阳的切齿大恨,他用功极勤,苦心孤诣要出人头地,未来的艰险等待着他,他除了发奋用功之外别无他图。

  白天,他在石缝内用功练拳脚,里面有宽阔的处所,足够他以箫代剑发奋苦练,晚间他练玄阴心法,练鬼影功,最后是练箫,吹奏一些他喜欢的古曲,每隔六七夜,他降下山谷猎野兽,擒回石缝生吞活剥,三年来口中未沾烟火。

  有时,他与之所至,会走至壁缝口,用内劲将箫音直向天宇中传送,发出他胸中的怨恨,与对双亲和有关的恩人们的怀念。

  他却不知龙箫的音波,在天宇中一再折传,远降至二三十里之外,成幅形向四面八方折传,再经山峰的转折,便成了神奇莫测,无法测知来源的奇异神音,在山峰古谷与莽莽荒原之中,像天籁自天而降。

  由于这枝龙箫的神音,将两位姑娘吸引在三十里外一处山谷中,痴心的等待了他三年,她们先一年搜遍了这一带穷山恶水,却未留意谷中绝壁上尚有那双可容一人进出的石缝。

  伴同两位姑娘搜寻的人,自然有她们的母亲和天下第一狠人姥姥,他们坚信中原并未死亡,发誓在没有得到他的确实生死讯息时,绝不离开这数百里洪荒绝地。

  她们开始在山谷中结芦而居,坚决不离开,继续搜寻。

  小海文也来了,他也参予了搜索。

  云楼逸箫夫妇也随着回报的侍女来了,并没有勉强她们回江南桐城。

  此后,山谷中只留下两名侍女,还有姥姥顾大娘。五个人株守着空山,至于小海文,他还以为是太行山主下的毒手溜往江湖追踪太行山主去了。

  第二年夏天,中原的萧音已经练得火候差不多了,也正式用箫音倾诉自己的情怀。

  当两位姑娘第一次听到箫音时,高兴得狂喜而泣,在箫音所及之处,疯狂的搜寻。

  可是她们枉费心力,萧音似自天而降转折到的,根本不知从何而来,去那寻弄箫?

  海蕙急了,她也用凤萧吹奏相引,也许是他们还未至双箫相合的时机,也许是在石缝中无法听到外面的箫声,相距三十里,始终无法让箫音相应和。

  这是一段奇异的爱情,单方面的痴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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