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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咱们走着瞧,但在下希望你知难而退,已经替你留了退路,你不领情,那么是无可奈何的事。”中年人冷冷地说完,阴阴一笑,转身举步入船。

  右粯怎肯就此罢休?喝道:“朋友,还没交代清楚,站住!”

  中年人傲然转身问:“你要什么交代?”

  “是你的主意么?”他沉着地问。

  “什么主意?”

  “阻止在下购船。”

  “哼!在下不知道……”

  “你竟然否认?”

  中年人脸色一变,冷笑道:“年纪轻轻,你竟敢咄咄逼人,你好狂。”

  右粯也沉下脸,一鹤冲天扶摇直上,登上对方的舱面,悠然飘落点尘不惊。

  中年人在单足落下的刹那间,伸手便抓,说:“好俊的轻功。”

  右粯左手一翻,捷逾电闪地扣住了对方的掌背,冷笑道:“铁爪功,已有了七成火候。”说壳,推开被扣住的手。

  中年人脸色大变,傲态全消,强作镇定地说:“阁下棋高一着,在下甘拜下风。”

  “好说好说。”

  “黄金百两,请阁下撒手不管。”

  “黄金万两也是枉然,大丈夫决不一脚踏两条船。”

  “阁下不可自误。”

  “在下光明正大,无所畏惧。”

  “忠言逆耳,不听也罢,你请啦!”

  “我请?哼!不说出道理来,今天……”

  “你想怎样?”

  “我要你把话说明白。”

  “无可奉告。”

  “你会后悔。”

  “你威胁我么?”

  “就算是吧。”

  中年人大怒,一掌劈出,内劲山涌,凶猛的潜劲直迫内腑。

  右粯扭身劈掌,还以颜色,反掌拂出,指尖攻向对方的胁肋要害,急如星火,攻对方所必救。

  一声怒啸,旁立的一名大汉腾身出腿飞踹,迅捷绝伦势如崩山。船竟然毫未晃动。

  右粯火速收招,向下挫高不及三尺,同时疾进,扭身向上一掌反挥。

  “噗!”劈在大汉的胁背上,如击败革。

  “砰!”大汉摔倒在舱板上,船向下疾沉疾浮,一阵急晃。

  同一瞬间,右粯人化旋风,来一记“狂风扫叶”,右腿突向中年人扫击。

  中年人向上跳,间不容发地迎过一腿。

  糟了,右粯同时长身而起,又是一腿,“噗”一声横扫在中年人的腰胁下。

  中年人身在空中,避无可避,挨了个结结实实,闷叫一声,掼倒在舱壁下。

  四名大汉惊呆了,双方交手奇快无匹,想插手救应亦不知如何下手。

  右粯直迫至中年人身侧,冷冷地说:“现在,该说明白了吧?”

  中年人无法及时爬起,伸手急抄靴统,靴统藏了短匕首,要动家伙了。

  右粯更快,一脚踏在对方的手肘上,冷笑道:“这条膀子你如果不想要,在下……”

  舱门倏然拉开,沉喝声震耳欲聋:“小辈斗胆!”

  人影急射而出,是个青袍老道,拂尘如枪,兜心点到,拂毛根根前指,传出隐隐风雷声。

  右粯百忙中不敢用手封架,飞退八尺,手一抄,“喀”一声扳断一根桨柱,虎目想睁,沉声道:“你来吧,大概你就是主使人了。”

  老道身材修伟,鬓脚已冷灰色,眼神锐利,举动敏捷,冷哼一声,一闪即至,拂动风雷发,啸风声刺耳,一把“流云飞瀑”迎面挥到。

  右粯像一头怒豹,一声怒啸,在拂前例射一闪而过,浆柱在相错而过的瞬间,闪电似挥出。

  “噗!”桨柱击中老道的右股。

  “唰!”拂尾拂过右粯的右上肩,肩衣出现十余条裂缝。

  老道一声怪叫,旋身回头猛扑,把发“挥尘清谈”,狂攻右粯的胁腹。

  双方都禁得起打击,皆未受伤,攻势更猛烈。

  右粯的桨柱长有两尺余,比拂短了数寸,必须冒险近身相搏,方可发挥威力。

  刚才一击无功,知道老道皮粗肉厚,护身气功到家,不近身狠击绝难讨好。

  因此不再闪避,硬接来招,急发“划地为牢”,“啪”一声架住了拂尘,斜身切入,扭身就是一腿。

  “噗!”扫中老道的右胯。

  老道连退五步,怒吼一声,再次扑到,拂尘似经天长虹,飞射而至。

  拂影漫天,柱化网罗,双方各展所学抢攻。舱面宽广,是一艘专走下江的大型客货船,足够施展。

  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码头上人声嘈杂。

  激斗中,响起一声沉叱,“噗”一声响,人影倏分,风定雨止,胜负已判。

  老道飞退八尺,落地再退两步,脸上一阵青,额上冒汗,厉声道:“你是贫道平生劲敌,今天咱们生死一决。”

  右粯冷冷一笑,逐步逼进说:“在下不想与你拼骨,只要你说出内情。”

  “哼!办不到。”老道怒叫。

  “咱们不久便可分晓。”

  先前被击倒的中年人,亮声叫:“清虚道长,在下说给他听好了。”

  “你最好说个明白。”右粯冷冷地说。

  中年人深深吸入一口气,大声说:“在下是一番好意,想阻止委托你的人前往寻仇,免得他们枉送性命。冤家直解不宜结,上一代的仇恨何苦再牵缠?如果咱们不怀好意,早就出面公然阻止了。言尽于此,你如果仍不满意,咱们只好联手打发了。”

  右粯不愿再惊世骇俗,也怕等会儿沙市巡检司的官兵赶到弹压,码头已引起骚动,闹下去讨不了好。

  他总算猜出一些头绪,丢掉断浆柱,大声说:“在下不过问谁是谁非,但也不怕是非。在下正正当当做买卖,谁想打破在下的饭碗,他必须付出可怕的代价。阁下今后如果再找麻烦,必定有人肝脑涂地,不信且试试便知,但希望阁下千万不要试。”

  说完,扭身一跃,飘身至码头,排众而出,直向后门走去。

  人群纷纷让路,在他身后指指点点。

  不远处另一家客店前,人丛后有一双怪眼,死死地盯视着他,怪眼中放射出阴狠可怖的冷电寒芒。

  右粯到了江百里的房前,廊后转出神色肃穆的赵奎,沉声问:“老弟,你仍然肯送咱们到二圣洲?”

  他取出五片黄金,泰然地说:“购船用了黄金五十两,扣除在下的二十五两盘川,这是余金,请点数。”

  “老弟…·”

  “采办两天的食物,那是你们的事。赶快准备,在下在船上等候。”

  “老弟,经过刚才船上的打斗……”

  “大丈夫千金一诺,言出必践。”右粯正色说,将金叶向对方手中一塞,扭头就走。

  他走后,房中出来了江百里,低声问:“赵兄,他仍肯去?”

  赵奎,点头,问:“码头交手的事,你看见了。”

  “看见了,清虚老道虚有其表,浪得虚名。”

  “不是老道浪得虚名,而是这位老弟太过高明。”

  “是的,剽悍如狮,比咱们强多了。”

  “他斗老道并未用上真才实学。”

  “咱们得个好帮手。”江百里兴奋地说。

  赵奎长叹一声,忧心忡忡地说:“也许,这是咱们最耽心的事。”

  “你是说……”

  “他如果是二圣洲派来的人……”

  “哎呀!这……”

  “但愿他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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