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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十四.疗伤之旅
   四月的时候,我的哥哥祁连回到了家。
   我妈一如既往地叫着"毛毛"、"毛毛",我哥既无奈又调皮地朝我眨眼,无声反抗。
   饭桌上,他还是那个讲起轶闻趣事可以让全家笑得前仰后合的风趣老哥。也为了那些破铜烂铁臭石头烂树根,可怜巴巴地求我。看起来,与往常无异。
   可我知道,的确有什么不同了。
   这个祁连和以前的祁连相比,多了一点点的阴霾。
   从外表上来看,一年没有回来的哥哥,只是瘦了一点点。微微上竖的冲天发依然,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好牙。皮肤被晒成浅浅的小麦色,却更加衬的他成熟俊朗。
   但是,我的哥哥,眉宇间的豁达神情消失了。他常常会有片刻失神。
   我们全家心照不宣。爸妈更是老谋深算闭口不提跟恋爱有关的任何话题。老妈说,"回来算了,那种吃顿牛肉都是贵的要死的地方,人养不好的。"
   我哥只是笑。我不知道他怎么打算。也不想去问他。
   从小,我哥哥就是一个主意很大的人。看起来脾气好,又会忍让,一旦下定决心,他就笑嘻嘻地说到你无法反驳为之。
   独自去韩国做插画家,也是这样,我和爸妈都不能阻拦。
   我想,爱上某一个人,一定也是义无反顾。
   但若他爱的她,并不中意他,确实是悲剧了。
  
   哥哥忙忙碌碌地开始筹备上海的画展。
   我去现场凑了几次热闹。
   不得不感叹,男人真的像一个万花筒。从不同的角度望出去,会有各种各样的绮丽。
   他在现场,从容,大气,举手投足很有风度。几个采访他的女记者,眉眼间俱怯怯生情。我哥一径彬彬有礼地微笑,得体,有分寸。却保持叫人无法接近的距离。
   她们不知道的是,面前笑着的英俊男人,每天晚上都坐在窗前发呆。或者悄悄画一些不给人看到的画。
   他画的什么,我能猜出个八九分。
   几次半夜去厕所,都看到他房间的灯光透过门缝,无声无息地溢出来。
   我默默地站在门口,好几次都想推门进去。终究作罢。
   每个人,都是需要自己的空间的。潇洒如我哥,亦然。更何况,他现时落魄的很。
  
   画展结束了,我哥说,"啊呀呀,累死了,我要好好睡一觉。"他躺在我床上,一只长脚挂在外面,很无聊的踢我。
   我看书看得好好的,却被他一下一下地烦着,火大。我把书一拍,"盐水老哥,把我的床底占了不算,现在连床面都不放过了。"说着,我扑过去拖他。
   他无赖地笑,赖着不走。
   我终于使出必杀技,挠他的痒痒肉。
   一击则中。我哥笑得眼泪横流,最后把脸埋在我的床铺里,大叫,"饶了我吧,我服了。"然后,他躺在那里动也不动。
   我想去摸他的额头,被他抓住手。我哥哥那种淳厚的声音,隔着枕头和被子闷闷地传过来。
   "妹妹头,让我自己呆一呆。"
   我一愣。
   转身走了出去。关门时候,隐隐听到某种呜咽的声音。
   我猜,是透过窗户的夹缝呼呼作响的风。
  
   哥哥似乎决定留下待久一些。我也因此增加了留在家里的时间。去读写会的次数锐减。偶尔去一次,居然还下大雨。
   我撑了很大的直柄伞,总算没有在风雨飘摇中被暴雨侵犯。但得意忘形的结果是,一脚踩进大水洼。
   我前天刚刷的球鞋……欲哭无泪。
   悲愤交加地上楼,被水浸湿的鞋子踩在楼梯上发出咕吱咕吱的奇怪响声。
   叹口气,在读写会门口把湿答答的鞋子袜子剥下来。
   袜子粘在脚上,简直跟扒皮无异。
   一脚踹开大门。
   阿奇半裸着上身,正解着裤子上的皮带。
   湿漉漉的头发垂在眼前,水珠缓缓滴落。有种野兽般叫人窒息的性感。裸露的肌肤闪闪发光,空间里好似有种气流,在阿奇的身边盘旋。我听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
   他抬头,看到我。一呆。
   我慌乱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眨眨眼,突然双手环胸,大叫,"色狼,非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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