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泡沫(3)_麻生鱼

三

　　她也就看在若朝的份上没当众把胃里的食物都贡献到他面前，要她亲切地和他打招呼？

　　没门！那可比吞下苍蝇更郁闷。

　　明明人家没追在她身后，她还是跑得很快，没几分钟就拐入了住宅区附近的僻静商店街里。

　　下一秒，她看到了极具冲击力的一幕。

　　一个高大却很瘦的男生赤手空拳地拼命捶着一间商店的橱窗，玻璃震动得一次比一次大。终于，它在速度逐渐迅猛起来的攻击下，伴随着巨大的声响壮烈牺牲了。满手染红的他还不满意，就着参差不平的缺口抬腿开踹，动作只有“凶暴”两字能形容。那商店内貌似有人，听到巨响后有半颗脑袋小心翼翼地伸出门外，却很快又缩回去。

　　人形哥斯拉来袭？

　　黑色的大件背心映衬得少年四肢修长，让人怀疑那么细瘦的胳膊是怎样爆发出这种媲美铁管攻击的爆发力。

　　就算看不到他的脸，宁霁也能想象出他的表情有多狰狞。

　　她踮起脚尖，学着其他路人般不动声色加快速度往家里移动：开玩笑！看那四溅的玻璃碎多璀璨！她可不想加入成为天边的一颗璀璨流星啊！

　　好不容易到家，她扔掉鞋子没来得及放下手上的东西就条件反射打开电脑的开关。今天感觉诸事不顺，她得好好用小电慰劳自己备受打击的弱小心灵。

　　宁霁是个不折不扣的网虫，一天里除了睡觉上厕所上学，连吃饭也是捧着饭碗姿态不怎么优雅地蹲在电脑前。跟别的网虫不太一样的是，她不热衷游戏也不喜欢聊天，偶然在群里冒一下泡，马上又潜水看万千世界去。

　　她是名副其实的看客。看论坛里千奇百怪的爱恨情仇，看剧集里我爱你你爱他他爱我，看业余的专业的涂鸦漫画……自己的人生怎么样都好，是风刮过只卷起一丝寒冷的荒原也好，是单纯只有一首歌反复播放甚至后来刮花了只剩下杂音的ＣＤ也罢，她都不在意。

　　什么时候开始呢，她习惯隔着屏幕远远地看世界上璀璨的烟火，只是看着，不会随之高兴得起舞或伤心落泪。

　　今天比较幸运的是，打开围脖，她看到自己关注观察对象首次在她围脖留言。

　　“很想试试用你的双眼去看世界。”

　　标题是她某天信手拈来的一幅涂鸦，画的是什么，她自己也没看懂。

　　为了再接再厉吸引偶像的注意，她赶忙把今天碰到的暴力事件写到日志里去。为自己没拍照存证据捶胸，她只得继续用那令人不能恭维的画工试图重现那个场面。

　　她画了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之后又觉得不大满意似的，在老虎的头上加上了哥斯拉的角，还有满是尖牙的血盆大口，嘴里喷出的火焰……

　　画完后她差点忍不住吐槽自己，这不是老虎是四不像吧？

　　尽管只是简单的Q版画，她还是花上了全副心思去回想今天下午见到的情景，重要的是感觉。结果画完的同时，那画面也深深地镂刻在她脑海里。

　　那一夜，距离入睡三分钟，她想的是不知大神会不会再给她的日志留言；两分钟，她开始脑补大神长得怎样丰神俊雅；一分钟，只剩下少年哥斯拉的视频反复播放……

　　她似乎看到了，那个少年有着怎样线条深刻的侧脸，以及他的牙齿如何森森地咬破了下唇……

　　“所以呢，你目击犯罪现场居然也不马上向警察叔叔报告，手断了还是喉咙哑了？”次日上学路上，不等宁霁自首，看了她围脖的崔若朝便中气十足地扔炸弹。

　　“我不是瞧着人家店主不想劳驾人民公仆么……”宁霁缩缩脑袋，要知道如果崔若朝认真起来，她不出十句话就能让自己后悔降生于世上……

　　正当宁霁打算牺牲课间甜点棒棒糖曲线救国时，崔若朝罕见地主动闭上嘴，并一把拉住她闪到马路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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