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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后来马克和碧碧好上后,我有一阵子比较失落,我一点感受不到马克爱碧碧,我还天真地自己骗自己,说不定感情可以培养,碧碧说不准还真是马克的终结者呢。马克对我的狗熊理论既赞同也反对,反对是他不想承认自己是狗熊。回家我就跟欧阳讨论这个问题,我问他:“我是你第几个棒子?”欧阳不回答。我就自言自语地说:“狗熊掰棒子是本能,它没有思想,就是掰着玩儿,所以棒子永远不要想做狗熊的终结者。这就像女人和男人。”我说着欧阳一直点着头。“嗯嗯,是这么个理儿。”我说这么多话他都不说话我就急了。“你说你是棒子还是狗熊!”欧阳抱着我说:“你才是棒子,我掰的最后一个,我以后不掰了。”我这才笑了:“亲爱的,如果有一天,你的生活有了更精彩的内容,我将离开你,有多远闪多远,你就继续掰棒子吧。”

  现在这一天到了,我走了。狗熊自由了。我现在的感觉就是所有的岁月都已变成了一片虚幻的神话,所有的美好都已被掩埋在了废墟下,任她曾经绿草如茵,花开似锦,灿烂辉煌,最终这一刻也都飘失了。不想了不想了。红蕾说,姐姐晚上我的带您掰棒子去吧,广州的棒子都熟透了,就等您来掰了。我们哈哈地笑着,开出租车的广东佬色迷迷跟着笑。我“啪”地一拍车窗:“笑什么笑,你个土鳖听得懂我们说什么吗,你笑个毛。”司机回过头献媚地说:“靓女啊,广东的棒子有福气啦。”我和红蕾笑扯了。

  红蕾和杜六是不是在一起,我不会直接问她,问了她也不会说。回到红蕾住的地方我警觉地四处搜索着。没有男人的痕迹,杜六应该没有住在这里。这是一间两室一厅的房子,整洁明亮。我现在面对红蕾有两件事不能提,一是马克吸毒,二是杜六是不是在广州。红蕾一个人来广州,如果没人吆喝她,这种勇气她没有,换作是我我也没。我能来是我没地方可以去了,我妈在广州红蕾也在广州。红蕾说家里都给我收拾好了让我以后跟她住,我说她做事情不经过大脑思考,我妈在广州我能不回家吗?我连自己家都没回就来你这先扎点,你以为我真想你啊,别废话了,晚上带我*去,姐姐我要吃香的喝辣的。

  红蕾笑着说:“你来了我口袋的妈内就跳了。”我搂着她躺在床上告诉她,我有钱,从北京带了20万。这钱是我最后倒腾牙雕观音的钱。我知道自己会离开,我还知道自从赌了两次后我也上瘾了,那种情绪的发泄不是喝酒能代替的,所以我必须身上有钱。红蕾问我到底和欧阳怎么了,我回答你也不是第一次问我了,我跟你说过吗?所以你还是别问了,我自己都整不明白我怎么告诉你。红蕾说:“我跟你打包票,你会回去的,因为你爱得深刻。”我说你别想赶我走,不吃穷你喝穷你我不走。

  全国非典闹得最严重的两个城市就是北京和广州,我却从北京跑到了广州。可笑吧,有种才出虎穴又入狼窝的感觉。现在这个非常时期很多娱乐城夜总会都关门了,红蕾说要*还真不容易,我说扯淡,有钱还怕没地方花吗?洗澡换衣服化妆整理自己的时候我想,这个世界上最牛的就是时间了,昨天这个时候我还在北京,几千公里外的北京,我身边还有欧阳。又想了,不知不觉地想了,人最不能控制的就是自己的大脑。我爱过了,时间很短却付出很多,我也走了。红蕾靠在卫生间的门上抽着烟问我,那孙子还活着吗?我回过头正视着她:“你说明白点,哪个孙子?现在在我心里他们都是孙子。”

  红蕾笑笑:“就你是爷。”

  我背着红蕾打了一个电话。我在广州有个战友复员了回广州后在市局工作。王校常,他比我大4岁。我们同年的兵。当兵那几年我们对他的广东普通话没少嘲笑。记得有一次我们出去玩,坐公车,车上人多拥挤,一个女人贴他很近,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我们就偷着笑,他实在憋不住了,拍拍那女人的肩膀说:“小姐,你爱我我好幸福啊。”我们都吓呆了,这可不得了,妇女能调戏解放军,解放军调戏妇女那可是活腻歪了。女人回过头怒视他骂着:“你个兵油子找死!”他急忙解释,后来我们才知道,他说的是“小姐,你挨我我好辛苦啊”。这事儿我们笑了他三年。王校常当兵的时候属于好兵尖子兵,那几年跟我关系不错走得很近。后来我的朋友换了一拨又一拨就慢慢跟他不联系了。现在姐姐我来建设广州了,必须要跟这个老战友联络下感情。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杜六。王校常是雷子,杜六是杀人犯,要灭杜六我需要他帮忙。

  到广州的第一天晚上我没有回家,红蕾找了几个女孩陪我喝酒。都是她唱歌认识的歌手。我和她们臭贫着,她们说什么我也听不懂,反正不是标准的普通话。我做完自我介绍后说她们,你们不用迁就我,请把舌头捋顺了说话,我听不懂不要紧我装懂。她们都傻笑,我说你们笑什么啊,我知道你们听我说话没多大困难,我这普通话跟中央台的新闻联播有一拼。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红蕾的朋友我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样的。不管深交与否,至少她们不装逼,这点在我这里最重要。几打酒下肚后,她们都HIGH起来了。发现广州的歌手唱粤语歌的多,看来我要学习外语了。我选唱了一首慢嗨版的《大头皮鞋》。这是给她们个下马威。目的有二:第一我也能唱;第二,我比你们玩得高。“穿上大头皮鞋想起了我的爷爷,走过雪山草地,踩破了敌人的肚皮。这双大头皮鞋,传给了我的爹爹。跨过鸭绿江边,冲破了三八防线”,我唱的时候下面巨安静,估计他们在夜总会没听过女歌手唱这歌。结束了我就要点拨他们一下,这歌可不是白听的。我清唱:

  听到掌声响起来

  我的心中有无限感慨

  多少青春不在

  多少情怀已更改

  我还拥有你的爱

  还算他们聪明,给我了热烈的掌声。唱歌不是总情情爱爱地扮深情就尿得高了,唱场子只要有听众你就不能只顾自己唱。唱得再好跟个死人一样站在那里一样没人待见你,所以说,跑场的歌手台风都很好,但是唱歌已经没有了感情。意料之中,夜总会的经理来我们桌给我们发名片,请我在这里唱歌。我一口就应承了。

  红蕾说:“巧了,你丫的一来广州连觉都没睡一宿就先解决了吃喝的问题了。”

  我说:“嘁,我能来玩就不会白唱这一首歌,民以食为天嘛。一切的享受和祸害都建立在经济基础上,不能坐吃山空。”红蕾说你他妈的我就佩服你这点,什么时候都饿不死你。我刚来那会儿找了多少家啊才找到个场子唱歌。我说那是你太刻意了,你越在意越得不到。

  红蕾吆喝我喝酒,我调笑着几个女孩,红蕾及时制止我,她喊停,她说我浑身上下的本事都在一张嘴上。我切,红蕾举起杯子跟我清脆的一碰。“走一个了,车车你来了我开心,以后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一万年也不分开。”我接过话:“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一饮而尽。和朋友在一起的感觉真好。

  我们又在一起了,我希望我能找回快乐。和红蕾在一起的快乐是建立在堕落的基础上的。一个广东小黄毛凑到我们桌上低声问:“靓女,要不要HIGH?”我第一个反应这别是个鸭吧,胆子也忒大了点。红蕾坏笑着冲我挤眼摇头暗示我别说话,原来他们是相识的。红蕾叫他坐下和我们一起喝酒,他手不老实地在红蕾腿上摸一把。靠,这算怎么回事儿,怎么能让人这么吃豆腐。起身我就给了他一嘴巴,抽得特响,抡得特圆。小黄毛嗖的一下站起身,我怕他还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按在桌子上说:“看看你丫这德行,就你这小身板儿也敢当流氓,真他妈给流氓丢人,滚回去好好练练别给流氓丢脸。”

  我这话说完,红蕾她们几个哈哈大笑了。红蕾拉开了我说:“车车我纠正你一点,在广州这里不叫流氓,那是咱北京的说法,广州叫烂仔。”

  “我呸!还真是‘烂仔’。”原来这孙子就是一卖摇头丸的小混混。我说既然相识我就放你一马,以后别让我看见你手放在不该放的地方,要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他孝敬地拿出几颗药丸给我们。我犹豫了一秒,还是接了过来。

  一晚上我都盯着红蕾,如果她的电话响,我就会假装电话没电借她电话打电话。我要知道杜六究竟在哪里。从见到红蕾的一刻我就想了,既然你不告诉我,我也不会去逼你。在一起了,能快乐一天是一天,但杜六是狼,我不能让红蕾在他身边。他应该去狼该去的地方。晚上回到红蕾那里我已经喝到底盘不稳了。摇摇晃晃地唱着:“我颠颠又倒倒好比浪涛,有万种的委屈我付之一笑。我一下低我一下高,摇摇晃晃不肯倒,酒里乾坤我最知道……”原来嗑了药丸是这种感觉,除了天旋地转别的我形容不了。一个人的意志太坚强真他妈的悲哀,喝也喝不醉,连嗑药都依然清醒着。

  我又想欧阳了,妈的,说得再强大,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我还爱欧阳吗?我不知道了,或许吧。是我不再肯定自己的爱了吗?在人生的路途中是有太多的或许,或许曾经相爱,或许曾经陌然,当蓦然回首时我他妈的难道还有一颗思念的心吗?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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