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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仿佛十几年前,在那个寒冷的墙角,他走到她面前,然后牵住她一样,那么一牵,注定了就是一辈子……

  礼乐重新奏响。

  优美的乐章流淌在清澈的空气中,如同山泉叮咚回响,又如同阳光絮语绵绵。

  他牵着她,走向礼台的司仪。

  也许,是自己多虑了吧。母亲昨天的反对或许只是一时的,也许她会尊重自己的决定。即使她真的反对,她也赶不上这场典礼了吧。只要他登上那个礼台,只要他在所有人面前将戒指套到她的手指上,那么,她就是他的未婚妻,在这么多宾客面前,即使母亲反对,他也可以不管。

  想着,他不禁握紧了她的手,加快了脚步。

  对于他的紧张,颜暮有些讶异,她偷偷用余光打量他,看到他着急的样子,嘴角泛开甜蜜的笑意。

  她与他,会这样,一生一世吧。

  一切不安,都是自己的多疑。

  道路的尽头,白玉石的台阶反射出温润的光芒。堆满鲜花的礼台,作为司仪的天旋长老微笑着看着他们。

  他们牵着手走上了台阶。

  只要过了这一分钟,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她永远地留在身边。只要一分钟……

  他举起牵住的手。但是,指尖却在下一秒僵在半空之中——

  长长的红地毯外的道路上,突然驶入了一辆黑色轿车。车子急促地停下,尖锐的刹车声瞬间传遍了整片的场地。

  草坪上,所有人都惊讶地回头,脸上带着不解,是谁敢在凌家少爷订婚典礼上将车子驶入典礼的现场?!

  车门被打开,然后人群中顿时传来一片惊叹声。

  握在凌墨泽掌心的手指瞬间变得冰凉。

  颜暮惊恐地转头,不安的感觉充满在胸口。自己预感的不好的事情要来了吗?真的要来了吗?

  长长的地毯,一位美艳的妇人迈着优雅的脚步朝他们走来,一袭金色的长裙,风情万种却又不失贵妇的雍容得体。她美艳的脸庞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礼貌地朝地毯两旁的宾客打着招呼。

  在现场的宾客没有人不认识她——因为她是凌墨泽的母亲,凌家曾经最有势力的夫人。

  她一直待在意大利,不再管家族的事情,今天回来参加儿子的订婚典礼并不奇怪,只是,为什么她会在这个时间,会选择用这么一种方式前来。作为女主人,她不是应该早就在典礼上吗?

  疑云顿时密布在所有的人心头。

  3.

  走到礼台之下,她的目光淡淡地扫过他们两个,颜暮在她看似平静的眼底看到了责备,看到了决绝,还看到了悔恨……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要去阻止她,但是手脚却僵在了当场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拿起一旁的麦克风。

  “各位贵宾,客人。”她的声音在草地的上空回响,带着一丝特别的韵味,“今天我来,是为了宣布一件事,那就是——”

  她的余光扫过了一旁的凌墨泽和颜暮,声音霎时带着一股威严:“这场订婚仪式……取消!”

  哗——

  仿佛投下了一颗炸弹,在观礼的人群中顿时发出了一阵不解的喧哗声。

  这是什么状况!凌家的夫人竟然在自己儿子典礼之上宣布要解除订婚典礼!

  凌墨泽也惊怔地抬起双眼,琉璃色的眼瞳中飞闪过一抹强烈的不安与愤怒。想过无数种母亲阻止自己与暮暮订婚的办法,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么不顾面子地直接在典礼现场当众说出。

  “我知道大家对我的突然决定很不解。”似乎没有注意到身旁传来的目光,她微笑着对全场的宾客解释道,“但是我想说的是,这场订婚典礼只是一场误会,因为,颜暮小姐已经有婚约在身了。”

  “夫人……”一旁,颜暮的脸色顿时惨白,她的身影晃了晃,想问些什么,但是却被凌墨泽一把拉到了身后。

  鲜花簇拥的石阶上,凌墨泽的目光带着一抹沉黯的色泽。

  “母亲。”他声音低沉,“请您立刻收回你的话,不要在这种时候开这样的玩笑!”

  “你认为我在开玩笑吗?”放下手中的麦克风,夫人转身,雍容的面容上带着高贵的气质,“我昨天就说了,你们不能结婚,你要我给你一个理由,那么这个理由就是,颜暮已经和另一个人订婚了。”

  握住颜暮手心的手不由得一紧,凌墨泽回头,却只看到颜暮一脸的茫然。

  “母亲,如果你只是为了阻止我和暮暮在一起而编一个理由,那么对不起,我不能听您的安排,这场典礼还是要进行下去。”静静站在夫人的面前,凌墨泽的声音很低,礼貌中却带着一股无人能挡的霸气。

  “这个理由是不是编的,我想颜暮会清楚。”她的目光越过凌墨泽,望向在站在他身后的颜暮。夫人心里清楚,想要让凌墨泽改变主意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只有从颜暮这边攻破,让她主动放弃。

  她的声音很轻,只有凌墨泽与颜暮三人能听得见:“在意大利那次的晚宴上,你接受了一个少年的八音盒,你还记得吗?”

  在夫人的严肃的目光下,颜暮战战兢兢地点头,心底的阴影如气体般膨胀。

  “那个就是蓝洛斯家族结下婚约的方式,你已经答应了蓝洛斯家的少爷的婚约了,现在怎么可以再和墨泽订婚!”

  仿佛有一记响雷滚过脑海,颜暮怔了怔,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般说不出话来,她并不知道那个八音盒就是订婚的信物,也没有人对她说过!

  “母亲,我想这件事暮暮并不知道吧。”凌墨泽再次说道,声音里已经带着几分怒气,原来当时那么火急火燎地将颜暮带去意大利,是为了这个目的,她想通过这样的婚姻作为自己成功的砝码。

  他绝不原谅!

  “这样就算有了婚约的话,您把暮暮看成了什么?!”

  在凌墨泽的目光之下,夫人几乎要败下阵来,但是她握紧手心,逼问的目光继续望向颜暮:“不管你知不知道,这场婚约已成定局,如果不是当时墨泽用手段将你弄回来,我想订婚典礼可能已经办好了。既然你都是别人的未婚妻了,怎么可以和墨泽订婚,这不是闹笑话吗?而且蓝洛斯家族是意大利的名门望族,势力庞大我们绝对不能去惹。”

  在她的目光之下,颜暮脸色变得如宣纸般苍白,擦着唇彩的嘴唇被咬得毫无血色,她娇小的身子轻轻颤抖着,在这暖洋洋的阳光之中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寒冷。

  自己原来就是一个筹码,用来做交易的一个卑贱的筹码。

  她胸口黯痛,修长的指尖颤抖,想要从凌墨泽的手中抽出,但是凌墨泽却反手一握,将她抓得更紧了。

  “以我们凌家的势力,我不认为他们敢拿我们怎么样。”就算他们敢怎么样又如何,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换回他的暮暮!

  但是此时的夫人耳朵之上仿佛挂了一个过滤器,所有凌墨泽口中说出的话她都如听不到一般。

  “如果你毁约,将会给凌家造成很大的损失,当年将你从孤儿院中领回来,而你……你就是这么报答凌家的吗?”

  颜暮惊怔地看着夫人,星辰般明亮的眼眸中最后一丝光芒消失于黑暗之中。

  她永远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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