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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如此咄咄逼人的问叹,令我的回答渐渐变得漫不经心。

  “网络社会,传媒效应,加上那一群女生,我想。但是再热的饭都会有被炒得索然无味的时候,就让她在我这儿待到风平浪静之后吧。”

  我将这样的想法告诉杨帆,杨帆听后却表示出巨大的忧虑,她可怜巴巴地问我:“你要把我送到哪里去?”这话把我问得瞠目结舌,只听杨帆一再告诉我:“除了小峰你,没有朋友会帮我。”我简直无法相信:这么一个可爱漂亮又多才多艺的女孩,怎么会没有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呢?但稍一回想,我也感到了自己处境的尴尬:如果因为窝藏、解救她需要有人帮忙,我将找不到任何一个朋友支援,或者至少,我不敢相信他们。

  我的朋友无一例外的都是赵一平的朋友,而且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通过优秀的赵一平才认识我的。我现在带着一个“杀死”他们朋友的女人,冒着对兄弟不义的危险,去请求他们的帮忙,答案将变得扑朔迷离。

  我被杨帆的话,问得孤独起来。

  我感到选择了杨帆,便意味着与所有的朋友、法律、舆论甚至亲人背道而驰。选择了杨帆,我将走向一条不归路,我将与她一样,永远过着阴暗卑微的生活。但我又能怎么样?我总不能眼睁睁地让“罪不至死”的初恋情人,因外界强大的曲解而被无辜地枪毙吧。也许我可以通过文字把凶杀的真相公之于众,但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这很可能让我们失去最后一丝希望,从而作茧自缚!

  从今天开始,我又在电脑上写东西,大多都是些忧伤、死亡、宿命或回忆友谊的东西。但这样的文字很难坚守下去,常常才写出几句话,我就能看到死去的赵一平站在电脑旁,他轻蔑地看着我,以一种嘲讽的口吻对我说:“你竟然靠回忆我的潇洒来赚钱。”实际上这样的文字投到网上便石沉大海,一点回音也没有。那个最“罩”我的编辑问:“小峰最近怎么了?怎么写的东西都是些片段,像线条一样零乱,看不懂嘛!”

  晚上月圆,杨帆想出去走走。我说恐怕不行,但她坚持说道:“一个星期都没有见过树叶了,呼吸不到新鲜空气。小峰,我感到好压抑,我快要疯了。”

  我勉强答应,但叮咛她一定要化妆,一定得小心谨慎,而且我们恐怕只有在晚上十二点以后才能出去。杨帆乐不可支,她将长发卷起来,戴上我的太阳帽,又在脸上抹了些墨汁,套了我那件米黄色的外套——如果不闻香味,谁也不知道她竟然是一个漂亮的女孩。

  凌晨一点,我们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途遇流浪猫、癞蛤蟆、小蟋蟀,来到荒废工厂后的平地。在那里,有几棵高大的榕树,两排挺拔的梧桐以及七八棵曲折的黄桷树。月亮盈如圆盘,在云彩之间悠闲地穿行,置身其间,有虫鸣,有蛙叫,有潮湿泥土的清香,也有从树芽里流淌出来的巨大生命力。

  确定一切正常之后,杨帆取下帽子,轻轻一摇,黑如绸缎的头发便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简直是美不胜收!我一直巡视四周,生怕有半点动静。只见杨帆小脸墨迹斑斑,正自我陶醉地半闭着双眼,又见她一会儿左侧头,一会儿右侧头,头发颠来倒去的模样甚是滑稽,我便疑惑地问:“这是干什么啊?”杨帆对我狡黠一笑,说:“这就是我发明的‘月光浴发’,呵呵,头发在干燥中待久了,就该在月亮下晾晾洗洗,这样它们就会变得更加柔顺,还会有光泽呢。”我有些忍俊不禁,恐怕世界上只有像杨帆这样的丫头片子,才可能发明出这种唯美浪漫的歪理邪说。

  远处嫩绿吐翠的小草,近处奇形怪状的顽石,甚至连蟋蟀青蛙蛐蛐都让杨帆惊喜不已。她伸出一根指头,向我数落道:“小峰,在房子里只有你一个人是活的!”我攥住这根指头,说:“错了,还有你也是活的。”杨帆不置可否,但她把手指抽了回去,将它指着一棵黄桷树,不无羡慕地对我说:“这种树很奇怪,哪个季节栽下就哪个季节长新叶子,与四季无关。秋天看到黄桷树发芽的样子,一定特别温暖。”

  就在此时,废弃工厂那边传来一阵猫叫,杨帆的叙述立马变得惆怅万千:“小峰,我想妈妈了,我真的好想回家啊!”说完这句话,她就呜呜地哭了起来,这哭声真挚、嘶哑而又悲伤,把春光与夜色搅得支离破碎。到后来杨帆越哭越难过,便索性扑进了我的怀里,我只能说些无关紧要的安慰话,任凭她满脸的墨水与眼泪,涂满我洁白的衬衫。

  最后,杨帆抹着被眼泪浸泡得一塌糊涂的花脸,向我乞求道:“小峰,你能带我出去吗?”

  自从那次成功的夜游后,杨帆对生活的暖意渐次向往。隔三差五的夜晚她将脸乖乖地抹黑,再装扮整齐,缠着要我带她出去。如果说前几次我们还怀揣着千分的恐惧万分的不安,到了后面,我们已经学会心平气和而又悠闲自在地待在月色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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