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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卢森堡"的白月光

  1

  很多年前,抚顺六路三分之一路段处,一座绿色房顶的屋子前,扬声吻过我的脸。他狭长的眼睛中,仿佛装着整个城市的忧伤。他难过地说,对不起,何黎,我也不想这样!

  很多年后,我忘记了扬声的声音,忘记了扬声狭长好看的眼睛,却还记得那栋孤独的房子,记得我和小乔曾经从这里走过。

  那是一栋绿色房顶的屋子,精灵的城堡一样,独立在城市鳞次栉比的楼与楼之间。每天放学的时候,我和小乔总会乘电车从这个"城堡"门前经过,看着这个绿顶"城堡"发呆。

  下午6点之前,它是沉默的,银白色的防盗门和防盗窗紧紧落下,没有任何声息,仿佛隔世一样。6点之后,这里就会突然辉煌,五彩的霓虹,霸道地闪烁起来。门口常常出现几个年轻的平头小青年,蹲坐在门口,无聊地抽烟,打发时光。他们是这里看场的小混混。

  哦,忘了讲,这栋美丽的房子,是一家叫做卢森堡的Pub。

  有一段时间,我放弃了乘电车。从学校到家,五站的路程,我一步一步地走回去,只是为了看看"卢森堡"玻璃上美丽的壁画,还有它的欧式圆形的石柱。

  当然,这一切,都与那个叫苏渐的男子有关。

  2

  书上说,每个人总会有那么一段时间,出现运气啊或者心情的低谷。某段时间,我一直运气很背。譬如,月考成绩下滑,课堂上看故事书被逮住,吃苹果吃出半截胖胖的虫子,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撞见了苏渐。

  那天的雨真的很大,而且突然。我撑着伞,独自一个人,低着头走路。

  苏渐就是在这个时候闯进我的伞下面。他说,姑娘,送我一程,这些雪茄是不能沾水的!说这话的时候,他怀里紧紧揣着什么。雨水从他好看的脸上滴下,他对着我笑,整洁雪白的牙齿。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擎着伞,跟着他的脚步。他絮絮地说着这该死的鬼天气说变就变,以及刚才汉堡店的老板娘坑了他五毛钱,当然还兴高采烈地自我介绍,从生辰八字到晚上睡觉打呼噜蹬被子一一详细道来。直到走到那个绿色房顶的屋子前,他才停止了完美的演讲,从伞下急忙跳到门前,大声说了一连串谢谢,就跑进屋里。

  随后,我就踩进了下水道。

  境遇,无比凄惨。

  那伤筋动骨的一个多月,我都是吊在病床上。我一直想,要是摔进下水道的时候,我的脸先着地的话,我的模样将要无比冷艳了。我抱着前来看我的小乔喊,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将我祸害进下水道的苏渐,非他不嫁!作死的祸害,祸害他一辈子!

  出院之后,我就像患了梦游症一样,每天放学,从这条路上挪回家。经过"卢森堡"时,我总会放慢脚步。

  偶尔,"卢森堡"门口,会遇到苏渐。他冲我笑笑,以示友好,表示他还记得我,但是又忘记了我们因为什么认识,然后匆匆走进"卢森堡"。

  那段时间,等待偶遇苏渐和拼死拼活地做黄岗高考模拟题成了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

  3

  苏渐在"卢森堡"驻唱,他唱的大多是那些旋律低缓抒情的老情歌,但是依旧非常受欢迎。这些,都是小乔告诉我的。一直以来,她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当我对着物理书发呆时,她知道我正在诅咒牛顿全家;当我坐在食堂对着米饭嘿嘿傻笑时,她知道我正在幻想这是一份宫爆鸡丁。所以,当我整天神游在"卢森堡"门前时,她就断定,我喜欢上那个叫苏渐的男子了。

  那时,小乔正和一个叫扬声的男子,恋爱得风生水起。关于苏渐的消息,都是小乔从扬声那里得到的。扬声是"卢森堡"的调酒师,我喜欢喝他调制的酒,味道很淡,很清爽,不像别的酒吧里那么浓烈。我一直都觉得同这样的男子在一起,将会一生安稳。我还能记得扬声为我调的第一杯酒,浓浓的西柚味道,若有若无的薄荷香。那是我第一次去"卢森堡",第一次见到扬声。扬声告诉我,这杯酒叫"人生若只如初见"。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无限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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