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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纸巾擦了脸,她动手发短信:"哥,家里的房子别卖了。都解决了。"

  不敢听吴宇的声音,怕心里刚筑起的城墙又要坍塌。

  很快就有一通来电,吴桐肩膀一颤,愣怔中接了起来。

  电话那边是童童学校的训导主任,请她赶紧去学校一趟。

  吴桐拉开门走出去,只余下了三分精神在这里。她走得快,看着光可鉴人的地砖,突然间一阵眼花。

  高跟鞋一崴,下一秒径直跌坐在地。有多丢人?厉仲谋带着欧盟商会的史密夫视察部门,就见这女人坐在地上。

  好几个经理总监都跟在后面,这女人的窘态,每双眼睛都看得分明。厉仲谋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又一眼,终究还是迈步离去。

  吴桐开车到了儿子学校,三拐两拐进了训导处。

  童童和另一个男孩正被罚站,孩子的背影对着门口,吴桐进去的时候童童听见动静,回头看了看,"妈咪--"

  童童这次犯了错,和同学打架,把别人的脸都抓伤了。

  也不知道孩子像谁,读书在行,打架更在行,自己一点伤没有。另一男孩被他揍得到现在还不敢说话。

  问原因,童童死活不说。

  另一个家长很快也赶到了,童童一声不吭了,吴桐一个劲儿地赔礼道歉。

  那家长认出了吴桐,气得指着个孩子讥讽,"有个豪门老爸了不起是不是?在学校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吴桐太阳穴一跳,结了冰的视线投去。

  她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这位家长被她的目光震慑住,敛了敛,没再说下去,转身抱起自己的孩子,小声嗫嚅,却让吴桐听得分明,"放在外面养的就是不一样,有没有一点家教?"

  有一只手在揪紧吴桐,令她的心脏渐渐泛起钝痛。脚踝的肿痛不及那分毫。

  伤过会好,时间问题而已。

  这一切,终究要归于平静。

  吴桐整理好心烦意乱的情绪,不跟这位家长吵。

  她把童童领过去,要他向同学道歉。

  童童摇头,咬着牙齿不说话,倔强的样子看得吴桐心中无名火腾腾蹿起,她知道自己不该,可管不住,"吴童童!向他道歉!"

  她的声音张成一张怒意的网,童童吓得直缩肩膀,可还是嘴硬,冲过去又要挥拳揍人,"他活该!谁叫他乱说话!"

  吴桐拎着他,拎到那孩子面前,"吴童童,是你做错了事!道歉!"

  他还是不肯,气得吴桐扬起手掌威吓,"听到没有?道歉!"

  积蓄多年的委屈似乎一瞬间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肆无忌惮地统领着她的理智。

  她原来从不对孩子发脾气,前几日的教训还记在心里,可她这回又在犯。

  几乎话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孩子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表情里藏着委屈,吴桐没来得及看清,孩子突然就甩脱了她的手,"爹地从来不会这样对我!我讨厌你!讨厌你!"

  吴桐扬着手愣在当场。

  童童推开她跑了出去,而她,后腰撞上桌角,疼得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痛的累积是麻木……

  吴桐追出去的时候只看到孩子跑向校门的身影,她开车去寻,一条路一条路地找,车流高峰时间快到了,童童可能去的每一个地方都找了个遍,依旧没有找到。

  吴桐悔得直想给自己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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