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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1〗9阴天

  我没有心情再去看那堆满桌子的参考书,甚至连整理的力气也没有,我知道我已经毫无防备地靠近了鹌鹑大军,宁愿这样坐着发傻任凭宝贵的时间流逝。饺子我是一个也没有吃,直接就把我的那一盘放进了冰箱,而猩猩的那份自然被我倒进了垃圾箱。

  “收起你的眼泪,五岁的时候就试图这样的泪眼收服我,现在依然不放过我吗?既然我们只是协议的关系,就不要有感情出现,真心的哭也好,笑也好,都不要再被我看见了……”

  猩猩的那些话依然在我的耳边,我的眼泪是在收服他吗?我记得他说过,五岁那年我为了要求他陪我玩扮家家,一直是用眼泪攻势的,难道他觉得我今天一再出现的眼泪也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吗?一定是我今天下午刻意的依偎让他厌恶了,也或者是刚才我的意乱情迷让他轻视了,否则他没有理由要那么羞辱我!唉,所以,女孩子还是要自爱呀!自己好像很活该受到这样的待遇吧。

  是呀,只是协议而已,他一直只是在为他妈妈执行协议而已,所以才可以瞬间就进入角色,然后又极快速地恢复自我,可我却像傻瓜一样看不清状况。原来在现实中我才是真正的主角,每天都要扮演自己的角色,还是没有剧本的即兴演出,所以从现在起,只要面对猩猩我都必须戴上面具,要根据他的演技调整情绪,不是吗?

  短消息尖锐的铃声吓了我一跳,房间内怎么会如此安静,我无力地站起身,从皮包里取出了手机,果然有一条新信息,已经快十点了,谁还会有事找我?

  “妈妈把我养大成人花了二十年,你却只用了二十秒就把我变成傻瓜,你呀!唉……”

  “需要板砖砸脑门”,是板砖发来的,这个话又是什么意思呀?我现在真的要崩溃了!又是一条短信息跟了进来。

  “想到你和他正在同一个屋檐下,我竟然嫉妒到快发疯了,更怕你在受委屈。蔡慧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我知道了你的苦衷。你别怪她,是我耍了手段。我一定会救你!”

  天哪!慧敏怎么可以告诉他真相,天下人都可以知道,但是他不可以呀!我立刻拨通了慧敏的手机,现在宿舍应该还没熄灯。电话响了好几下,然后就被切断了,再打就是关机。这个小妮子一定也知道闯祸了,不敢面对我!怎么办?我该不该告诉猩猩,怎么办呀?

  犹豫了很久,我还是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毕竟王家帮助我爸爸在先,现在板砖如果知道了真相,一定会让猩猩一方陷入不利的局面,虽然板砖的妈妈并不在乎戒指,但是如果事情传到猩猩爸爸或者爷爷耳朵里就惨了!所以,还是要去告诉猩猩,即使我现在脑子里很空,也想不到解决的方法,但我一定先要告诉他,不是吗!

  走到猩猩的房门口,房间缝隙中透出了灯光,他应该还没睡。我敲了敲门,紧张地说:

  “猩猩,你在吗?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关于协议的!”

  没有回应,难道故意不理我?我只能再次硬着头皮又大力地敲了敲门,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还是没有反应。奇怪,难道他出去了?我深吸一口气,尝试转动门把手,果然没有锁,打开门后发现猩猩竟然已经闭着眼睡在了床上,拖鞋都没脱,手上还拿着一个空洋酒瓶子,一屋子都是酒味,他不会是喝多了吧?

  我靠近了猩猩,他似乎真的睡着了,喝了很多酒,要我叫醒一个喝多的人可能不难,一盆冷水就够了。电视上不是演过吗?别说喝多的,就是那些被酷刑折磨昏迷的人,只要一盆冷水都能泼醒。不知为什么,我现在还真有股冲动,想去装盆冷水加点冰块直接泼上去然后立刻逃走,谁让他刚才那么羞辱我!可是泼完后呢?唉,看这个样子,今天是没有办法和他商量板砖的突发事件了,一切只能等明天再说了。我轻轻把他脚上的拖鞋脱下放在地上,又把他手上的酒瓶也拿开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走回门口关上了灯准备回房间。再次看一眼猩猩依然不变的睡姿,就算房间里开着空调,就这样睡一晚上可能也会感冒吧,至少得帮他盖上被子吧。我再次回到床边,一半的被子已经被他压在身下,估计我是抽不动的,我只能跪在床沿将另一半被子翻起盖在他身上,轻声说道:

  “我尽力了,你自己翻身被子滑掉再感冒就不能怪我了,是吧?啊!”

  难道他是假装睡着的?我的手被抓住了,借着走廊的暗光,我看不清他眼睛是不是睁开了,还没来得及抽手,我已经被他拉倒睡在了他身边。妈呀!他不会想酒后乱性吧!我心中想到了所有见过的电视情节,慌忙用力挣脱,可他竟然更用力地翻转了身,两只手紧紧抱住了我。我吓得不敢动了,猩猩也就没有再动,只是把头枕在了我的肩膀上,一只手环住了我的腰。十秒钟后,我确信他不是故意的,而且他仍然在睡,我才放心了些。

  我尝试着动一下压在他脑袋下的手和肩膀,未果。然后想推开他放在我腰上的手,他似乎又动了一下,我立刻停下。再忍忍,等他再睡熟一点儿,我再动。他呼吸中都带着酒气,被熏得很难受,但我只能忍耐,再忍忍!再忍忍!再过五分钟吧,不!保险点,十分钟吧!我听着墙上滴答的秒针移动,十秒十秒地计算着时间……

  走在河边,我只看见一根根错落排列的圆木桩,可是河对岸的爸爸已经走得很远,任凭我怎么大声喊叫他都不回头也不等我,望着木桩下湍急的河水,我真的很着急。爸爸可以过去,我应该也可以吧。于是我鼓起勇气踩上了第一个圆木桩,然后跳上第二个。加油,心里在为自己鼓气,河面上吹来的风好冷,我要快点过河了,抬头看,爸爸走得更远了,我更着急了。再一次跳上木桩,可是脚下的木桩却开始摇晃了,我要掉到河里了,怎么办?我好害怕,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小萱!”

  是爸爸,他怎么又出现在我的身前了?看脚下,我怎么已经到了岸上?不管了,我紧紧地抱住了爸爸,爸爸的怀抱好温暖呀……

  终于知道为什么当一切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时,人们都要用力掐一下脸,以便确认是不是在梦里,原来梦里出现再奇怪的事情都是正常的,那么我逐渐看清的这个情景是不是依然在梦里呢?因为睁开眼的我竟然睡在了猩猩的怀里,而且还是那样的“亲密”睡法,我的脑袋完全贴在了他的胸口,手还毫不客气地挂住了他的脖子,敢情我梦里抱着的爸爸是他呀!

  我怎么会睡着了呢?窗帘的缝隙透出的阳光告诉我天已经亮了,就是说我就这样睡了一个晚上?身边的人依然在均匀地呼吸,幸好他还没醒。我连忙用最轻的动作极度缓慢地离开了他的身体,蹑手蹑脚地离开了他的房间。关上他房门的一刹那,才吐出一直憋着的那口气!万幸,如果是他先醒的,就实在说不清了,真是好人做不得呀!以后就是看见他睡在大街上也不能心软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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