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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我和洛柯一起去上学的时候,妈妈常常都会站在门口,用微笑目送我们出门。每一次回眸,我看到的都是岁月在妈妈脸上洗刷的痕迹。她一天天地苍老,仿佛肉眼可见。

  别人都是幸福美满的一家,只有我们,永远被践踏于命运脚下。

  爸爸承受着不明不白的牢狱之灾;妈妈在不见天日的劳碌中,垂垂老去……

  我努力不让自己去想神曲,每天努力让自己处于最忙碌的状态,在人前人后都那样。洛柯也没怎么问过神曲的事,仿佛不再提起他,已成为我们约定俗成的规定。

  但是,就在我努力把神曲抛之脑后时,突然来了有关他的消息。

  那天傍晚,我从学校回来刚煮完饭,巷子口那个小店的二婶就跑到我们家说:"乔安,你哥打电话回来了,叫你去听。"

  "我哥?!神曲?!"我震惊得差点打碎手里的碗筷。

  "是啊,还不快点!"那个胖胖的二婶不耐烦地回答。

  那时,我们镇上比较穷的人普遍都还装不起电话,好比我们家。所以,外面的人打电话回家都会打到二婶的小店里,然后由她通知各家各户的人,大家适当补偿她一点跑路费。

  终于舍得打电话回来了啊。

  多少个不眠之夜,妈妈突然跑到我的床头说:"乔安,你说神曲到了那会不会给人家欺负啊?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吃饱,晚上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喜欢踢被子……"

  她每天都在想着你,想得比自己的亲生女儿还要多!这些,你可曾知道?

  "跟他说我不在。"我低下头,对二婶缓缓说道。

  第四章

  梦之腹地,再见神曲

  神曲……神曲……我一边跑,一边轻轻地唤他的名字,幸福如温暖的热流,把整颗心都填得满满的。

  【无法看见黎明的光】

  "什么?!"话一说完,二婶便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电话费可贵着呢,你别以为这样好玩。"

  "跟他说我不在。"我站在原地,再次申明道。

  二婶气得说不出话,走进来把屋子的里里外外搜寻了个遍,没有看见妈妈的身影后,终是叫骂着愤愤离开。

  在她转身的那刻,我的泪水落了下来。

  很想去,很想去听那个阔别已久的声音,但是我无法让自己如此轻易地原谅哥哥。他从来没有骗过我,却在那天悄无声息地离开,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一个人丢在月台上,泣不成声。

  但是,这是难得的能听到有关他生活点滴的机会,我竟然麻木地呆在家里跟自己较劲。不知道他适不适应新的学校,有没有整天对着吃穿发愁……一系列的问题,把我搅得心神不安。

  终于,我忍不住,冲出家门向二婶的小店跑去。

  "我哥呢?"跑到小店里,我气喘吁吁地问。

  "早挂啦!你以为电话费便宜啊,可以对着空气那么久!"二婶坐在椅子上悠闲得嗑着瓜子,全然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挂了……他早已经挂了……终究还是错过。两行清泪掉了下来,沾湿了胸前的衣襟。都怪自己,好端端地耍什么脾气呢,也许神曲这一次跟我说的就是他提前离开的原因,也许跟我说的是连日来受到的委屈,也许是他被人欺负了。

  我真是太过分了,一句"我不在"就把他的等待敷衍过去。

  "二婶,我在这里等等,可能等下我哥还会打电话过来。"我又弯腰又点头,卑微得不能再卑微了。

  "要等去外面等,不要站在这里影响我做生意!"才这么简单的要求,她就凶巴巴地给我脸色看,一个劲地把我轰出外面。

  早该习惯这些人势利的嘴脸了啊,可是我还是辛酸得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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