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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打电话给他的女生这么多,我以为,他永远不会发现其中有一个渺小的我,可是一切都想得太天真了。第N次,我打过去的时候依旧没有说话,可是电话那头却说:"乔安,你别整天给我装哑巴。"

  顿时,我像做了坏事被逮个正着的孩子,羞愧得想找个洞来钻。

  很想挂下电话一走了之,最后终究是站在了原地:"哥……"我轻轻唤出声,眼睛不由得湿润起来。

  "就知道是你。"神曲没好气地说,声音里有一抹难以掩饰的疲惫。

  "哥怎么知道是我呢?"一个巨大的问号,我可是从来都没说过话。

  "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胆小如鼠却坏事干尽。"神曲说得挺无奈的,但却包含着满满的宠溺,一如在家的时候。

  是啊,只有我一个人会三更半夜跑出来给他打电话,只有我一个人明明有千言万语却像个傻瓜似的什么也不敢说。

  "我现在每天都提早回来了,怕你打电话过来时又找不到我。"

  "哥……"这让我很震惊,也让我感动得忍不住落泪,只怕他很早很早就知道那个一直沉默的人是我了。

  他从小到大都这样,喜欢看我一个人犯傻,却迟迟不肯拆穿。

  但是,只要一想到电话的那头,站着的是我最亲爱的哥哥,就是要我成为一堆永远沉默的化石,我也甘之如饴。

  以后的日子,我天天都处于攒钱的状态。

  终于,我对电话卡的痴迷引起了洛柯的强烈不满,她跳到我面前大声数落我:"乔安,你本来就很瘦了,再这么吃一点藏一点的,小心发育不良啊。"顿时,校道上很多人回过头看我们,搞得我像是做了杀人放火的勾当似的。

  "你小声一点啊。"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嗓门大,一叫起来,风云色变啊。

  "前面那两个,看见没有?"洛柯指着是走在前面的那两个女生--我们班的花容和妙可,凑到我耳边说,"那两个小妞近年来发育得特快,你看,有前有后凹凸有致,那叫两个字--丰满!咱们不求超越她们,但也不能落后啊!"

  洛柯在我面前振振有辞地说道,殊不知,我的脸早已红得抬不起头来了。

  "喂,我跟你说正事呢,你怎么只顾着脸红啊!"旁边那家伙更加不满了。

  "我知道。可是,我、我要攒钱买电话卡呢!"我一脸委屈地说道。

  真的很想多给神曲打电话,但是,神曲他是不是也喜欢丰满的女生呢?哎呀,想哪去了!不可以思想不纯洁,会遭神曲数落的。

  但之前他好像也说过,希望我长得白白胖胖的,不要像没有养分的小树苗。

  真的好矛盾啊,到底我要怎么做呢?

  "电话卡是吧,拿着!"说着,洛柯突然变魔术似的把一叠电话卡塞到了我的手上,整整五张!

  "洛柯?你哪来这么多电话卡?不,我不能要。"

  "拿着!我爸以前给我买的,可惜我都没怎么用到,不用白不用,浪费啊!你的钱该干吗干吗去,吃的就更不要省了!再说了,以后要是领着一个骨瘦如柴的你去见你哥,我面子挂得住吗我?!"说话间,洛柯已经把我电话卡塞进我的口袋里,然后,若无其事地牵着我的手回教室。

  我知道,那些电话卡一定是洛柯自己掏腰包给我买的。

  如果说遇到神曲,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那么,洛柯就是我生命里的催化剂,让我的幸福每时每刻都在发酵。无论什么时候,她总能让我低到谷底的自尊,开出最绚烂的花。

  我握紧洛柯的手,然后把头轻轻靠在她的肩上,踩着飘飞的落花,一步一步往教室走去。

  泪水,不自觉地落下来,濡湿了整个萧瑟的冬季。

  神曲一直很忙,连寒假都没回家。

  这么多年,大年初一睁开眼睛,第一次没有人在耳边对我说:"乔安,新年快乐。"好想念神曲那排整齐的大白牙,想念神曲温柔的笑容,想念神曲漂亮的烟波绿眸子。

  我拿出他送给我的那个缀着雏菊的脚环,轻轻地微笑,然后说:"哥,我想你了,祝你新年快乐。"

  寒假结束,我们很快便进入了最后的备考阶段。

  一年一次的报考再次到来,我不知道自己要报哪个高中。很多次想和妈妈商量,但是看见她疲惫的身影,什么念头都打消了。抱负再大,也只能埋首躺在床上,对着暗夜哭泣。

  直到那天给神曲打电话,他对我说:"乔安,报考学校的时候就填帝伯尔高中。"

  "哥?"可以吗,我们家的条件允许吗?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哥可以养活你。过年时候忙的那个珠宝展,我交的好几张设计图都被采用了,攒下了一笔钱。"神曲只是轻描淡写地对我说,但是我知道,背后的辛酸,会让灿烂的笑容也苍白。

  "哥……"喉咙像有千斤万物堵住,说不出半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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