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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我说了这么一堆话你还问我真的假的啊?”瑶华干脆把手伸给艾梦箐,“来吧,成交!保证你不会亏本!”

  艾梦箐抬起头来,长发飞舞,她耳朵上的蜥蜴耳钉在夜色里闪闪发亮。她看着瑶华伸过来的手,自己紧握的双手终于分开,右手也一点点、一丝丝地“移”过去……

  终于……

  两只友谊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呼,你呀,害我一直伸着手不敢动,我的手都酸了!”瑶华活动着有些麻木的手。

  艾梦箐又忍不住笑了,她惊异地发现,自己今天笑的比这十九年来还要多。

  Chapter 3恋恋物语

  艾梦箐独自坐在长椅上,轻轻地颦着眉头,望着洛晨熙,努力要抵挡什么,可一种酸酸热热的东西还是毫不留情地注入了她的心,然后蔓延开来……

  1

  小雨在玻璃窗上呻吟着,风在低低地叹息着,一场秋雨一场寒,地上已经全是泥泞和落叶。

  这是一片违章修建的棚户区,一间又一间的小木屋毗邻而建,密密麻麻的像许多杂乱堆积着的积木。地下是厚厚的泥浆,大大小小的泥潭。

  一盏路灯下,许多小孩在雨中踢着足球,浑然不管那地上的积水和天上的雨雾。

  一间木板房子里透出昏黄的灯光,木门没有关严,留了条缝隙驱除那一股潮湿的、腐败的霉味。房间大约只有十平米,地上堆满纸箱、报纸、书……和各种杂物,然后就是四壁萧然。再有,就是屋顶在漏雨,一个盆子放在屋子正中接着雨水。那雨水一滴滴落在盆里,发出单调的、不规则的“噗噗”声。

  房里有一张木板床,上面杂乱地堆着脏兮兮的破棉被。一个女人正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雨发呆,她不过三十七八岁,头发却已有微微的花白,从眉目和白皙的皮肤之间依稀可以看出她当年清秀的容貌,但是曾经的鹅蛋脸早已深深地凹了进去,往昔的杏眼里也只有一种呆滞的微光。

  “妈妈,饭热好了,我去烧开水。”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来,如果不是妈妈叫出他的名字,没有人相信他就是那个凶神恶煞的洛晨熙。此刻,他所有的暴戾全都不见了,脸上只有关切和温柔的神情。

  洛晨熙将水壶放在炉子上,然后折回来,见到妈妈的手在颤栗,他知道妈妈的风湿又犯了。他端起碗一口口地给妈妈喂饭,一顿饭完毕后,炉子上的水也开了,洛晨熙熟练地将水倒进一只塑料盆里,多余的灌进了一个破旧的暖壶。然后他封好炉门,端着盆子回到床前,轻车熟路地帮妈妈洗脚。

  “让我自己来吧。”程洁然望着儿子额头上的汗水,不忍地说。

  “没关系,热水泡一下脚会好很多,我看这雨明天就会停,你的关节也就不痛了。”

  “晨熙,最近在学校里好吗?老是往家里跑,耽误了你的功课吧。”程洁然想伸手抚摸一下儿子的头发,但是手刚一动,就酸痛无力地垂了下去,只能用目光爱抚着儿子。忽然她发现洛晨熙的指关节上有几处被磕伤的痕迹,不禁着急起来:“你……你又和别人打架了?”

  “没有,妈妈,是我打篮球的时候弄伤的。”洛晨熙流利地回答。

  “没有就好……打篮球要小心啊,你都这么大了,长这么高。妈妈不是个好妈妈,有时候都忘记了自己在干什么……”程洁然深情地望着儿子,眼睛里渐渐幻化出一种迷惑的光芒,洛晨熙暗想不妙,“妈,你又乱想了?”他担忧地问。

  “晨熙,你今年是……十九了吧?”程洁然的声音越来越低。

  “是,明天是我的生日。”

  “生日……都十九年了……”程洁然的眼神越来越空洞,似乎散了开去,“十九年了……十九年了……”

  忽然,她发疯般地拉住洛晨熙拼命摇晃:“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离开我们母子?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我真是错看你了,你居然真的丢下我们不管,跟那个臭婊子跑了,那个野女人,不要脸的贱货!我杀了她,我杀了你,我把你们统统弄死,统统弄死!!!”

  “妈,妈!”洛晨熙深情呼唤着,他知道妈妈的精神病又犯了。自从他长大后,她就经常把他当成父亲,时不时这样发作一阵,严重的时候还会在街上乱跑。他只好任凭她撕扯着自己,一声声叫着:“妈,妈,你看清楚,是我,我是晨熙,我是你的儿子啊!”

  程洁然发作一阵后,关节的疼痛渐渐使得她清醒过来,“晨熙……你是晨熙……”她努力整理着头脑里的思绪,“我们这是在哪里啊?”

  “妈,在家里!在我们家里。”洛晨熙立刻拿出一串钥匙,对着程洁然拼命摇晃,叮当作响,“这是家里的钥匙啊,我们在家,一切都好好的!没有人欺负你!”

  程洁然望着那串钥匙,突然抱着洛晨熙大哭起来:“儿子…………你知不知道……这些年,妈妈实在是太苦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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