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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


  主人感动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赶紧重新把脸埋在书本里。不光看童话书,还要学习国语语法、文章构成理论、教育理论、写作技巧等等等等。这样一段时间过后,我发现自己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

  到外地进修,三天四夜一直在不停地听课、考试。我所在小组的学习气氛更浓,一回宿舍,大家就都拿出笔记本刻苦钻研,生平第一次和这么恐怖的人同吃同住。我们组也因此得到特殊优待,无论是吃饭、洗漱我们都是第一轮,连听课我们都坐在第一排,没有人打盹儿,因为我们相互掐对方的大腿以驱赶瞌睡虫。

  受了几天的煎熬后,一回到家,喵喵看着主人苍白的脸惊呼。

  喵喵 啊?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主人 (失魂落魄的)基础培训要写学习日记、随笔、说明文、议论文、信件、启事、童话、新闻。然后分四个阶段……瘫倒在地)

  喵喵 主人!这是怎么了?鬼神附身了?

  来到办公室,崔老师关切的问长问短。

  崔老师 进修有意思吧?

  主人 (忍住夺眶欲出的泪水)……是啊,很有意思!

  崔老师 讲义也很有趣吧?

  主人 (感情的大堤崩溃了)吃过早饭,开始听讲义,休息十分钟吃午饭,又开始听讲义,休息十分钟吃晚饭,休息十分钟然后考试,回到房间继续学习,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听讲义……

  崔老师 真的吗?

  主人 你看我象是骗你的样子吗?

  崔老师 改进不少嘛!我们那时候进修的时候根本连十分钟的休息时间都没有,是吧?

  办公室其他老师 是啊,是啊!

  但是当我开始第一次讲课时,不到三十分钟我就明白了大家之所以苦学的原因了,因为如果不这样的话,就根本没办法应付那些小鬼们。

  我们学院采取这样的授课方式:如果四个同年级的学生联合起来同时申请的话,就派老师到学生家里去上门授课,时间为一个小时零二十分钟。时间长吗?见识过小孩子的好奇心的人都知道那段时间绝对不短。

  到了学生家,和学生的母亲们简单打过招呼后就直接进入书房。谁知道四个学生的母亲也一个不落地跟进来坐在后面,我感到很紧张。

  主人 啊,哈……!各位……不忙吗?……

  母亲们 不忙。(一针见血地问)我们在这儿老师感到不方便吗?有负担吗?

  主人 当,当然不是。欢迎还来不及呢!

  当然了,这是违心的话。我在暗地里给自己鼓劲:别紧张,只要按照准备的那样就肯定没错。可是准备好的东西突然都想不起来了!主人!保持镇静,你要知道,现在根本不可能打开窗户跳出去逃跑。要是能呢?就是能跳出去,也肯定会摔死。所以,镇静!专心讲课!就这样,主人心灵中的两个自我经过了激烈的斗争之后,主人又回到现实中来了。

  主人 大家好!

  孩子们 老师好!

  主人 老师耳朵都快震聋了,呵呵。同学们,从今天开始由我来给大家上课。

  孩子1 老师!邱老师去哪儿了?

  孩子2 邱老师以后不来了。

  主人 对,邱老师快要生小孩了。

  孩子3 那老师你如果生小孩的话也不来了吗?

  主人 天哪,哈哈哈!老师还没结婚呢!

  ……孩子们,不能告诉你们,老师其实在和男朋友同居!

  主人 好了,现在大家打开教科书。哇!教科书真漂亮,是不是?

  孩子们 是!

  主人 看看,题目是《开阔的世界》,叫这个题目肯定有它的原因,大家想想,为什么呢?

  其实,对那么小的孩子不应该提出这么深奥的问题。

  主人 所谓开阔就是说没有任何阻挡视野,我们和爸爸妈妈去海边玩儿的时候,是不是会说:“哇!多开阔的大海呀!”

  孩子们 不是!

  主人 (尴尬)反正老师的爸爸妈妈是这么说的。那么“开阔世界”的反义词是什么?

  孩子们 界!世!阔!开!

  主人 啊哈哈哈~!

  孩子4 妈妈!老师像女妖一样笑!

  主人 呵呵!大家刚才说的是倒过来的话。总之,我们在写作的时候一定要保持一颗开阔的心,如果心灵不开阔的话,大家就会慢慢的讨厌写作,也就不会写出好文章来的,知道吗?

  孩子们 知道了!

  主人 好了,现在咱们来按教材的样子折纸。我们要折出嘴的模样,然后再用它做自我介绍,所以大家一定要用心好好折,好不好?

  孩子们 好!

  哈哈!现在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主人高超的折纸手艺,主人在这方面一直很有天赋,即使是同样的形状,主人折出来的也总会有点与众不同,特别是教材中教授的这个例子,主人至少已经练习了十几次了。

  主人 来,咱们看看第一步应该怎么做,这样……都折好了吧?然后看第二步,这儿折成三角形……对!……第三步是把这儿打开然后把两边推上去……看看,是不是出现和教材第四步一样的形状了?……呃!怎么不一样……这,这是什么?

  见鬼了,分明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怎么会这样?我折出来的东西连我都看不出来是什么,和教材中的样子大相径庭。虽然各个母亲都忙着看自己的孩子折纸,但我却感到大家都在紧紧的盯着我。尴尬,紧张,当时恨不能把手里的这个四不象一口吞进去。

  可想而知,连老师的作品都这样,学生们的成果更是惨不忍睹了。再重申一下,这是写作课,之所以折纸是因为想在一开始活跃一下气氛,相互留下好印象,可是现在倒好,别说正常课程了,连热身活动都过不去的主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就在这个时候,白马王子出现了——虽然是个鼻涕虫!

  孩子1 啊!老师!老师!老师!我折成了!

  连连叫了三遍“老师”,孩子兴奋地站起来,手里拿着一个和教材模样相似的作品,他的妈妈骄傲自豪的表情同时熠熠生辉。

  好不容易熬过了热身这一段,我赶紧进入正题。

  主人写作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大家是不是每天都写日记?写从朋友那儿听来的故事,写家里养的小狗的故事,是不是?其实那就是写作。弟弟不听话的时候“砰”地打他一拳是不是特别痛快?写作也是一样的,把自己想的用文章表达出来的时候,心情就变得非常畅快,这是一种乐趣……

  滔滔不绝,势不可挡,当时没什么能难倒我的。但是,后来意想不到的困难接踵而至!

  如果各位有正在上小学的弟弟或侄子的话,肯定见过这样的情形:

  妈妈 你课外作业做完了吗?

  孩子 (一般都有很多说辞)

  妈妈 怎么那么多废话,还不赶紧去做,明天辅导老师就来了!

  于是,孩子回到书桌旁,开始完成那不是学校老师留的但要无条件完成的课外作业。

  世界上有无数的母亲,即无数的家庭主妇。我很反对把所谓的“主妇”划分到第三类称谓里面,想想看,各位家里的母亲不也是家庭主妇吗?

  但是请注意,这里有一个认识上的误区,因为家里的母亲和社会统称的主妇有着天壤之别。家里的母亲总是慈祥仁爱的,但是社会上统称的家庭主妇却是与我的职业相对立的消费者阶层。

  学生母亲多种多样:

  [完全信任型]

  对辅导老师无条件信任,且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我相信您,一切拜托了”,每当这个时候,老师们都会产生一种伟大的责任感——“我一定要把孩子教好,家长这么信任我,教不好的话我还是人吗?”这样的母亲在上课时间忙着给老师和一起上课的孩子们准备点心,下课以后把老师恭敬地送出门。这样的情况下辅导都是长期的。

  [事不关己型]

  给孩子申请完课外辅导以后就万事大吉,不管老师来了以后是全心全意地教课还是敷衍了事,而且大部分时间不在家。至于老师请她配合督促孩子做作业或读书学习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在这种情况下,辅导持续不了多久。

  [胃溃疡型]

  在这样的家长的折磨下,不出三个月辅导老师准得胃溃疡,不管是凌晨还是深夜,只要想到什么事立刻给辅导老师打手机,有时甚至把电话打到老师家里,使其正常生活成为不可能;老师有特殊情况需要调整上课时间,她也不会做半点让步;上课的时候,在旁边紧紧地盯着,一下课问题意见一大堆,这样用不了多久,老师就叫苦连天了。

  [两面三刀型]

  在辅导老师面前甜言蜜语,什么“多亏您教的好,我家孩子成绩提高了不少”云云,第二天电话就打到学院负责人那里痛斥老师不称职,坚决要求换老师。经历过几件这样的事以后,保证你开始对世界上的一切都会持怀疑态度。

  [教育观念匪夷所思型]

  在世界杯期间表现的最为明显。辅导时间和直播世界杯比赛的时间有冲突,别指望她会调整时间,让你和孩子们看完比赛再工作学习,无条件一切照常。但这无可厚非,家长重视孩子学习,谁能说有什么不对?

  但是,在孩子们含着泪水坐在书桌旁边开始心不在焉地看书时,她却坐在隔壁客厅里把电视放大声音观看比赛,在紧张激烈的时候还会忍不住大喊几声。

  孩子们疯了,老师也疯了。真想问问那位母亲——你的教育观念到底是什么?!!

  [you are so cool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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