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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那个乞丐还在老地盘上跪着。面前纸上写着：今天来Ａ市，钱包被偷，好心人帮帮忙，给点路费好回家。李欢摸摸裤兜，只有两枚一角的硬币全扔进了盒子里。乞丐眼睛亮了一下，又灰暗了。

　　李欢走进美容美发店，还是上次那个小妹，依旧热情，洗头时嘴里嘟囔着什么，很用力，李欢觉得头皮有些发痛。按摩时她的指甲刺到了李欢的脖子，李欢一下子被刺清醒。

　　今天看啥都不顺眼是因为范小多的电话？

　　李欢决定就穿这身三天没换的衣服去。

　　当然，他候在电视台门口看到范小多走出来时，又呆了一下。

　　范小多今天诚心诚意要请李欢吃饭。她发现每次见着李欢他都着装讲究。小多今天也打扮了一下，换了身套裙，头发直直的披在肩上，文静秀丽。

　　见着李欢，小多高兴地说："今天我请客，我带你去吃东西。"

　　于是小多把李欢带到了一家不错的餐厅。这家馆子才在她那里做了广告。新开张，装修得很不错，小多盘算着五百块吃不完下次再吃。

　　进了馆子，李欢觉得自己又傻了一回。他甚至可以闻到衣服上的汗味。服务员穿得都比他干净。这顿饭吃得他浑身不自在。

　　范小多笑意盈盈："你请我吃了那么多次，我特意请回来，是朋友老叫对方请就不好了。"

　　李欢答得有气无力："下次吃饭能不能提前告知你的目的。"

　　"为什么？"

　　"每次我都踩错了调子。"李欢展颜一笑，"你小时候也这样整你的哥哥姐姐？"

　　范小多这才瞧着他已现汗渍的衣领咯咯地笑了起来："你要是跟着我哥哥姐姐的调子走，你会觉得你更傻。他们六个脑袋，六种思想，你应付不过来。"继而严肃着对李欢说："所以你现在是我的朋友，要站在我这一边。"

　　李欢跟着小多笑，心里暗想，自己真的是个好人，像范小多这样成了朋友就没了防备的女孩子太容易上当受骗。说是朋友就真成朋友了？她怎么就没防备着是自己换了种手法，多了个心眼儿对付她？要是遇着个心机深的，把她卖了没准她还真帮人数钱。一种想保护小多的欲望在心里升起。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真的有点伟大。只要小多能一直这样开朗地笑，他宁可做小多的朋友，不越过这条线。

　　李欢又开始鼓动三寸舌头，天南地北和小多瞎聊。从认识小多起到现在，他俩吃饭第一次话这么多，欢声笑语不断。

　　吃过饭送小多回家。范小多笑着对李欢说："我一直觉得要是和你成了朋友肯定会非常好。"

　　李欢笑着说："因为我话多？"

　　小多眨巴着眼睛："对，因为你说话很风趣，有你在不会冷场。"

　　李欢又问："你就没想过，我只是换了种方式来追你呢？不让男朋友这三个字你听了就反感而已。"

　　范小多一呆："你是三哥的朋友啊，他说你做生意很讲诚信的。"

　　李欢无语。笑着挥挥手和小多说再见。

　　回到家，李欢开了瓶酒一个人慢慢喝。他想范小多这样的女孩子还是没脱掉单纯的气息，实在是太好骗了。他想起了很多年前读书时看到的一首诗：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他要不要做那棵只为看着心上人走过的身影就满足的树呢？绽开满树的花，等心上人走过，求风吹落花瓣落在她的肩上。只为着她看花露出一个微笑。

　　他想起了《乱世佳人》里的白瑞德，由着斯佳丽嫁了又嫁，只守在她的身边。等她回头突然发现卫希礼只是一个泡影。在范小多放下了戒备熟悉了他的存在后，终有一天突然发现心里已有了他。

　　李欢又想起小多露出单纯的笑容说请他的钱是和哥哥们一样，想起她把自己纳入了朋友的范围，一时之间，郁闷得不知该如何取舍。

　　范小多回到家也在想这事。很多人都对她说男女之间没有纯洁的友谊，多少会变味。小多不肯信。她始终觉得待人以诚，也必能换来真心。

　　她相信人性终是善良美好的。

　　她可以从此不再接触李欢，但她不喜欢成不了恋人就成仇人或陌生人的感觉。她希望身边每个人都能得到幸福。李欢是她第一个接触这么久走得这么近的异性，如果李欢不愿意和她做朋友，她没办法。但是李欢愿意，她就乐意。

　　二十一岁的范小多，对男女的关系实在了解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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