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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我说：“我决定离开这里。”

　　田雨擦了擦眼泪看着我，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太了解我了，所以，他不会劝我，也不会阻止我离开。更何况，他除了了解我以外，他还爱我。

　　很久，他问我：“现在就送你去机场吗？”

　　“不，我坐火车。其实我还没想好去哪呢，所以，我们先出去溜达溜达吧！好不好？ ”我说。

　　他点了点头，然后慢慢走到电视旁边从DVD里取出了那张光盘。他太了解我，所以他没有问我那张碟的作者是谁，我只看到他表情平静地把那东西折成了那么多碎片。

　　我笑。

　　出门的时候我最后看了一眼床单上那抹我洗了很多次也洗不掉的颜色。我跟自己说，曾经在这里，我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过他。

　　而惟一可惜的就是，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我还是没能再流下一滴泪来。

　　回忆——

　　我们去了玄野带我去过的那座天桥，以前我和玄野经常到这里来吹风。

　　“你说，我要是从这里跳下去，会不会不死？ ”我这样问田雨，然后眼睛一直望着下面川流不息的车辆与人群。

　　我如果真从这里跳下去还不死的话，那么我一定不是神仙就是妖精！摔不死、撞不死、压不死、踩不死，这种人一定不是人！想着，我微微地笑。

　　“不要死，答应我。”田雨握着我的手跟我说。他的手很暖，和玄野的一样，但感觉却又不同。原因在于玄野的手掌是从来都不出汗的，是炙热；而田雨的手却总是潮湿的，是温热。

　　“傻瓜，我当然不会死，如果要死，我早就死了！”我笑着说，然后在心里暗暗地埋怨自己，如果不给玄野打那个电话多好，或者不问那最后一句多好。假如我没有打那个电话的话，我现在估计已经开始排队等着投胎了。

　　“欺夏。”

　　“什么事？ ”我微笑着看田雨，我发现他总是喜欢这样温柔地叫着我的名字。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这次走了，要多久才能回来？”他说这些的时候眼睛一直看向远方，表情却显得很局促。

　　“也许，我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我说。

　　“那样最好。”田雨忽然转过头给了我一个灿烂的笑。

　　“放心，我走到哪里都会记得你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装成很开心的样子。

　　“你不用记得我，你也不用记得这里的一切。等你到了那个我和他都不知道的地方以后，你最好学会把这里的一切都遗忘掉！因为只有那样，你才能慢慢地快乐起来！”田雨缓缓地说着。

　　“我知道。”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所以，当有一天我们不小心碰面了，我们都要立刻转身远离彼此，不要做什么停留。其实我知道，你没有选择死是因为你怕他会陪着你，可是你知道吗？虽然我知道让你活着一定会让你觉得痛苦，但是我仍然希望你可以一直活下去。因为，自从我爸死了以后我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如果你也死了的话，我大概连一个说服自己继续活下去的理由都没有了。所以，请你千万要活下去。还有……”田雨顿了一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答应我，永远不要再与楚玄野见面，永远都不要。”

　　“傻瓜田雨，你这样要求我，会不会有一天你自己也会后悔呢？啊？ ”我淡笑着问他。

　　“会。我知道自己一定会。”

　　“那么好，我答应你，永远不再回来，永远不再跟玄野见面，我发誓。”我慢慢地说，我知道，田雨这么说都是为了我好，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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