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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


  真的死了吗?

  想到这个可怕的字眼,我的手指甲狠狠地嵌入掌心的肌肤,随即颓然地瘫倒在地板上,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

  “希雅,你坚强一点。原澈野是真的死了,就是在离开的那天……发生了车祸……”辰扶着我的肩膀,急切地解释,“那天,你待在浴室里的时候,我在外面接到了原澈野父亲打来的电话。他大概是看到原澈野最后的那条短信是要发给你的,所以才打电话给你。我知道你那么喜欢原澈野,听到那样的消息一定会很难过,所以我就没有告诉你,自己去见了原澈野的父亲,还取回了原澈野的手机。我想先假装原澈野的名义给你发短信,暂时瞒你一阵子,等你慢慢忘记了他再……”

  “够了够了!!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不相信……”

  心已经破碎成一片一片,痛到麻木。铺天盖地的悲伤牢牢地抓紧我,可我还是顽固地拒绝相信。

  要我怎么相信?辰,你要我怎么相信?!这么残忍的事……一直那么喜欢的人,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而我知道现在才知道这一切……

  “希雅,如果你不相信,就看看原澈野最后想要发给你的那条短信吧。在手机的草稿箱里。”

  听到这句话,我迫不及待的翻开了澈野的手机的草稿箱,里面真的保存着一条没有发出的短信——

  (小字)

  希雅,如果这样走掉,我一定会后悔。我现在回来,有样东西想交给你。

  直到这一刻,一直积蓄在眼眶的泪,才疯狂的宣泄下来。

  “原澈野的父亲说,原澈野原来是坐着大巴离开的,可是不知道半路换乘了回来的车,然后就是这趟车出了意外……”辰的话在耳朵里越来越模糊。

  逐渐清晰的,是手机上那几个刺痛眼睛的字——

  有样东西……

  想交给你……

  原澈野,你就是为了交给我这样东西,才半路返回的吗?

  “希雅,对不起,原澈野的父亲也不知道原澈野想交给你的东西是什么,所以……”辰看着恍惚的我,小心翼翼的措词。

  “没关系。”我轻声的说,脸上浮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我知道。”

  “你知道?”辰惊讶地低呼。“恩!”我猛地站起来,趁他们来不及反应,跌跌撞撞的跑出辰的家,一口气回到自己家,把自己锁进房间。

  是的,我知道澈野要给我的是什么。

  因为他离开那天,我想他提出过那样过分的要求啊!

  “希雅!”

  “希雅!”

  外面隐隐传来许翼很辰大力敲门的声音。

  可是我什么都听不见了,我不想再听见那些声音。只要有哪张对我微笑的脸就够了,金色的头发,褐色的眼睛,把孤单藏在心里,常常对我绽放出涤净一切的灿烂笑脸,只要有这些……就足够了。

  原澈野,傻瓜!

  为什么有回头?既然对我说了再见,为什么还要回来?

  如果你不曾回头,就不会遇到车祸。

  也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原澈野……

  原来你对我做的最残忍的事情不是给出那个只做朋友的答案……

  而是你已经永远的离开,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用力打开房子里的所有窗户,将窗外刺骨的令空气全部都放进来,让他们汹涌毛裹住自己。

  奇怪的是,麻木的我竟然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寒冷。是因为……灵魂已经冰冷的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冰雕了吗?

  好累……

  思维好像停止了一样,风声好像也幻化成了那个人戏谑的声音,再一遍遍的呼唤我:“呵呵,笨蛋。”

  原来我真的很笨,本的无可救药。

  连那个人的离开我都感觉不到,失去了那么珍贵的东西,连一丝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心脏紧缩,窒息般的疼痛,疼痛的快逃死掉。

  我从书桌抽屉里拿出澈野送给我的那些生日礼物,一件一件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仿佛上面还存留着澈野留下的气息和……承诺。

  预先选好十年的生日礼物,竟是为了迎接这样的结局骂?我抱着玻璃鱼缸坐在地板上用力哭泣起来。

  我最想要的那样东西,为什么在那时间提出拉呢?

  如果我不提出来,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呢?

  澈野,如果我不提出那个过分的要求,不要那样东西,你是不是就可以继续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笑着……即使你不在陪着我,但只要我知道你依然和我仰望着同样的天空、同样的月亮,就会觉得幸福和满足……

  呼啸的风从窗外吹进来,冷冽如刀刃。

  温热的泪水从眼眶里留出来,理科班冷,滴落在鱼缸里,转瞬便消失不见。

  只有水中的黑蝶尾,仍然不知道我的哀伤,摆动着尾巴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

  我就那样一动不动的哭着,哭道窒息,哭道麻木。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知道一个身影从阳台窗户翻进来,我才微微动了动。

  “希雅,你怎么把窗户都打开了?外面这么冷,你这样会生病的!”是许翼,他担心的说这就要关上窗户。

  “不可以!”我大声阻止着,虽然视线找不到焦点,但还是跌跌撞撞的走过去抓住她的手,“你不能关!不能!我不许你关!”

  “希雅。”许翼用温暖的手把我冻得冰凉的收紧紧握住,扣在胸前,声音充满了爱怜,“别闹了,希雅。这样吹冷风也无济于事的,我们先把窗户关了好不好?”

  “不!不行!”我拼命的挣扎着,眼泪在脸上无声的流淌,“不可以把他关在外面!不可以!没有他,我会窒息的啊!我会窒息……”

  “说什么傻话,希雅?”许翼有点生气了,他一只手扣住挣扎着阻止的身体,另一手砰地关上前面的窗户。

  流动的空气一下子静止下来,我愣愣的盯着许翼,随着最后一滴划过眼角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颓然的跪倒在地上。

  “你把她关在外面了……”

  “空气……澈野……”我无助的低声呢喃,“你把澈野关在外面了……”

  “什么?希雅,你说什么?:、”许翼诧异的瞪大眼睛。

  “空气……澈野最后要给我的东西,是空气啊!!!”

  我抬起头,空洞的眼睛已经干枯,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水:“我曾经出澈野说,他就是我的空气,没有他我会渐渐不能呼吸……所以他离开的时候,我对他说,我还有一件礼物,我要空气……”

  “澈野满足了我的要求,他把自己变成了空气,送给我……呵呵……”说到这里,我颤抖着笑起来,小声苍凉而嘶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把空气放进来,还是觉得要窒息了呢?”

  许翼凝望着我,嘴唇动了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忽然,他蹲下身,紧紧的抱住我,那么用力,用力到整个身体都不住的颤抖,似乎在诉说他害怕失去我的恐惧。

  灯光从窗外投进来,笼罩在许翼那么怜惜、那么忧伤的脸上,在他身后的地板上投住下小块心碎的暗影。

  不知道谁家在播放音乐,那样悲伤的歌声,如泣如诉,和我此时此刻的心境竟是如此巧合……

  (小字)

  只能远远这样看着你

  看着你看着你

  就算伤心心里还是好想你

  只能静静这样陪着你

  陪着你陪着你

  就算分手还是选择喜欢你

  喜欢你喜欢你

  我好希望整个地球

  只剩嫌我和你,

  我就勇敢的说我还爱着你

  我好希望我会忘记你说再见的声音

  我不在回忆也不再伤心

  ……

  (小字完)

  原澈野。

  我希望时间能重来一次,这样在你说离开的时候,我一定会紧紧捉住你的手……

  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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