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456网文网 > 米米七月:小手河 >
十一


  她看在眼里,蜘蛛像粒发霉的豆屎,觉得怪恶心的,拿手去赶开,就给咬到了。那蜘蛛也真是的,别人是用手赶你走的,你不高兴的话,咬她的手就是,大不了手指头肿得胡萝卜粗,小寡妇还要感恩戴德,好好使用几天,才肯接受治疗。动不动咬别人的汁儿包子干吗。肿得有另一个汁儿包子的几倍大。同人不同乳就算了,同乳不同命,一个这么点,一个这么大,隔着衣服透出来,叫人怎么见人呀。

  就是后来唐掌解释的,他认出来了,那种毒蜘蛛叫黑寡妇,产于欧洲的亚马逊河。那时候我还以为亚马逊是一条附近的什么河,阴阳怪气的,跟小手河一个级别的,平起平坐的。那条河的产物,好好的,怎么跑这么来了。

  直到初中,在地理上学到那条河流。那条黝黑明亮的大河仿佛能带走一切、驱逐一切。相比之下,小手河苍白而寒酸,有点贫血,有点便密,蹲久了要晕倒,像被抓伤过。关于那个蜘蛛,也太飘洋过海了。给它一只雪糕棍,光让它漂一个小手河,都保险它体力不支,这只蜘蛛的来历成了旷世之迷。

  都是寡妇,说的好象是近亲似的,真是同室操戈手足相残,唐掌说。

  相煎何太急,我接着唐掌的话说,唐掌表扬了我。

  匹四提出用鼻涕虫来治,这也太奥妙了。鼻涕虫真恶心,湿的时候像蚂蝗,干的时候像鼻涕,不知道是分泌物还是熔化物,还能折射出七色光泽。

  这次不是螺蛳旋顶了,而是螺蛳没壳。鼻涕虫的身世给螺蛳有关,到底是螺蛳的幼虫还是成虫呢。说是幼虫,可以说它不够成熟,还没钱买房子,所以没有壳。说是成虫,说它独立了,所以不要壳离家出走了,也说得过去。

  鼻涕虫不够,又掺合了好多鼻涕进去,鼻涕是由我提供的,要童子的鼻涕,我往常只是给大家提供童子尿,我不知道自己的鼻涕都这么可取。

  那时候我真的是童子,唐掌却老爱否定我的童子之身,他自己不是了就老爱拉我下水。因为有一次,大拥搞摸奖活动,奖品有拖拉机、摩托车、彩电、电饭锅等等。他带我去摸奖,好象摸到一等奖,折合的钱够他和年年成家立业了,结果狗屁都没摸到一个,单车啊、洗衣粉啊、不求人啊,没一样摸到。

  开始是他摸了彩票给我刮开,是梅花J,没中奖。他恍然大悟,说是他的手污染了彩票,又叫我摸,然后由他来刮开,是红心5,没中奖。于是他让我全权负责摸和刮,结果是方块3,还是没中。他气急败坏地推开我,自己连摸带刮,是黑桃K,更是没中。感觉那些数字和花色跳来跳去左闪右躲,捉弄我们,无论怎么组合都不得人心。

  结果他就非说我不可能是童子鸡了,不然手气不会那么背。我不是童子鸡了那我是什么,我什么时候不是童子鸡的,我年纪才这么小,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我非常伤心,胡说八道。

  为了治疗小寡妇,我鼻子都擤得通红。我的鼻子从来不出血的,那天太用力,擤出少量的血丝来。又没有人逼我擤,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卖命,是我太心好了。回到家里,向妈妈炫耀我的功绩,被妈妈一顿打,彻底打出了鼻血。

  妈妈认为我没出息,没见过女人,为了一个寡妇这么玩命,将来没准给她讨个寡妇当儿媳。

  你说我妈妈,无聊不无聊,想到哪里去了,我和小寡妇都不是一代人。你说我爸爸跟小寡妇或者我害的你守寡,那还勉强说得过去。我妈妈真是幸口雌黄,雌的就是雌的。

  那个晚上,我睡得很窒息,鼻孔被几个血疙瘩堵住,只好用嘴巴出气,一嘴巴的泥土味道。我觉得泥巴的味道跟血液的味道很像,还有蛋清跟精液的味道很像,还有茶叶蛋剥开的时候跟屁的味道很像。那个夜晚,我感觉被一只汁儿包子摸过来,无情地压着我的脸,就像凶手拿枕头蒙死人一样,呼吸困难,甚至一个乳头在混乱之中堵住了我的鼻孔。

  往后,一个雪夜,我都快成半个大人了,看见大拥电影院上演了一出电影,叫《巴尔扎克和小裁缝》,文绉绉的,打了领结。那时候大拥电影院已经没落了,三天两头,不是播放毛片就是艳舞表演。

  “巴尔扎克”是谁,现在的我晓得,当时的我却想不起来。巴扎嘿,巴扎嘿,我反倒想起了我的注射器。得去问问唐掌,可是唐掌已经不在我身旁。但是“小裁缝”,我立即就想起我的鼻子通红。我去看过一个毛片,《黑太阳七三幺》,我也能马上想起那只巨毒无比的蜘蛛,黑寡妇生长在黑太阳下。不比我们,红孩儿长在红旗下。那真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小寡妇治疗好以后,似乎有些反悔,不感恩图报就算了,不给我免费缝两件花衣服穿穿就算了,看我的目光都是恨恨的,怪我多管闲事。她更恨蜘蛛,只咬了一边,如果咬了两边,我想她宁愿毒发身亡也不愿意接受鼻涕的治疗,因为不久之后大拥就兴起隆胸这个玩意来。不怕万一,只要一万。这个玩意太天价,这钱够小寡妇攒个一年半载的,还没颜面去做,做给谁看呢,只能在路过的时候偷偷斜一眼广告招贴。

  可是汁儿包子被蜘蛛咬过之后是淤红色的,不再是雪白的了,根本没有隆胸手术的正常。就像葡萄里面,有白葡萄,也有紫葡萄,人家可是自然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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