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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那线暂时还没测量下来,没个准数。

  枣树难得结一回枣子,因为河水没有它们想要的营养,偶尔结两个,像树被蚊子咬了长了两个小青疙瘩,味道憋淡。

  唐掌十分下流,他把那两个枣子捣下来,拿在一只手里,像健身球那么旋转。并且说那两颗枣子是从我裤子里掏出来的两个蛋。

  我开始不服气,明明我的蛋尚在我裤子里,怎么说是我的呢,我的两颗蛋那么软,可是枣子那么硬。不过也是有相同之处的,看起来都那么青,枣子本身那么青,我的蛋周围也是那么青,都不忍捏,就像不敢捏一只鸡蛋或者一个柿子。仔细想想,他说的总是没错。

  可是我出于自尊还是反驳,难道就不像你的两个蛋?

  唐掌笑嘻嘻地说,我的是通红的、滚烫的,不象你的,是青的、冰凉的,你摸摸。

  冉年年对她的花椒树感情很深,说出八百一棵都不愿意卖,要是我,早就卖了,还送树上门。那是她珍贵的耳环树,小时候新打了耳洞,摘两颗花椒刺当耳环,要好好摘,用力恰当,花椒的刺不是峰的形状,而是山的形状。不然手就刺破,像验血,有麻醉止痛消炎的效果。

  我在地理课本上学到密密麻麻的热带雨林,亚马逊河流域,我常常想起冉年年家的后院,后院失火,吃火锅吃到花椒会想起她的耳环。看游击战,青纱帐,也会想起她的花椒树林,枪林弹雨都打不穿。如果爆发战争,我第一个往这里面躲,年年,你可要收留我、保佑我。

  想不通的是,冉年年家的搬迁指日可待,她家还执意搞了装修,施工相当恶劣,地面砖铺的时候都不怎么用水泥,只用了一些灰,人踩上去要轻手轻脚,像跷跷板,脚一跺就破,害得我都不敢去她家串门了。

  原以为他们家要在临走之前,装修一新,扳回从未的体面,贪慕不曾的虚荣。

  年年却偷偷告诉我,趁着大拥还没派人来考察,装修以后他们家的搬迁赔偿就会增长,而实际上他们走的时候地面砖是可以揭走的,要是有工夫,墙壁上的灰也是可以刮下来带走的,损失几乎为零,只不过麻烦了些,光这一项,就能赚不少钱。

  她爸爸说,到时候赔了钱,有鱼和年年都有一笔,平分,年年就是你的嫁妆了,你爱嫁谁嫁谁,嫁多远就多远。

  年年那时段时间天天晚上做噩梦,她梦见她在切一个糕点,本来她的意思是切平等的两份,有人敲门,她一惊,失手切成了三份。打开门,是妈妈回来了。

  梦就是没有逻辑,失手一切应该是对切,会切成四份,怎么就成了三分,那不均匀。年年心真狠呀,不给未知的妈妈留还说的过去,难道不要给爸爸留了,一开始就只打算切两份。

  年年喊着,妈妈别来,秋天别来。

  十四

  冉抢儿有一个弟兄,同时在片子里扮演起义军的,扮演的是副将,同时跳过茅古司舞的,年年管叫叔叔。他们两经常碰头,冉抢儿在表演三头的时候叔叔就在一旁表演一种古老的失重的拳法,从一个高空飞到另一个高空。

  没有表演的时候叔叔有一门固定的生意,在大拥风景区租了一个悬崖。你肯定只听说了租房屋、租车、租写字楼什么的,最夸张的也不过是租个婆娘过年过节,没听过租悬崖的吧。

  他没租悬崖之前在打杂,有时候全家妻儿老小接一桩抬丧哭丧的生意,有些人家,对死去的老人很冷淡,更谈何哭泣,就雇佣他们来凑热闹。他和大儿子抬棺木,他老婆和小儿子就围绕着、追赶着棺木哭诉,神态极其逼真,差点要把死人哭醒过来了、哭急了说,哭什么哭,又不认得你们。

  哭到孝子们满意了就可以分钱。有些顾主被他们的动作幅度感化了、良心发现了,往事掉头,想起了妈妈的好,干脆拨开他们,自己趴在棺木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种场面并不是叔叔的预期效果,预期效果只到给钱那一刹那就嘎然而止了,能不能感化带动孝子,不是叔叔分内的事。他们到底是起到替代的作用还是抛砖引玉的作用,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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