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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

　　"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说过话，或者吵过架了？"

　　虽然电话里非常不客气的拒绝了，但他还是出现在了大殿之外。因为今天没有拍摄任务，一身白色休闲装的他，看上去异常清爽而文雅。

　　而且，他一出现在大殿外，立刻被无数的fans包围住，签名的，送礼物的，请求拍照的，目不暇接。只是偶尔，他得空甩过一眼来，遥远的辨不清表情。

　　俞凡依然坐在宝座之上，一如多年来，海天相隔，遥遥相望。

　　"准备最后一场！"

　　这一幕戏非常关键。因为正好是男主角心路变化最大，由正道坠入魔道，由正义变成邪恶的起端。而且他本身还存有善意，只是被偏执蒙蔽了眼睛，才走上了不归路。从技术角度来说，这段戏非常难演。

　　录象机在咝咝转动着，俞凡依然端坐在王位之上，而苏从嘉已经来到他的近前。

　　"我封你做龙元帅，统领魔界三十六军。"

　　"谢主隆恩。"对白是古代的那一套，只是语气里悉无隆谢之意。

　　他笑了，并不介意。于是微微抬起头，露出他形状极美，薄情寡意的下巴。

　　"跪下，吻我的靴子。"

　　这是剧情要求的一幕。而这一幕难也就难在这里--苏从嘉并没有吃惊或者抵触，而是面无表情的单膝跪下，再跪下另一膝盖，双手匍伏在他脚边，低下头去。

　　俞凡心中一颤--没想到……他真的碰上了……

　　本来只是一个借位就能解决的问题，导演一开始的说戏也完全没要求一定要真做。但不知是他脑袋发晕，还是果真如戏，竟然演了一个十足十！俞凡低头看着他匍伏在脚边的身影，竟看到他的身体一直在颤抖……双手都在颤抖……

　　很快，就有丝丝凉掉的东西流到脚面上，渗到布面里。

　　（这……就是穿狐狸装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个苏从嘉？）

　　俞凡被震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事实上大家都说不出话来，镜头大特写的真实记录着这一刻的忍辱负重，委曲求全，如果说这个戏的精髓就是谱写男主角悲剧性的一生，那么这一刻，无疑已经达到了某个巅峰……

　　后来，在这部戏获得年度最受欢迎电视剧的时候，观众投票选出的最经典画面中，这个场景被历史性的记载在了第二位。

　　当集首播时，官网上一片一片的跟帖是"那一跪的演技太传神了……""请不要再虐男主角了，成魔也如此的让人心痛……""妈呀太惨了，他一哭我也跟着哭了……"

　　一片一片，都是请愿的帖子。

　　而再后来，又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以后。

　　苏从嘉翻出这部他和龙旌合拍的电视剧，自虐般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才知道，"戏如人生"这句话是真的。

　　他才知道，那种凛冽的惨痛，也是真的。

　　"cut！今天的拍摄结束！"

　　终于得到这句如同大赦一般的命令，场地里顿时欢呼起来。苏从嘉跪得久了，站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黑，几乎跌倒，而几乎是立即的，一双温暖的大手托住了他。

　　竟是俞凡。

　　苏从嘉怔了怔，连忙道谢。而他摇摇头不说话，很快松手站定，一副上下打量的样子。

　　这个……已经是最后一天了，不会现在才说"刚认识"吧？

　　"苏从嘉，今天之后，你就不用再看见我这个可恶的老头儿了。"

　　"哪里哪里，俞前辈对从嘉关怀有致。我真的学到了很多东西。"

　　"我最不喜项莲生的虚伪狡猾，你要学他口舌，最好离我越远越好。"

　　苏从嘉一时跟不上趟儿，又呆住了。

　　俞凡亦不语，深沉的目光盯着他看了半天，才缓缓言道："听说你最擅长的地方不是演戏，而是唱歌？"

　　"我……很喜欢唱歌。"

　　俞凡点点头。

　　"既然这样，总有一天，我们会在另一个领域相遇的。到时候，再来一决高下吧。"

　　说完这话后，俞凡不等对方反应，立刻离开了。而苏从嘉痴痴呆呆，好半天才想起他说的话来……

　　他说一决高下……

　　他说我是他的对手？

　　他承认我是他的对手？？！！

　　"我要去休息了。等这个新人走完50遍以后，再来叫我吧。"

　　这是一个故事的开始。

　　抑或是更早前，穿狐狸装的苏从嘉扑通一声跪倒在俞凡离开的背影之后，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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